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看到了吗,他刚刚才撤回,学长不会看到了吧……
看到屏幕上躺着的对话,兰辞越面红耳赤,整个人像刚煮熟的螃蟹,全身通红燥热。
他难受地翻了个身。
没有看到吧!
拿起手机,打字。
辞:学长,我没说什么,只是问你睡没有,不小心打错字了,正打算撤回重新打。
对方回得很快。
李探:还没有,在看医学论文。
兰辞越看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半,学长还在忙工作,真是太辛苦了。
辞:哦,那学长你忙,忙完了早点睡觉。
李探:好。
确定学长没看到对话,兰辞越叹了口气。
辞:学长晚安。
李探:晚安。
兰辞越搁下手机酝酿睡意。
屏幕这头,戴着细黑圆框眼镜的沈连岑坐在台灯前,面容一半被灯光照射,一半隐在黑暗中。
他穿着白大褂,白大褂左胸处挂着一支笔,放下手机,他将笔取了下来,在手边的A4纸上写着什么。
写完后他放下笔,伸手去握鼠标,在电脑上操作着,对着电脑查看论文。
突然又放开鼠标,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消息页面,点进“辞”里面。
对话上面显示——
辞撤回了消息。
刚才一听到微信提示音他正好要看手机,打开微信正要点开,就发现消息提醒红色数字“1”就消失了,点进微信里,页面就只剩下一个撤回的消息。
到底发了什么呢?
沈连岑想不出来,他蹙着眉,表情有些冷,思考着撤回了什么。
最后实在想不出来,放下手机。
夜深,精神高度集中后显得有些疲倦,眼睛微微发酸,他取下眼镜,双手抱着前额,食指弯曲,轻轻摁了摁太阳穴。
“小沈,还在办公室吗?这么晚了怎么还回去?”从办公室路过的是普外科研主任廖医生。
“等会,看完这篇就回去了。”揉完太阳穴,沈连岑拿起眼镜戴了回去。
“你说你们年轻人,就是这么拼,如果我像你这么大,有你这么拼命,我也想两年就坐上你这个位置,唉,年纪大了,就是羡慕啊!”廖医生感慨道。
廖医生是医院里年纪比较大的医生,熬了十几年前,才熬到主任的位置。
沈连岑上大学的时候就跟着导师在南屿第一医院实习,研究员导师就是南屿的外科主任,他跟着导师一边在这里学习,一边参与手术,在第一医院待了两年就做上心外副主任的位置,每每说起这个,这些年纪比他大资历比他老的医生,总会感叹这么一句。
沈连岑已经习惯了。
“对了小沈,之前你的小男友还会来医院找你,怎么这段时间已经不来了。”廖医生边收拾东西边搭话。
沈连岑微微抬头,自从两年多前大学毕业,家里人安排他和周遥见面,给他们说了两家定娃娃亲的事。
在接触这两年,他们基本都是各司其职,什么时候约会,什么时候吃饭,都是家里规定好了的。
因为两人是未婚夫夫,两人也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介绍给对方。
就这样,偶尔沈连岑会去南大接周遥,认识周遥身边的朋友,沈连岑也会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周遥。
已经两个月没见到周遥了,他的近况他不知道。
兰辞越的近况,他了解一点。
“他最近忙学习,没时间来。”
他说的是兰辞越。
“听说你们是娃娃亲,感情应该还好吧,上次那小伙来说快二十二了,你们应该在准备结婚的事吧。”
“嗯,两个月后。”沈连岑。
“抓紧了,看你们两个长得都很不错,应该都很受欢迎,可别让人把他抢走了,现在提倡婚姻自由,娃娃亲有时候也要小心点。”
“……”沈连岑愣了一下,“好。”
廖医生走后,办公室就只剩下沈连岑,他略微想了想,还是先看论文吧。
—
准备专四考试这几天,兰辞越一点也没闲着。
他的专业课学得好,无论是读写听译都学得不错,辅导员胡武有意培养他,一遇到有关于翻译的工作,就会推荐给他。
这天中午,兰辞越刚从图书馆借书出来,还没到食堂,就被辅导员的电话喊住了。
“小辞,来一趟我的办公室。”辅导员胡武说。
兰辞越脚步一转,往办公楼方向走去。
他刚走到办公楼外,就看到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他慢慢追过去,还没看清,那人就已经往办公楼里面走了。
他摇了摇头,应该眼花了吧,怎么在学校遇到了学长。
兰辞越抱着书本走到辅导员办公室门外,轻轻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胡武的声音。
兰辞越打开门,就看到辅导员胡武坐在沙发上招呼客人,客人背对着门口,他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可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后脑勺,他就想起一个人,待这个人转过头来,兰辞越才发现——
原来他没有看错。
毕竟这个后脑勺,他盯了好几年。
看到沈连岑,兰辞越不敢打招呼,小声关上门。
“胡老师,你找我。”兰辞越。
“小辞,来来来,坐坐坐。”胡武招呼他。
兰辞越往胡武办公桌方向走去,办公桌前放置着接待沙发,小一点的沙发上坐着胡老师,大一点的沙发学长坐着。
兰辞越不好干站着,感觉像一个犯罪的人,他挪了挪步子,在离沈连岑想离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沙发很软,慢慢下陷,不知为什么,兰辞越觉得屁股发烫得厉害,看到学长出现在这里,他有些紧张。
学长今天穿了件黑色大衣,简单的青黛毛衣里搭,细黑圆框眼镜稳稳挂在脸上,尽显肃正雅俊,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杯热茶,热茶腾腾,冒出的热气喷在周围,氤氲梦幻。
和平时看到的他有些不同。
似乎更有魅力。
“小辞,你听说过医学系的吴老吗?”胡武问,见兰辞越轻轻点头,胡武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沈连岑,“这位是吴老带的学生,比你大几届,算是你的学长。”
兰辞越立马退后侧身坐着,弯腰问好:“学长好,我是2X届德语系兰辞越。”
沈连岑点头,“你好。”
“是这样的小辞,沈学长在南屿第一医院工作,他们最近和德那边的医院有医学上的交流,需要有个人帮忙翻译论文,你看你最近有没有空,可不可以帮这个忙?”胡武介绍这此次来意。
兰辞越愣了一下,有些犹豫。
德语翻译,学长明明可以另外找一个更专业的翻译,怎么来找他这个还没毕业的学生。
不过想到能和学长一起工作,他还是很心动。
“对了,你最近在忙专四考试是吗?”
听到胡老师的问题,兰辞越生怕老师会因为顾及他这次考试错过合作的机会,他立马抢答:“不,不是,胡老师,我可以的,我考试没问……咳咳……咳咳咳咳……”
话没说完,他猛烈咳嗽起来。
一旁的沈连岑一看就知道他是太激动被口水呛着了,下意识将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
“哎哟这孩子,有必要这么激动吗,快喝水。”
兰辞越垂着脑袋咳嗽,还以为是胡老师给他的水,他接过来就喝。
刚喝一口,就看见是学长递来的,反而被呛得更厉害了。
“怎么了怎么了?”胡武站起来过来帮忙。
咳了几声,呛着的不适感慢慢褪去,他的后背被人轻轻拍着,一抬眼就撞进了学长的眼瞳中。
学长的膝盖抵着他的侧后臀,隔着布料能清晰感知到学长坚硬的膝盖骨,一拍一拍的动作使得膝盖轻轻摆动,摩擦着他的后臀。
兰辞越全身僵硬,有些难以言语的感觉,让他的心酥酥麻麻的。
“怎么样,好点没?”沈连岑关心问。
炽热的呼吸均匀地吐出,呼在兰辞越的耳边,下一秒,他敏感的耳朵便灼烧起来,连带着全身,都有一些炙热。
“好多了,谢谢学长!”兰辞越手指微蜷,往后挪动着屁股,顺便把茶杯放在茶几上。
兰辞越不知道的是,就在这十几秒发生的事都尽收沈连岑眼底,发觉他有这么一面,沈连岑只觉得这个小孩真有趣。
沈连岑对待事物有一个习惯,如果是确定的事物,他会把所有心思放在这件事物上。
就比如联姻。
自从知道自己有一段娃娃亲,而且他必须要去完成的时候,他的心思就只在这个上面,其他人就入不了他的眼。
以前有周遥的时候,沈连岑从没注意过兰辞越,只知道是跟在周遥身边的人,叫兰辞越。
周遥身边的人,他也只记得兰辞越的名字。
他没想过,这样一个长相身高都还不错的男孩,明明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男朋友,为什么要答应他的要求。
他想不通。
可能他们接触多了,就了解了。
他想去了解这个人。
“那这么说定了,小辞,以后你帮沈医生这边做一下翻译的工作,薪资方面……”
胡武的话还没说话,沈连岑立马打断:“胡老师,价格方面没问题。”
“好,既然沈医生这边说好了,那小辞就不用担心了。”胡老师说。
谈好事情,沈连岑便从办公室出去了,兰辞越留在里面。
过了一会儿,听完胡老师交代的事,兰辞越才从办公室退了出来。
刚关上门一转身,就碰到一个硬硬的肉墙,兰辞越没留意,不留余力一脑袋撞上去。
“哎哟——”他轻唤出声。
“嘶——”沈连岑也痛嘶一声。
下一秒,沈连岑赶紧扶住他,语气中带着轻微的指责,“怎么走路不看路,喝水也不小心。”
兰辞越瘪了瘪嘴,露出委屈的表情。
学长,是你的背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