林彻站在距离黎星夜一米处的位置,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无人机与智端已经连接成功,他手指无意识摩挲机翼,摇了摇头:“我会,以前玩过。”
黎星夜看他:“那你来找我……想说什么?”
林彻:“有事问你。”
“嗯,你说。”
程易安拿着手里的无人机走了过来,远远大喊:“林彻,你选的航线是哪几根啊?”
林彻正要说的话卡在半路。
黎星夜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说;“先去上课吧。”
无人机拍照不是很难,林彻很快飞完自己选定的航线,将一百多张照片导出。
“兄弟,站好了,我们拍个照。”
程易安操控的无人机位于十几米高空,摄像头正对着地面上两人。
林彻往智端上两个小点看了一眼,说:“那么高的位置,脸都看不清了,你飞低一点。”
“哎,这样不是挺酷的吗?神秘感你懂不懂。”
无人机在空中停留了几秒,自动连拍了几张图片,智端上亮起红点,显示电量告急。
林彻正要走开,手里多出一个遥控器,程易安把自己的东西一骨碌塞到他手里,自己跑远了。
“兄弟,你帮我点一下返航,我去帮其他人处理一下!”
林彻眯眼,一转眼功夫程易安就已经跑到了一群omega中间。
他接过操作器,视线再次转到柳树下。
黎星夜身边多了一个人,林彻在自己见过的人中仔细搜索,确定不是此次参与培训的人。
那人缓缓伸出右手,手心与黎星夜相碰。
林彻眨了眨眼睛,左肩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整个人往前一倾。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话的人是个长相乖巧的omega,“你没事吧?”
林彻不语,立马抬头看向天空。
刚刚那一撞,左手顺着惯性往前一推,触动了无人机前进键,加上速度很快,本该停在地面的无人机不见了。
“真的对不起,刚刚和朋友一起玩闹,不小心撞上你了。”omega听过林彻爱打架的传闻,怕他找自己麻烦,头垂得特别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没事。”
事情大了!
他看到无人机的位置了。
麻蛋,那架灰色小东西此刻正好停在黎星夜脚边,周围引起一阵慌乱。
林彻右眼皮跳了一下,再次停在黎星夜前方。
他旁边站着的副官眼光凌厉,眼里蕴含怒火,一脚踢向地上的无人机:“谁操控的?”
林彻闭上眼,心一横:“对不起,是我。”
黎星夜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意义不明地看着他。
刚刚无人机好像撞黎星夜手上去了,此刻他的手背处一片通红。
完了……此刻以死谢罪还来得及吗?
“你……你的手,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周围做水质监测的学生纷纷停下来,三三两两站在旁边,小声和同伴议论着什么。
风吹动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涟漪,林彻低着头,双眸紧盯着眼前的手。
副官死死压着怒火:“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无人机都不会用还读什么军校,滚回去。”
“我……对不起。”林彻说。
视线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收了回去,林彻抬眼。
黎星夜侧头让副官先离开,又缓步走向湖边。
任课老师听到这边的动静,匆匆赶来,抓了一个学生问:“发生什么了?”
学生支支吾吾:“黎教官手里的一张黑色芯片被无人机撞到湖里去了。”
林彻心凉了半截。
能出现在上将手里的芯片,里面的消息必定都是军事基地的机密,此刻掉进了三米深的湖水之中。
林彻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黎星夜毫无情绪波动的侧脸:“我下去帮你找。”
“不用。”黎星夜抬起眼皮,“水太深,捞一天也捞不到。”
林彻攥着衣角,一脸生无可恋:“我还能做什么补救一下吗?”
任课老师明白了其中原委,事关军队,他也不好插嘴。
黎上将沉默片刻,说:“来我办公室,自己处理数据。”
“好。”林彻连忙跟上。
黎星夜突然回头:“先去上其他课,放学再来。”
“今天的课结束了。”林彻跟着他再次回到总教官的办公室,坐在有靠窗的小桌子面前。
黎星夜手在电脑上输入了一些字,屏幕中间出现了满满一页黑色楷书。
“无人机使用技巧及注意事项?”他把第一行的标题读出来,疑惑地看向黎星夜,“我真的会。”
只收获了一个冰冷的视线。
“……”
林彻认命去看注意事项,看了几行字,心思飘远,想到落入水中的芯片。
要不,他等会儿还是下去找一下吧,万一找到了呢。
黎星夜轻敲桌面,提醒道:“别走神。”
林彻收回思绪,趴在桌子上,靠着仙人掌的遮挡悄悄看他。
黎星夜的容貌变化很大,小时候的他非常瘦,也很孤僻,和现在由内到外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上将不同。
林彻跑到他面前说有事找他时,是想问他小时候发生了什么,没想到现在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只能重新找个时间再问。
黎星夜余光注意到林彻时,电脑前的人正懒散趴着,右手右手心不在焉揪着仙人掌的刺。
他收回视线,点开副官的通讯界面。
【黎星夜:芯片备份数据发给我。】
对面很快发送了一个文件:【数据已发,新的芯片正在制作。】
基地里的每份数据都会进行备份,那块芯片掉落并不算什么大事。
林越听到医务室的学生提起这件事,很快想通其中的关窍,亲自来到总教官办公室。
“黎上将。”
林越朝正前方的人点头打了个招呼,走到林彻旁边站定。
“哥,你怎么来了?”林彻直起身,揉一下压出印的脸,滑动鼠标翻下一页。
“爸妈想你了,打了电话过来,你去医务室接一下。”
“哦。”林彻坐回去,“晚一点儿吧,我现在还有事。”
黎星夜还没告诉他看完无人机说明之后要做什么。
林越无奈地看向旁边,说:“不是什么大事,上将就不要逗阿彻了。”
逗?
林彻抬眼。
黎星夜一动不动,视线停留在屏幕之上,“嗯”了一声:“去吧。”
林彻被他哥拉着出了办公室。
只要不涉及打斗的课程,来医务室的人很少,林彻坐在沙发上,看哥哥端来一杯冰沙。
林彻:“不是说爸妈打电话来了吗?”
“假的,整个训练基地只有总教官办公室可以和外界联系。”
“为什么要这么说?”
“把你捞出来。”林越摸摸他的发顶,解释道:“数据都有备份,不是什么大错。”
“可是我把他手弄疼了。”想到这儿,林彻从沙发上蹦起来,一脸期待地看向哥哥。
“哥,我要一点治疗手红肿疼痛的膏药。”
林越向他投来一个复杂的视线。
黎星夜整理完数据,撕下一张纸,刚在其上画了几根线,敲门声再次响起。
林彻去而复返。
“你洗手后擦点膏药,好的快一些。”
小孩拿出一包棉签跟着软膏放在他手边,生怕他忘了,再次嘱咐:“一天至少三次哦,别忘了。”
黎星夜微微一愣,他从前受的伤比这这个严重多了,这一次只不过是小小的擦伤,根本不值一提。
林彻送完药就要走。
黎星夜叫住他:“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我……应该有吗?”林彻犹豫着开口。
黎星夜拿起药膏,垂眸看盒子侧边的说明。
林彻想了想,记起在湖边看见他时想问他的话,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
“你小时候为什么出现在福利院?”
黎星夜神色一怔:“你还记得当初的事?”
“我当然记得。”林彻莫名其妙,“你以为我忘了,所以在镇田星哪个餐馆里的时候装作不认识我?”
黎星夜站起身,往门边走,“听说你回家后记忆混乱,我以为你已经忘了。”
小时候的林彻总是黏着他,在他被黎家人接回去时也不例外。
发着高烧的孩子听到哥哥要走,追着车跑了几米,最后晕倒在路边。
黎星夜看向后视镜,喊了一句“停车”,迅速将孩子送到第一军区医院。
后来听说他找到了自己的家人,记忆混乱记不住人,再加上他们十几年没有见面,黎星夜一直以为哪一年的事林彻早就忘了。
“既然还记得当时的事,就应该离我远点。”黎星夜说。
林彻听不懂:“为什么?你一直都值得我信任。”
“你确定?”
“我当然确……”
“你的红色线索是我撕的。”
林彻:“啊?????”
神j……好家伙。
黎星夜继续说:“作战计划有变,其他线索都没用了,唯独你那条,决定了你们明日综合作战的成败。”
“额。”林彻喉结动了动,尝试着问:“所以里面写了什么?”
黎星夜半个身子已经走出门外,闻言朝他笑了一声:“忘了。”
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忘了呢。
林彻咬了咬牙,憋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我先出去了。”
*
林彻先前猜的不错,选路时黎星夜身后那块石头确实是训练场的界碑,他和程易安、黎优、陆时虚、万亭四人分在了一个小组。
天刚蒙蒙亮,广播里就开始宣读此次作战的具体规则。
此次场地分为室内和室外,每个学员手里拥有一把颜料枪,通过攻击别人获取积分,“阵亡”的学生由教官带到人质看守。
赢取积分的同时,组内的学生如果阵亡,需要其他人与教官周旋将人质救出,保证对战结束时队内满员。
认真听完规则,林彻当即下楼走到医务室,推开门朝里面喊道:“哥,想不想和最亲爱的弟弟一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