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第24章 运动会

周三一大早，教室里都是黑白相见穿戴整齐的校服。早自习上得很是磨人，都巴不得快快冲到操场去撒欢。

梁墨终于来了，看大家自习得认真，本不忍心打破寂静。候了两秒还是忍不住：“好了，我先说一下。”

大家都抬头。

“运动会，安全是第一位的，成绩不重要。嗯成绩也重要，但是不要逞强，尽力而为。”

教室里低声哄笑。

“待会儿要听指挥，不要乱跑找不到人。张衡，昨天交代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没有，写稿的，大后方支援的？”

“报告！”体育委员张衡大声回答，“不负所托，都交代清楚了！”

大家又笑。

梁墨也笑起来：“就跟你要去打仗似的。”

张衡继续贫：“可不就是打仗嘛。”

“行了，不说了，继续自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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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一下课，学校广播就开始放运动会主题曲。伴着愉快的音乐声，学生们像蚂蚁出穴似的从教学楼跑出来，逐渐密密麻麻，全是黑白相间。

一个一个方队排好，校领导讲话，各班走过主席台，领导再讲话……大半个上午就过去了。

一散会，操场就人声鼎沸，各奔东西。

曾思瑶一早就看了个好地方，也给过周南眼神提示。她可没他跑得快，这种拼速度的事情，得交给他。

周南跑过去后将校服外套一脱，随手扔给曾思瑶：“好了，你在这儿守着。”

曾思瑶抱着他的校服，一脸不解。见他要走，才问：“你很热吗，干嘛把把校服脱了。”

周南边走边回头：“要是有人和你抢地盘，你就把校服扔地上，把地盘儿圈起来。”

曾思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南跑到操场中间，一把搂住正往这边来的李佳奇，将他翻了个方向，俩人往校门口方向走。

李佳奇被搂着脖子，晃了晃肩膀，没晃脱，周南搂得更紧了些。

曾思瑶莞尔一笑。

张衡终于看到曾思瑶，过来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偏偏脑袋，指向周南和李佳奇的方向：“那儿，走了。”

“他们倒跑得快。”

“怎么样，”曾思瑶问，“这儿行吗？”

“那可太行了，”张衡目光扫视周围一圈，已经有别的班级同样看上了这个地方，三三两两占了位置兴奋地吆喝了。

这儿是操场边的小树林，林下是鹅卵石地面，树下花坛绕了一圈，种些小花草。

干净，好看，还凉快。

“你一个人可守不住，奶奶的周南他们跑得也太快了。你再找个人，”说着他四处望，看见操场上几个班上女生聚在一起说笑，大声喊：“李思琪，你们过来这边占位置。”

女孩儿白白净净的，听到喊她的名字，拉着伙伴欢喜地过来：“这儿是我们基地吗？”

张衡：“对，你们在这儿守着，我们去搬桌椅。”

“去吧去吧，我们在这儿守着，别人抢不走。”白净女孩儿挥挥手，欢喜地笑着说。

曾思瑶低头轻笑，她喜欢李思琪欢喜开朗的模样，那笑容又纯粹又明媚。

没多久，张衡他们就抬着桌子往操场这边来。他们教室离操场近，出来得也就快。

“你们抬的谁的桌子？”李思琪笑问。

“隔壁荒废教室的。”

曾思瑶抬头看，桌子面上果然一层朦胧的灰。

她开始掏衣服口袋，掏出纸来准备擦。

操场上，体育老师已经领着学生助手从体育馆里抬了不少设备出来开始布置。

曾思瑶擦了一张桌子，男生们又抬来了另一张桌子。几个女生也帮着擦。

“呀，周南他们水都买回来了。”李思琪突然盯着远处说。

曾思瑶抬头，周南和李佳奇各自抱着一件矿泉水，水上还放着各自放了一包一次性纸杯。

曾思瑶正欲抬脚，女生们已经热情过去接了。

曾思瑶伸出的手缩回去，抱着李佳奇的衣服站在一旁。她觉得，张衡安排她镇守大后方有点多余了。

李佳奇卸下手里的东西后，站到曾思瑶身旁。

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衣服，面无表情地抬了个手，将衣服从她手里抽出去，扔在课桌上。课桌表面光滑，衣服就顺着桌面滑落在地。

曾思瑶想过去接时，已经来不及。

周南没看见谁扔的衣服，只见曾思瑶伸在空中的手。

他捡起衣服随意拍了拍：“没事儿，地上干净的。”

曾思瑶瞪一眼李佳奇。

李佳奇毫无波澜，一副与他不相干的模样。

张衡跑过来，见这边只有几个人站着，稍稍喘气：“咱班的人呢，都回教室了？那边儿女生800米已经开始准备检录了，快去把班上的人叫出来加油啊。”

李思琪张大嘴：“啊？800米这就开始了？”

大家探究的眼神看向她。

她苦笑起来：“我有800米啊。”

“那还不去？”张衡一脸无奈。

几个女孩儿便叽叽喳喳笑着跑开了。

周南说了句“我去看看男子800米在哪儿检录”，也跑了。

留下曾思瑶和李佳奇，两人并排站着。

气氛冷下来，两人都没说话。静了会儿，李佳奇抽出椅子坐了下去。

他单手撑着头，目光落在忙碌的操场上。有点无聊。

“还不如，去把作业拿出来。”曾思瑶说。

李佳奇回头看她。曾思瑶却不太敢和他对视，只望着操场。

他就盯着她，一动不动。

曾思瑶余光见他如此，更觉得不知所措，只能拔腿就走：“我去拿书。”

然而待她回来时，李佳奇旁边已经另坐了个人。

那个女孩儿扎着高马尾，一脸的笑容歪着脑袋在和李佳奇说话。李佳奇盯着地面静静听着，一会儿笑一下，回应着她。

曾思瑶急促的脚步开始放慢，很慢很慢，几乎就要停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过去合不合适，那个女孩儿从没见过，但是看起来和李佳奇很熟。

她低头吸了口气，觉得李佳奇的女生缘实在好。也没见周南女生缘有他这么好。周南是本校初中部直升的，听他说来，他初中时也十分耀眼。

不想过来也缓慢地走过来了。

李佳奇身边的女孩儿抬头看她一眼又恍如没见一样扭过头去继续笑着，用手捂着嘴靠近李佳奇耳边笑说着什么。

曾思瑶把书放在桌上，女孩儿抬头望着她，眼神带点探究意味，然后恍然大悟：“噢，你……”

女孩儿的话没说完就被曾思瑶打断：“没事你坐吧，我去给她们比赛加油。”

她放下书，转身离开。眼睛一直没看过李佳奇，也不知他是什么表情。但是和她没关系。

她快步跑到女子800米检录处，班里几个女生有报名的，各自带着各自的啦啦队已经在边上做准备。

再一看场上，张晓西脱了校服外套已经背上贴着号码牌开始热身了。

见她过来，张晓西抿嘴笑着，唇边两个小酒窝浅浅的。

曾思瑶说：“加油。”

她便张嘴笑起来，小虎牙十分可爱。

曾思瑶觉得她平常那么一副酷酷的模样，这会儿却不知怎么这么可爱。

体育老师核对了第一场的名单后，吹响比赛哨。所有参赛选手按照自己的号码站到对应跑道上。

骤然紧张起来。

又一声哨响，所有人蹲下，做备跑姿势。

体育老师嘴里含着哨子，手里掐着表，斜眼看看场上是否都准备好，然后一声短哨响起，拇指按下计时器。

女孩儿们冲出白线，速度很快。

主席台不断喊着：“女子八百米比赛已经开始，请无关同学让出跑道。”

曾思瑶跑不了800米，她没肺活量不行，短跑还行，长跑总是气息不稳，呼吸不过来嗓子跟着疼。

她不由自主跟着张晓西，在内场慢慢转着。然后听到主席台已经开始播报各班递上去的加油稿。

“张晓西，你是最酷的女孩，你是自由的精灵，在这秋日阳光下灿烂奔跑吧，我们为你加油，候你英雄归来！”

曾思瑶低头慢慢走着，听着各班报上去的加油和祝福，脑袋放空。时有人在身前身后穿梭，她也没在意。

直到有人刻意挡住她的去路。

她抬头，竟有点失落。

是许佑稙。

她在期待什么呢。

他高她一个头，但骨架很瘦，校服穿在身上松松的。还是一副冷峻的神情，问：“你报了什么项目？”

她只当他是凑巧碰上的，凝神想了想：“跳高……跳远？”摇摇头，“不对，100米短跑，和400米接力。嗯。”最后是肯定的点了个头。

“你看那边。”他用眼神示意。

曾思瑶看过去：“啊，开始了？”

许佑稙正要说话，人已经转身跑开了。

他无奈一笑，冷峻的脸上难得浮出点别的情绪。

班上报名跳高的女生就她和另外一个，陈圆圆。这是个冷门项目，本来就没什么人报名，陈圆圆还是被体育委员软磨硬泡报名来的。

曾思瑶肯主动报名这个项目，张衡当时脸都笑成朵花儿了。

因为冷门，所以班上也没几个人过来给她们加油助威。两个女孩儿只能站在一起对视一笑，互相加油。

“你跳得怎么样？”陈圆圆紧张问她，没等曾思瑶回答，又自顾自说：“我跳高不行，我是被拉来充数的。要死的张衡，他欠我一顿饭。”

曾思瑶笑起来：“没关系，我跳得也不怎么样。”

曾思瑶在中学时期是跳高冠军，不过她中学排球也还是队长呢，到了高中人才济济的地方，以前的荣誉算个屁。

老师念到她们的名字，俩人一前一后过去检录。

检录完成后回身时，身体一僵。

陈圆圆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一个身材高挑健硕的女孩儿正向她们走来。

曾思瑶怎么不记得她，那可是毁了她排球热情的人。

想想也没什么不对，排球打得那么好，弹跳能力自然不错，过来参加跳高比赛有什么稀奇的。

不过那女孩儿似乎完全不记得曾思瑶，目光扫过，一脸平静无波。

曾思瑶缓缓走到边上，等着老师喊预备。

原以为没什么人过来加油，就凑巧碰上的许佑稙一个。

结果临到比赛开始了，米玥拉着张晓西和李芳芳来了。

曾思瑶问张晓西：“跑完了？”

米玥抢先回答：“进复赛了。”

曾思瑶举起大拇指。

跳高比赛倒是没什么复赛不复赛的，就是淘汰赛。反正一直跳，就一直往上抬杆，直到淘汰出一二三名。

这个项目出成绩很快。

“录过名字的同学在边上热身做准备，不要一会儿没活动开把脚崴了。”体育老师喊着。

场边的所有参赛女孩儿便自发地开始活动起来。

曾思瑶克制自己去看那个排球女孩儿的冲动，但是又不自主地看过去。

她的确很专业，连热身动作都像练过的，曾思瑶心里那点介意烟消云散了。

目光从许佑稙脸上一扫而过，看到站在他身旁的李佳奇。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那里轻轻抖着腿，一副冷漠的样子，看着她又好像没在看她。眼神飘忽的，一会儿看过来，一会儿看向别处。

像是专门来给她加油，又好像不是。曾思瑶分辨不出，但又好像很确定，他就是冲她来的。

她心里流过一阵暖暖的东西，让原本阴霾的心情又明亮起来。

这算什么？

她这么想着，就觉得脸上有点烫。

体育老师吹响口哨，让参赛选手做好准备。

曾思瑶跟着大家走过去。又想了想，把校服拉链拉开，外套退下来。

衣服离身那一刻，手臂接触到空气其实有点凉，她打了个冷战，手臂即刻起了鸡皮疙瘩。

想着立刻就能热起来，还是将衣服脱下来递给一旁的米玥。

杆从很低的地方起步，曾思瑶排得比较靠后，看见前面女孩的跳跃的水平后，她心里有了些底。

几乎都能跳过去，曾思瑶也很轻松。

杆升起来后，前面的女孩儿开始有点吃力，有人得跳两次。

陈圆圆就跳了两次。曾思瑶笑，她果然是被拉来充数的。

曾思瑶跳得依旧轻松，场外掌声热烈。她只冲着女孩儿们笑，并未看旁边的男生们是什么反应。

第三次升杆，选手开始淘汰。陈圆圆跳了两次均没过杆，羞笑着下了场。

5班的排在前面，那个打排球的女孩儿腿长脚长，过杆跟迈步一样。

曾思瑶轻轻松松再过一杆，就听见一个男生大喝一声：“好！”

扭头看去，是许佑稙。

他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还能喊出个“好”来。

人琢磨人总是很难琢磨。琢磨不爱说话的人更难琢磨。

李佳奇深褐色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赞许落在曾思瑶眼里，她得意地向他投去一个十分短暂的笑容。

两人的交流太不着痕迹，谁也看不出来。只像有两只钟摆，在两人心里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