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布里斯班 第3章 新的开始也是再次重逢

2013年9月16日，天气晴。

程夏川路过高二幢教学楼。

一楼有个荣誉墙，上面挂着的是高二年级优秀学生代表以及荣获过市级省级国家级等各类奖项的天赋型选手。

他不自觉停下脚步，一眼就看到荣誉墙第一位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和她的照片。

少女穿着余姚中学的蓝白校服，扎着高马尾，对着镜头微笑，露出一个甜甜的小梨涡。她的长相和小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几乎是等比例长大。

“程夏川！”

有人喊了他一声。

程夏川回头，看见喊他名字的是许久未见的初中同桌牛一峰。

牛一峰朝他走过来，兴奋地说：“真没想到能在姚中遇见你，你在这儿做什么？今天是开学日，我还以为你早去一中报到了呢。”

程夏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来这里是为了一个人，一个从他六岁起就喜欢上的女孩，这么多年被他念念不忘地记在心里。

可是这么回答有点显的矫情，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人会从六岁就开始暗恋另一个人，他只能另外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我没去一中，今天来姚中报道。”程夏川说，“以后咱俩说不定还是同桌。”

牛一峰欸了声，表情十分惊讶：“你的成绩，不是就应该去一中吗，为什么要来姚中啊。”

一中是沪城各方面条件都是顶配的知名重点高中，程夏川今年的中考成绩是全市第一，进一中才是正常人的选择。

程夏川无所谓地笑笑说：“姚中没一中卷，我在一中可能当不了年级第一，但来这里我一定是常年Top1。”

牛一峰啊了声：“你这也太草率了，一中的重本率可是全市第一欸，进了一中，清北复浙交那就是随便上了，姚中这个万年老二每年都只能屈居于一中之下。”

程夏川依然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说这个了，你在哪个班？”

牛一峰脸上还是一副替他惋惜的表情，叹了叹气：“高一（5）班，你呢？”

程夏川说：“我也是5班，你看吧，咱两的同桌缘分还是能续上的。”

牛一峰哈哈大笑，能跟大神当同桌，他当然求之不得。“我先去宿舍收拾一下行李，有空一起打球啊。”

程夏川说好。

等牛一峰离开，不知道哪里忽然有个女生喊了一声：“经希乔！”

程夏川的心脏倏地重重跳了一下。

难道这么快就要和她重逢了吗？

他的视线迅速捕捉到楼道上走下来的那个高挑清瘦的女生，她怀里抱着几本书，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目不斜视地经过程夏川身边，奔向那个喊了她名字的女生，她对她说：“等了很久了吧，不好意思，刚才去了趟林老师办公室。”

“没关系啦。”女生亲密地挽住她的胳膊：“我快饿死了，不知道中午食堂有没有我爱吃的可乐鸡翅，还好今天没有正式开学，不然那帮跑的比兔子还快的高一崽子们，早给我抢完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食堂走。

真的是她。

今天是新的开始也是再次重逢，程夏川呆愣在原地，看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苦笑一声。

原来她早已不记得他。

想来也是，她那么粗线条的性格，怎么可能还记得当年竞赛集训时曾坐在她后桌的那个小黑胖。

那时候她就喜欢叫他小黑胖，她哪里会想到曾经被她无比嫌弃的小黑胖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

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名为暗恋的笼里自我内耗。

-

教师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三下。

“请进。”

程夏川推门进去，办公室里都是高一年级组很有威望的老师们，他有些拘谨地说：“打扰了，请问林老师是哪位，我是程夏川。”

林齐毅放下手里的全市中考成绩单，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年，笑着朝他招手：“来来来，过来这边。”

程夏川乖乖走到林齐毅桌边，挺着腰板站的笔直，双手垂在身侧，像极了过几天就要开始站的军姿。

林齐毅看着面前一板一眼的少年，眼睛放光：“程同学，我看了你的中考成绩，所有科目只有语文作文和英语作文扣了几分，像你这么厉害的尖子生选择来我们姚中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十月中旬有个全国数学竞赛，原本是高二年级段的学生才有资格参加的，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破格上报一个名额。”

程夏川没说话，他今天是第一天见到班主任林齐毅，对方比他想象的年轻一些，听牛一峰说，他除了带高一年级的5班和6班，还在带高二年级的几个班，其中就有经希乔所在的高二（8）班。

林齐毅是他和经希乔共同的班主任，又多了一点和她的交集。

程夏川心里暗自高兴。

“名次倒是其次，主要是积累竞赛经验，你升到高二自然会有更多机会参与竞赛，怎么样，考不考虑参加？”林齐毅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清秀少年，顺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

“我参加，谢谢林老师给我机会。”程夏川说。

也许这次的数学竞赛，运气好还能再遇见想见的人也说不定。

-

午后的阳光穿透图书馆的玻璃窗时，程夏川正踮脚去够顶层书架的世界数学奥林匹克真题集。汗湿的指尖在冷气里蒸腾出细小水雾，忽然有浅金色光斑掠过书脊——是有人推开了南面的雕花铁门。

“同学需要帮忙吗？”

少女的声音像碎冰跌进雪碧，气泡在耳膜上炸开细小电流。程夏川猝然转身，数学练习册哗啦啦散落一地。

九月的阳光正斜斜切过她马尾末梢，白桃香波的味道混着青柠味硬糖的甜，在尘埃里织成浅金色的网。

那是2013年9月16日的下午三点十七分。

经希乔弯腰帮他捡书的动作像电影慢镜头。蓝白校服的衣摆扫过他发烫的膝盖，胸牌上“高二（8）班”的字样烙进他眼底。

少女将练习册摞成整齐的方块递过来时，腕间红绳系着的白玉平安扣晃出一道莹润的弧。

“这本《图论导引》可以先借我抄下目录吗？”她抽出最底层的蓝色书册，指腹点在封面烫金标题上，“下周的竞赛班要讲离散数学专题。”

程夏川听见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爆裂开。

她说话时左颊会浮现浅浅梨涡，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里藏着颗淡褐色小痣。这场景与记忆深处某个画面重叠：六岁那年少年宫竞赛班，穿粉纱裙的小女孩把摔碎的玉坠偷偷埋进花坛，月光下抬头时右眼尾也有这样星子般的印记。

“经学姐，你好。”他忽然开口，在对方惊讶挑眉时慌忙指向自己的胸牌，“我...我是高一（5）班的程夏川，是低你一届的学弟。”

经希乔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姓经？”

程夏川红着脸说：“今天在高二教学楼一楼的荣誉墙上正好看见过你。”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

经希乔歪头打量面前这个耳尖通红的学弟，他长得很好看，像漫画里走出来的，性格也腼腆害羞，很纯情的小男生，果然还是个弟弟。

只是这个弟弟比她家里那个混世小魔王可爱多了。

她忽然从书包侧袋摸出一颗青柠糖递给他：“要吃么？我每次紧张或者不开心时就会含这个。”

玻璃糖纸在她掌心折射出一道彩虹，映得虎口处月牙形疤痕愈发清晰。

后来程夏川在日记本里这样写道：“原来暗恋是青柠糖在唇间炸开的酸涩，是平安扣晃动时的心悸，是曾隔着一个课桌描摹她后颈碎发的痒。而她永远不知道，图书馆那天的阳光早在我心上烫出一道永不愈合的疤。”

-

第二天的开学典礼上，程夏川站在班级男生队列最末尾，再次见到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的经希乔上台发言。

“我是高二（8）班的经希乔，很荣幸能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其实我不喜欢说一些慷慨激昂的陈词滥调来鼓励你们，我只想说，那些刷题到深夜的草稿纸，走廊里背书的回音，考砸后擦干眼泪的瞬间，都是我们写给未来的密语。也许此刻看不到光，但请相信，坚持的轨迹终会交汇成星轨，愿我们都能在各自的远方，遇见此刻倔强前行的自己，大家加油，未来的你们一定会感谢现在拼尽全力的自己，我也会跟着你们一起，继续努力。”

不愧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女孩。

程夏川站在队伍最末端，遥望主席台上那个连五官都模糊的身影，心里默默感慨，连上台发言都这么与众不同，他一只手揣进校服口袋里，里面躺着一颗还没拆封的青柠糖，玻璃糖纸已经变得有些褶皱。

“学姐威武！”

“学姐好飒。”

“学姐好美。”

“学姐有对象吗？”

“学姐有C吗？”

周围已经有几个男生吹着口哨，开始起哄，甚至还有开黄腔的，他们的说话声淹没在偌大的操场上和喧闹的人群里，却一字不落地传进少年耳朵里。

程夏川微微皱眉，他不喜欢经希乔被男生们这么随意地评头论足。

他朝其中一个还在喋喋不休的男生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拽住他的衣领。

他比男生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说：“对学姐放尊重点，嘴巴这么不干不净，你爸妈没教过你怎么做人？”

男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些懵逼，很快他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哦了声：“兄弟，你是不是喜欢经学姐啊？”

旁边走过来另一个男生，对程夏川说：“哥们儿，你怕是不了解行情啊，喜欢经学姐的人多了去了，就说我们学校那个校篮球队队长，隔三差五就在人8班门口堵着，花里胡哨不知道表白多少回了，经学姐可是连正眼都没带瞧过他，我看你也悬，那朵高岭之花就不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能肖想的，你还是好好学习，久久为功吧，说不定人家还能高看你一眼。”

“篮球队队长堵人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程夏川抓住他话里的重点，放开手里男生的衣领，转头看向男生。

“就是高二（8）班跟我认识的一个哥儿们对我说的啊，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只是因为咱们刚入学，知道的少。”

程夏川终于觉得余姚中学的学生并没他想象中的简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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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的开始也是再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