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尧硬着头皮解释:“真不是,这是我们这个时空的一种特色美食。”
顾眠面露怀疑:“确定这是美食?”最后两个音节咬得很微妙。
顾小眠双眼放光:“美食?在哪里在哪里?”
余尧回头看一眼空空如也的桌子,头一次觉得手脚麻利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两人目光的逼视下,余尧当机立断,“不信是吧,行,现在跟我走。”
顾眠一顿:“去哪?”
“去见识一下我们这儿的美食。”
余尧换了鞋,发现门口两人还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余尧啧了一声,“不是,到底几个意思?你们有什么话能不能说,这么看着我很瘆人的。”
顾眠一脸冷静,“如果你不想收留我们,也用不着为难。”
余尧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想收留你们?”
眼看又要吵起来,顾小眠忙拉了拉顾眠的手,“顾眠,我们跟他去看看吧。”
余尧径直越过他俩,没好气道:“爱来不来。”
他想顾眠也太讨厌了,他什么时候说不收留他们,过度解读,难道跌落神坛的天师终于要显露本性了?哼,等着吧,等老子对你这个天师袪魅,就心狠手辣地报复你。
顾眠迟疑片刻,在顾小眠亮晶晶的眼神注视下,他跟上余尧的脚步。
就这么几步到电梯的路,余尧已经慢腾腾磨蹭了好久,听到身后的人跟上来,他立马按下电梯键。
电梯到后,两人一鬼走进去,层数在显示屏上跳跃,余尧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俩怎么上来的?”
顾眠说:“走楼梯。”
“走?”余尧眼皮一跳。
这可是二十三楼啊!
顾眠修正:“飘。”
余尧:“……”
余尧指着顾小眠,“你飘着走,他也会飘着走?”
顾眠答:“我抱着他飘。”
“……”
余尧嘴角抽了抽:“没被什么人撞见吧?”
他脑补了一下这个场景,感觉这画面实在太过诡异,要是有人撞见,要么当场吓死,要么尖叫声惊飞整栋楼,然而这两件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么说明他们没被人看见。
谁料顾眠想了想,竟然说:“有。”
“?!”
余尧沉沉叹出一口气,打开小区业主群,发现这个被他屏蔽了许久的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邻居A:[卧槽我见鬼了]
邻居A:[卧槽我真的见鬼了]
邻居A:[邻居们咱的楼里有只阿飘!!!]
邻居B:[眼花了吧]
邻居C:[咱小区大师看过,出了名的好风水]
邻居C:[你们要相信科学,也相信大师,别神神叨叨的]
邻居A哀嚎:[是真的!!奉劝你们别不信,就在楼梯间里,我亲眼所见,已经在联系搬家了]
......
邻居D幽幽打下一行字:[说真的,我昨晚上好像也瞧见半夜有人爬楼]
邻居E发来一段视频:[你们看这视频,像不像我们小区?]
[不是像,而是就是,这就是我们小区,我早上也见了]
[这小孩谁家的,这么小的孩子不看好,家长太不负责任了@全体成员]
[昨晚爬楼的也是他?]
[不一定,你们不觉得这小孩有点奇怪吗,还无人认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诉说自己最近这段时间遇见的怪事,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是报警处理。
“叮”一声,一楼到了。
把手机按熄屏,余尧揉了揉眉心:“走吧。”
顾眠抱着小孩跟上他。
余尧溜了他一眼,他发现,自从进电梯后,顾眠就一直把这小孩抱在怀里。
想必来敲门之前,他也是一直抱着的。
这小孩到底是什么来头?顾眠的儿子?也不太像。不是说长得不像,长得那可太像了,但是凭余尧这些年来对顾眠的认识,违反一板一眼的规定比杀了他还难受,很难做出未婚生子的事。
而且这小孩居然直呼顾眠的大名。
真没礼貌。
啊对,还乱认爸爸。
吓人。
在余尧腹诽的同时,顾眠抬头望了望天色,又望了望满街长长的路灯和江面上映照的霓虹,他突然开口,“现在什么时辰?”
余尧在心里换算一下,“戌时。”
顾眠问过之后便没了下文,余尧知道这人的秉性,和别人无关的事情他向来是不会主动开口分享的。
嘁,他又不稀罕问!
一辆辆汽车在身旁的车道呼啸而过,余尧哼着这两天听过的流行歌,一摇一摆地走在他们前面引路,顾眠瞧着眼前这人吊儿郎当的走姿,瞧了半晌,眉头越皱越深,终于深深吐出一口气,几步跟上余尧,和他并排着走,眼睛却转向江面那一边。
余尧毫无所觉,瞥他一眼,漫不经心道:“诶,老抱着那小孩不累啊,我看他也四肢健全,放他下来他走两步。”
顾小眠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能走。”
“不累。”顾眠说,“麻烦你快一点。”
余尧以为他是饿了,笑了一声,“别急啊,前面那不是嘛。”
正好是红灯,他带着一人一鬼停在那儿,顺便讲解了一下红绿灯怎么看,绿灯亮起,他带人过了马路。
马路对面有很多店面,大多都是卖美食饮品的,余尧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规模中等装修潮流的螺蛳粉店,喊了声:“老板,来两碗粉!”
说完又加了句,“大小各一份。”
老板是个一米八的魁梧汉子,声音热情洋溢:“好嘞!”
这会儿吃饭的人不少,考虑到顾眠的特殊身份和惹眼的外形,余尧特意挑了角落里的一桌落座。
小孩坐在椅子不大能够到桌子,老板娘很有眼力见的找来一个小孩专用的高脚椅送过来。
顾小眠脸蛋红扑扑的,响亮地说:“谢谢漂亮阿姨!”
老板娘喜笑颜开,上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哎哟,这小孩真会说话,粉雕玉琢的,真可爱!”
这一摸的手感,让老板娘愣了一下。
貌似不是假发。
刚才他们进来时她就注意到了,豆丁大点的孩子,也给染头发吗?大人也太不负责任了。
顾眠察觉到了她欲言又止的眼神,一瞬间有些不安,问:“怎么?”
余尧也回过头疑惑地瞧着她,“薛姐?”
老板娘尴尬一笑,“没,没什么,小尧啊,这孩子是你弟弟嘛怪可爱的哈,这么小就给染头发啊。”
余尧明白了她的顾虑,正打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给顾眠使眼色,顾眠没看懂,说:“不是染的。”
“啊?”
老板娘狐疑地瞧了小男孩一眼,又看看余尧,余尧拉了拉她,低声说:“人家天生的,混血,不是什么毛病,放心吧。”
薛婶神色微变,给桌上倒了三杯水:“小尧,你这话说的,薛姐还能不让你带人来照顾我生意不成,我就是瞧孩子和别人不太一样,随口问两句,安心吃饭,别多心啊。”
另一桌又喊老板娘,薛婶哎了一声,“来了。”
薛婶离开后,顾小眠高涨的情绪显而易见变得低落。
顾眠敛眸,坐得笔直端正,也没有哄他的意思,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沉寂,余尧的目光在他俩之间转了个来回,决定打破此间沉寂,“顾眠,这小孩到底谁啊?”
顾眠看着水杯里漂浮的菊花瓣,也没有藏着掖着,说:“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余尧愣了愣,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花费了整整一分钟才消化好这句话。
但他依旧有些凌乱,“意思是,这是小时候的你?”
顾小眠伸出一只手,说:“四岁。”
余尧往椅背上一瘫。
怪不得,怪不得长这么像。但是另一件事马上又进入了他的脑海,“那他喊我爸爸是这么回事?”
顾眠的表情一下有点不自然,撩起眼皮看向他。
“因为你的灵力与我同源,他误会了。”
余尧也记起来了,前世的琮天师是没有见过家人的。
不过他一听顾眠这话却乐了,“误会?我看是我前世的愿望灵验了,这么说我真冤哪,简直堪比窦娥。”
“什么愿望?”顾眠问。
“没什么。”余尧敷衍一声,转而俯身对顾小眠微笑道:“小眠,以后就喊我爸爸吧。”
顾小眠看着眼前大灰狼式的微笑,犹豫道:“可是......你今天早上还说我瞎喊。”
“今天早上我没搞清楚情况,现在搞清楚了,你这么喊也没什么不妥......”余尧循循善诱,顾眠冷着脸打断他,“不妥到家了,现在既然已经搞清楚,才更不能瞎喊。”
顾小眠为难地看着两人。
余尧收敛了笑容,抄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哼一声:“小气。”
两碗螺蛳粉很快就端上来,余尧抬抬下巴,道:“美食,请品尝。”
顾眠这时候才意识到什么,茫然地问:“给我点的吗?”
余尧用鼻子哼了声:“不然呢”
“我不用吃饭。”
“不用又不是不能。”余尧不耐烦道:“吃了会死吗?”
琮天师抿着唇角静默了片刻,拿起筷子,看着面前散发着奇怪味道的食物,实在是很难开动。
筷子在手中捏得极紧,他已经三百多年不曾饮食了,实在难以突破这道心理防线,一抬眸,就发觉对面的人立刻了收回期待的目光,掩饰性地看向别处。
他明白了,这个人就是故意的。
寄人篱下,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天师感慨颇深,挑起几条粉,闭了闭眼,赴死一般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动了几下之后艰难咽下去。
至于吗?
余尧心想,不就是吃个螺蛳粉吗,跟上刑场一样,他又给自己倒了杯水,送至唇边,看似不经意地问:“怎么样?”
顾眠感觉喉咙里火辣,脸色有点难看,“还行。”
余尧熟悉他这个表情,这是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余尧觉得自个儿出了一口气,大发慈悲地伸手,“给我吧。”
他把顾眠面前的碗拖到自己面前,半途中,一只小手拽住了他的手指。
“?”
余尧抬眼瞧了顾小眠一眼。
顾小眠嫩生生的脸上,笑容有点羞赧:“我还想吃。”
余尧一看,他面前的小碗已经只剩下汤了。
“你喜欢吃?”他问。
顾小眠狠狠点头:“嗯!”
奇了,同一个人,小时候和长大后的口味竟然是天差地别的吗。余尧从小到大不怎么挑食,比较爱吃的是鱼,而且一直爱吃,压根不知道口味也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化,可是转念一想,他师尊一个人在风啼山上住了好几百年,纵使有什么正常人的味觉也早在漫长孤寂的时光的遗失了。
他看了眼漂浮着辣油的汤,还是把碗夺了过来,说:“一会儿带你去吃别的。”
然后低下头,在顾小眠眼巴巴的注视下三两口嗦完,喊老板结账。
出去的时候走的是这个小店的后门,后门一出来,就是另一道美食街。
这条街上几乎都是甜品店蛋糕房,空气中飘荡着诱人的奶香味,顾小眠一看眼睛都亮了,征求完顾眠的同意后从他怀里跳下来,走过琳琅满目的橱窗,仰头望着一块精致的芒果蛋糕垂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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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