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第13章 第 13 章

叶佳晨回到自己办公室，早餐已经送到了公司门口，她看也没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她拿出手机给Andy发微信，“身体不适，请假三天。”

她又给陈姐留言，“陈姐，我家中有事，请几天假，要是有着急的报销，你拍照发我。”

她离开的时候，竟然还是在走廊上再次遇见高杨，他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端一杯咖啡，好似正要回去办公室，刚才那一幕，对于他来说，好像如同茶水间断电一般普通，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叶佳晨，叶佳晨没有抬头，也没有投以从前的灼热眼神，她用最后一点情绪控制自己，快速从正门离开。

进到电梯里，Andy的回复短信已经安静躺在手机里，话不多，却足够暖心，他说：“好，在家里好好休息，我下班去看你。”

叶佳晨回复，“不用，我家里人多，只是普通的感冒。”

再然后她便把手机关机，从前恨不得分分秒秒沉浸在手机中的她，竟然在这一刻不想思考任何事情，她大脑一片空白，坐着空空荡荡的电梯下到一楼，门外有大批等候上班的员工涌入，唯有她一人，好似“2012”那部电影中，逆着海啸末路狂奔的失意男主角，脸色苍白，头发蓬乱，眼神迷茫，在一拥而入的人群中费力逆行，口中喃喃，“抱歉，先让我出去。”

八月末的夏天尾巴，天气依然燥热，钢筋森林的都市，建筑物反射着冷冰冰的光，叶佳晨拿手遮住额头，胃里渐渐泛上酸楚，那一刻，人脆弱到极致，她胡乱走了一通，最后蹲在马路转角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低低啜泣起来。

好几次想翻出手机发微信给高杨，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她不甘心还很伤心，被人拒绝的滋味儿不好受，她忍了忍，告诉自己，如果没有爱情，那么她至少要保有自尊。

后来她还是掏出手机开了机，她大学有个很要好的同学，叫做张敏，那时候两人好得好似连体婴，可惜张敏一毕业就去了澳大利亚留学。

叶佳晨想不到自己还可以找谁倾述，微信视频很快接通，屏幕那头是美丽的阳光和沙滩，南半球现在是冬季，可幸运的人儿却还是可以享受一切。

张敏笑着同她打招呼，“Hi，Michelle，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在澳洲六年，张敏已经被当地文化影响，中国人的含蓄寒暄全然不见，剩下的只有开门见山。

叶佳晨在电话这头勉力微笑，“敏，我失恋了。”

张敏在那头耸肩，“这有什么大不了？下一个会更好。”

叶佳晨苦笑，是啊，在内心早已白化的张敏这儿，这有什么大不了？

她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安慰和开解，反而还要与朋友寒暄几句，不然显得目的不纯，纯粹为了寻求慰问。

可她就是想寻求安慰，她现在就是想要一个怀抱，可以让她一头扎进去，不管不顾，放声大哭，躲到天荒地老，再也不要出来。

可惜现实总是无情，可惜愈年长愈孤单，可惜她叶佳晨偶偶独行，从不曾有过倾心相待的伙伴。

最后她晃回了家，她也确实无处可去，六环线比不上从前的家，到处都是开发中的尘土飞扬，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头顶时常有低空的飞机飞过，轰隆隆的噪音鼓噪耳膜，路上行人匆匆，年轻人居多，楼下的小公园里，舞剑的阿姨婶婶各自回家，没一会儿又会在菜场相遇，各自询问着今日的菜价几何，土鸡是否新鲜，儿子媳妇儿出门前可曾留话说，晚饭想吃些什么。

只有一个例外，那便是独居老人钱泉，叶佳晨在小区的入口处遇见她，她提了一把木制的绣花剑，穿一身大红色舞剑服，正往家里走。

看见叶佳晨，有些喜出望外，将她拉到身边询问：“怎么大清早的从外面回来？”

叶佳晨勉强露出笑容，“身体不舒服，胃痛得厉害，索性就请了假回家休息。”

钱老太太将她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皱着眉问：“是不是没吃早饭？”

叶佳晨点头，“是啊。”

钱老太太叹气，“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叫我怎么说你们才好，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不吃，不光身体吃不消，胃早晚也要罢工，你跟我回家去，我早晨熬了一锅小米粥，我一个孤寡老太婆，吃不了多少，正好便宜了你。”

叶佳晨好脾气地笑，去钱老太太家中就着咸菜喝了一碗粥，入到肠胃里，才觉得腹中冰凉，待到吃完，果然人舒服许多，当下也不想多呆，便告辞出来。

终归还是要回家去的，叶建国和江薇不在家，他们与正常老年人的作息一致，这会儿应该买菜或是遛弯儿去了，他们早晨出门早，怕是没发现叶佳晨一晚未归，叶希如还在蒙被大睡，叶佳晨无奈，随手拿了本散文集去阳台上呆坐。

叶家的后阳台朝东，此刻初升的太阳已挂至正当空，骄阳似火，叶佳晨坐了没一会儿便觉得皮肤火辣辣地疼，从前她最爱惜自己一身雪白皮肤，防晒做得事无巨细，可惜今天心情实在糟糕，额头豆大的汗珠细细泌出，后背也有漉湿的感觉，她却一动都不想动，心思飘至很远的地方，反反复复，最后都落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叶佳晨恨极了自己的不争气，可惜有什么办法，爱情这个东西，不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绪，她爱了这许久，离方才表白不过才过了四个小时，爱情依然还深埋在心中，那道清瘦笔挺的身影还会时不时略过心头。

叶佳晨又去看手上的书，方才她随意一拿，没有注意作者，眼下细细一瞧，不禁苦笑，所谓时运不济，便是如此，竟然是三毛的散文集，她这般情形，若是再去窥探三毛内心，只怕会就地崩溃。

后来她在躺椅上睡熟，又被热醒几次，临近中午时，叶希如总算起床，她回去房间，打算蒙头大睡，忘记这一切不堪，谁知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叶希如期期艾艾坐在床前，询问她昨晚为何一夜未归。

叶佳晨翻身，拿背脊对着叶希如，不打算开口回答问题房间里寂静的出奇，只有挂钟“滴滴答答”的走时声。

最后到底是叶希如理亏，将头埋在她颈侧，“昨天不该接你电话，给你道个歉。”

叶佳晨知道摆脱不了她，索性翻身坐起，“叶希如，你搞错了，我不是生气你接我电话，接个电话有什么，只是你把我所有的**一股脑儿告诉别人，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难为情。”

叶希如是真没想过，她讪笑几声，到底还是服了软，毕竟她掏空了家底，还拿走了叶佳晨的私房钱，纵然是再厚的脸皮，也再做不了拿乔的事。

“我就是觉得跟那个Andy聊得来，他说是你老板，人又随和，问起你从前的事，我脑子发热，就一股脑儿都倒给他了，好了好了，这次算我错了，我还没吃饭，你中饭吃过没？要是没有，跟我们一块儿去吃农家菜怎么样？”

叶佳晨气结，“你男人这个时间不去送快递，陪你去吃农家菜，他那个快递公司能赚到钱吗？”

叶希如已经打开衣柜在挑衣服，叶佳晨前不久才买了条“三宅一生”的纯色连衣裙，统共才穿了没几次，叶希如已经套在自己身上，“叶佳晨，你这条连衣裙不错，我看上好几天了，借我穿穿哈。”

叶佳晨无语，“我自己都不舍得穿。”

叶希如朝她飞了个媚眼，“那你也挑件我的。”

叶佳晨更加无语，“你的那些衣服，不是露腰就是露胸，我可不敢穿。”

叶希如媚眼改成白眼，“切”一声教育她，“叶佳晨，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男朋友？你看看你，天天穿个白色T恤，还有没有线条的牛仔裤，要不就是棉布裙加个球鞋，你要是嫁得出去才有鬼。”

说完一件紧身一字领短款裙扔到她脸上，“给我穿这件，必须穿，不穿今天不让你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