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邻城听完讲座回来,文德斯教授的项目临近尾声,兰辞越终于有时间闲下来,去医院找沈连岑。
不过他到医院的时候才想起,上次他被医院的人传和沈连岑的事,现在已经是全院都知晓的程度。
兰辞越一走进医院,就看见好几个人扭头凑在一起嘀咕,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不过兰辞越庆幸的是,他们都以为他是沈连岑真正的未婚夫。
来到外科前台,科室里的护士喊住他,“欸,兰同学,来找沈医生吗?”
兰辞越点点头,走过去。
听到回答,护士和另一个扎辫子的护士凑到一起低笑。
“干活。”护士长从后面走出来,给两人一头一个爆栗,完了冲着兰辞越笑道:“兰同学,沈医生今天有两台手术,现在应该才进去,你去他办公室等他吧。”
另外两个小护士见护士长也是一脸吃瓜表情,刚刚被上司抓住开小差的心思瞬间没有,跟着一起吃瓜。
“兰同学,今年你是和沈医生一起回江安的吗,见过他父母了,你们婚礼是什么时候。”小护士八卦地眨眼。
“对呀对呀,听说还有几个月你就二十二岁,可以领证了,准备去哪里度蜜月?”
两个小护士满脸堆笑。
护士长似乎也很在乎这个问题,一次都没有打断她们。
兰辞越瞧着这些人,感觉有点害臊。
莫不说他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去哪里度蜜月,因为他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他回答不上来。
“我……我不知道。”兰辞越害羞道。
护士们都是经过社会毒打,苦逼打工人,心智肯定比这个大学生懂得多。见兰辞越一脸羞涩,她们也不好意思多问。
护士长赶紧把两个护士支走,领着兰辞越去沈连岑办公室。
沈连岑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兰辞越只好坐在旁边等。
等了一会儿,有点无聊,他走近沈连岑的办公桌,办公桌上有两本德语书,是兰辞越给沈连岑挑的,书里密密麻麻都是笔记,旁边放着一本外语词典,很厚,跟块板砖一样。
兰辞越随便翻了翻,都是笔记。
看来学长真的有按他教的方法认认真真在学。
欸,这是什么?
德语书下一个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纸,兰辞越抽出来,一看,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兰辞越戴着那个粉红猪头帽子,沈连岑还给他P了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很卡通。
或者说,卡哇伊。
照片背后用优雅漂亮的字迹写着一句英文: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①
旁边画了一个猪头,用红笔勾了一颗小爱心。
兰辞越记得这是电影《怦然心动》的台词,翻译成中文就是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他仔细揣摩了一下,瞬间老脸通红,食指下意识在照片右下角扣了扣,学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
“嘿,连岑——”
倏地,背后出现一个声音。
兰辞越以为沈连岑回来,拿着照片的手往背后一藏,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
看到兰辞越,杨湛也是一惊,沈连岑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办公室,平常很少有人进来,他还以为是沈连岑,想来吓一吓,没想到是兰辞越。
“沈连岑家的……兰同学,你怎么在这里?”杨湛惊喜,两眼放光,“是连岑让你来的吗?”
兰辞越不明白杨湛见到他为什么这么高兴,点点头,“嗯,我来找学长的。”
“真的吗,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杨湛跑了出去,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又跑了回来,累得气喘吁吁。
“学长,你不用这么急。”兰辞越说。
杨湛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喘了好大一口气,“不是,好不容易看到你,我不能错过了。”
杨湛把论文拿出来,让兰辞越帮他翻译一下。
兰辞越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翻译,也不差这一份,想着就答应下来,坐在办公桌前开始翻译。
杨湛有工作要忙,丢下论文回呼吸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沈连岑很久都没有回来,天色渐晚,兰辞越把办公桌上的台灯打开,继续翻译。
也不知道哪里知道的消息,好几个医生都跑来沈连岑的办公室找兰辞越,让他帮忙翻译东西。
兰辞越不好意思拒绝,都一一应承下来。
待到沈连岑回来的时候,他看见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写东西的人,正埋头苦干。
兰辞越偶尔皱皱眉,不知道遇到什么苦恼的事,边写边摇头,撑着下巴想了想,又继续写,然后又遇到难点,抬头望望天花板,倏地明白了什么,继续写。
来来回回几次,沈连岑靠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拿出手机,给人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场景简单,兰辞越单手撑着下颌,作思考状,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他的皮肤很白,台灯映衬得就像在发光,米白色的卫衣帽子随意耷拉着,外面随便穿了件的羽绒服,腰杆挺直,一点也不显得臃肿。
沈连岑随便换了个滤镜,照片的人瞬间鲜活起来。
沈连岑把白大褂脱下来,轻手轻脚走进去,挂起来,转过身往桌子方向走去。
兰辞越学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他正聚精会神写东西时,只闻头顶传来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就被吓了一个激灵。
“学长,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兰辞越下意识拍拍胸脯。
“在写什么,这么认真,我站门口很久了。”沈连岑俯下身,凑到兰辞越肩膀上方,轻轻呼出气。
“在翻译东西。”兰辞越说。
两人的脑袋凑得很近,近得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呼在耳畔,兰辞越又生理性地脸红到后脑勺。
沈连岑看到办公桌上那张照片,伸手夺了过来,一脸不可置信,“你都看到了。”
兰辞越回身站起来,“嗯。”
现在他相信学长对他的感情了。
沈连岑第一次有一种洗完澡被人看光光的感觉,臊得很。
倏地,他看清兰辞越写的东西,脸色又一沉,“谁让你写的?是不是杨湛?”
兰辞越不明白这突来的变脸是什么情况。
知道怎么回事,沈连岑脸更臭了,马上给杨湛打电话,杨湛听到消息,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怎么了大哥,找我干嘛,我都要下班了。”
杨湛走到门口,还没站稳,沈连岑伸手抓起桌面上的纸,一把扔了过去,“你丢这么多论文在这里干什么。”
“……”杨湛说:“你不是答应我,让兰同学帮我翻译论文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沈连岑又气得把另外几张扔过去,“还有,这些是什么,谁拿来的。”
“……其他科的,张医生的,王医生的,他们也都没做,就想着兰同学在这里,帮大家做一下又没……”
话还没说完,沈连岑压着音量怒喊:“滚蛋。”
杨湛瘪嘴:“……”
好凶。
刚刚已经答应帮他们翻译,现在出尔反尔,兰辞越不想这样,他走过去,把地上的纸张捡起来,边捡边说:“学长,是我答应他们的,不管杨学长的事。”
杨湛也跟着捡。
全都捡完,兰辞越拿在手里,对杨湛说:“学长,我答应帮你们翻译的,我拿回去弄可以吗?”
杨湛求之不得,“可以可以,谢谢你。”
“还不走!”
沈连岑一个眼神瞪过来,吓得杨湛连滚带爬,离开办公室时,杨湛还不忘吐槽一句,“吃枪药了这是。”
沈连岑确实吃枪药了,之前答应杨湛让兰辞越帮忙翻译,但刚刚他看到兰辞越那一刻,就后悔了。
一个月不见,兰辞越脸瘦了一圈,眼下的黑眼圈很明显,看起来有点疲惫,难怪穿这么厚都显瘦,原来真的瘦了——他这段时间肯定很忙。
沈连岑一直知道,兰辞越为了留学一直在做翻译的工作,什么活都接,上一周他和兰辞越视频聊天,晚上十一点半兰辞越还在图书馆看书,可想他这段时间有多忙。
不想看兰辞越累成这样,还要为别人的事操心。
他心疼。
待别人杨湛跑走,兰辞越回过身,说:“学长,我已经答应杨湛学长他们,帮他们翻译,你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做得来的。”
看到明明已经很疲乏却双目放光的眼眸,沈连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回头拿出手机,给杨湛发了消息。
停车场准备开车的杨湛看到消息,感激涕零,恨不得当场流下泪来。
SLC:要翻译的所有人,必须付双倍工资给他。
杨湛马上回应:给,必须给,一定给,双倍三倍都行。
只要别让他做这种不擅长的苦差事,让他做什么都行。
走出医院,沈连岑取完车载着兰辞越,两人去外面吃了个饭,然后开车回公寓。
打开门,就看见小布点在猫爬架上睡得正香香,见到兰辞越,小布点立马清醒过来,从上面一跃而下,跑到兰辞越脚下喵喵叫。
“哎哟,这只喜新厌旧的猫,什么时候我回来你这样过来欢迎我。”沈连岑吃醋道。
“喵,喵。”回应他的只有猫叫。
兰辞越笑了笑,蹲下来揉揉小布点的脑袋,抱起来,用胸口去蹭,蹭了一身毛。
等兰辞越把小布点放下来的时候,沈连岑拿出粘毛器,给兰辞越一点点粘毛。
粘完毛,兰辞越坐在沙发上,小布点又跳到沙发上来蹭。
“喵,喵,喵……”小布点叫了几声,好像在说“这个主人的味道我闻过,不要去掉我留下的味道”。
沈连岑放弃粘毛,没办法,这毛一时半会还粘不完。
“今天还回去吗?”沈连岑抬眼看了看时间。
兰辞越也看了一下,“我明天有早课。”
意思是他要回去。
沈连岑:“我明早送你。”
意思兰辞越听懂了,他想了想,轻轻“嗯”了声。
时间不早,沈连岑先洗澡,洗完澡坐在沙发看书。
兰辞越洗了澡,把要洗的衣服拿出来,走到阳台洗衣机旁,发现沈连岑已经把洗衣液放好,就等他把换洗的衣服放进去。
兰辞越把衣服放进去,按下自动洗模式,转身进了屋。
沈连岑吹了头发,碎发蓬松,他静静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起来有些禁欲。
兰辞越穿着沈连岑的睡衣,路过沙发,抱着小布点要去次卧睡觉。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拉住。
“去哪?”
“睡觉。”兰辞越没回头。
沈连岑把小布点从兰辞越手里薅下来,放到猫窝里,转身说:“一起睡吧。”
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躺在一张床上,兰辞越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心脏止不住跳动。
他平躺着,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身边人身上有些热热的。
有一团无名火在他们之间燃烧。
“我还是去那边睡吧。”
兰辞越测身就要翻起来,立马被人压了回去。
沈连岑双臂环抱,怀里的人瘦瘦小小,身上却软软的,很好摸,他压低嗓子,沉声道:“就在这里睡。”
怀里人颤了一下。
沈连岑补充:“我不会做什么。”
兰辞越咽了下口水,无声地叹了口气。
学长,你不会做什么,但我会啊。
这不是在玩火嘛。
批注①:出自电影《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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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