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第20章 流言伤人

周二上午，学校十分有效率的拉出了月考年级排名表。

班长黄瑶拿着名单在教室前面张贴时，大半教室的同学冲过去围着看。

有人看完默默不说话地走开，有人看完喜笑颜开地走开，还笑骂着身边的同伴：“我靠你比我高两名！”

曾思瑶在位置上坐着没动，但是心慌。

围着的人太多了，曾思瑶想等人少点了再过去。

但见米玥从人堆里出来后径直冲到她课桌边上，隔着周南的桌子抿着唇满脸憋着笑问她：“少年，猜猜你第几名？”

曾思瑶看她笑容便知道应该不会是很差的名次，不过也说不清楚，每个人心中的标准不一样。

她紧张地木然一笑：“猜不着。”心悬在嗓子眼儿。

曾思瑶笑逐颜开，伸出一根手指来，笔直笔直地树立在鼻端，然后拉到曾思瑶面前又摇了摇，说：“厉害！”

曾思瑶心跳漏了半拍，不可置信张了张嘴，用嘴型问：“第一啊？”

米玥肯定地点了个头。

曾思瑶张嘴一笑，悬着的心重重回落，砸出一个大坑，血花四溅。她竟然，真就轻轻松松一举就夺了李佳奇那个传说从初中起就回回第一的宝座？

这事儿吧，不可置信，不可置信地蹊跷。

在她看了那张成绩单排名表以后，这点儿蹊跷终于清晰。

她的历史和政治考得很不错，李佳奇的物理和化学考的更高，语数外地理什么的都差不太多，所以她的总分也就刚好比李佳奇多了5分，李佳奇屈居第二。

至于入校第二的黄瑶，这次是第五名。因为她的物理，偏科了。其他三四名也是之前入校就排在前十以内的同学，所以曾思瑶觉得中考成绩的参考标准，还真是准确。

曾思瑶正看着成绩单思索的时候，觉着旁边有个看成绩单的人头凑自己越来越近，她一扭头，李佳奇也扭头，俩人的脸差点撞上。曾思瑶不由自主往后扬了一下脑袋，瞪大眼睛瞧着他。

他表情慵懒，随意地扯了一下嘴角祝贺道：“考得不错。”然后转身往自己座位走。

曾思瑶因为刚才两人靠太近而产生的异样感觉随着他的离开瞬间消失，只是有点疑惑，疑惑他竟然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对于这个消失的第一名。

他不应该感到失落吗？他不是传说中的回回第一名？

但看他轻松的脚步，轻松的表情，轻松地坐在座位上，他确然没有半点失落。

曾思瑶本来还觉得有些愧疚，此刻见他并无异样，也就心情放松起来。

周南考试排名年级21，中上水平，和他平常的小测水平也差不多。虽然不是上游，但中规中矩，学习也算踏实，以后考个二本以上的学校应该不成问题。

周南回教室时看了一眼排名表，没说什么话。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也没说什么话。也算不上很失落，就……很平常。

甚至也没和曾思瑶搭什么话，只是拿纸擦了桌子，抽出下节课要上的课本出来摆着，然后上课铃就响了。

物理课，依旧是讲试卷。

曾思瑶物理还行，满分100她考了98。她特意看了，李佳奇物理满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同学考了99。

周南物理只有89分，他盯着自己的错题看了会儿，然后又探头过来看一眼曾思瑶的试卷，小声说：“借我看一眼。”

曾思瑶就把自己的试卷往他那边挪了挪。

周南每次改错题都挺认真，长得帅的人认真起来总是有着给外的吸引力，曾思瑶不自觉地盯着周南认真的侧脸发了会儿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倒也不关乎其他。

然后就又遭了李佳奇的毒手扯了一下马尾。曾思瑶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回真有点生气了。回回扯马尾，很烦的好吗。

“红笔借我用一下。”李佳奇说。

曾思瑶没听见似的转回头去，然后她将桌子往前挪了一丢丢，又把凳子往前挪了一丢丢，伸出左手将马尾摆弄到前面，拿手撑着。

李佳奇幽深的目光有点黯淡，然后垂眼下去，手里转着笔。

曾思瑶考年级第一的消息很快风吹遍地，大家都知道李佳奇被一个女生给拉下了神坛，唏嘘不已，嚷嚷着要组团到19班门口观赏一下这位新时代杰出的女英雄。

然后又有传说那摘得第一名桂冠的女生正是李佳奇的绯闻女朋友，李佳奇这回是故意让着女朋友的，学霸真是宠妻第一名。

嚷嚷归嚷嚷，真正闲得无聊真跑到人班级门口看热闹的人，其实没有。因为曾思瑶并没在教室外面见到过除了本班同学意外的陌生人。只是在接下来两天的广播操时间，她时不时地就被当成了熊猫观赏。

“她啊？她就是李佳奇那个学霸女朋友？”

“啊？”

“对就是她，没错。”

“长得一般嘛。”

“听说李佳奇为了他故意少写一道大题，所以才考了第二。”

“啧啧，太浪漫了！”

“长得还行，好温柔的样子？”

“啧，是还行，就是有点土。”

“穿校服你也能说人土我真是服了……”

八卦的两人正好路过米玥身旁，米玥听得脸色发黑。

10月初的阳光，已经没什么温度，光看着晒人。

曾思瑶闭着眼，尽量躲避刺眼的阳光直晒。她白净的脸迎着阳光越发显得苍白，细小的绒毛反射着柔和的光。

流言从没断过，传到这里，已经有点难听了。

她闭着眼，不想睁开。不睁开眼，就看不见这人来人往的操场。不睁开眼，就当这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她的世界很干净，不希望那些杂七杂八的流言流进来产生污浊。她觉得自己像个手持利剑的女战士，在自己空旷苍白的世界里，利落又飒爽地斩断所有乌七八糟的流言怪物。

去它妈的——流言能奈我何？

她睁开眼，将手揣进衣服口袋里，转身冲着一的得米玥灿然一笑。

曾思瑶不太想和李佳奇说话，因为那些流言。

李佳奇本来也不是个话多的，自从借红笔被拒绝后，他也再没主动找过曾思瑶借什么东西，大家平平淡淡，相安无事地又过了一周。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候，上完了自习，就该放周末了。

所谓人心涣散，在这节课上尤其明显。班上同学由小声说话交谈逐渐到忘却自我的大声谈笑。

周南也在收拾卷子的时候终于叹了口气，说这回月考其实没考好。

曾思瑶听完有些动容，但不知如何安慰。

周南抿着唇，又小声说：“我初中的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

曾思瑶笑起来：“你现在也是。”

“不一样，我以前也是班上前五名。成绩好，打球也还行。”他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校广播站的主持。”

“校广播站？”

“就中午吃饭的时候，不是有人读稿？”

“噢。”曾思瑶恍然大悟，现在高中也有，每天中午吃饭时间都有广播讲新闻，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总之不是他们19班，他们班是不可能派人分心揽着这些压榨学习时间的闲杂事情的。

“和我一起在广播站的另一个女生，追了我好久，我也没答应。”他一脸认真，曾思瑶便只是抿嘴微笑着听，并没笑话他，他又说：“哎，现在只能考二十几名。”

曾思瑶问他：“你中考进来第几名？”

周南顿了顿，眼神哀怨：“姐姐，我学号，18。”

曾思瑶十分尴尬：“抱歉，我不知道你学号18.”

周南十分无语：“不和你说了。”

“欸别，你继续。”教室里的声音大的足够盖过他们的小声密谈，曾思瑶手里的练习题也写的差不多了，高一本来学习知识量就少。

周南也就侧着头凑过去，两人躲在高高耸立的书本背后，讲了很多初中往事。

曾思瑶说她初中时几乎一个男同学也不熟，因为从来没和男生坐过同桌。也很遗憾从没有当过升旗手，升旗手都是男生。

周南则说他从初二开始一直是升旗手，把曾思瑶羡慕得不行。又问他是如何踩着国歌的音乐节奏分毫不差的匀速把国旗拉到最顶端的，他说那就得靠熟能生巧了。

曾思瑶问那以前那么优秀岂不是收到过很多情书，他腼腆一笑说是收到许多，不过都没拆就扔了。不能早恋啊，太小了。

曾思瑶夸赞他有觉悟，又问那现在以前初中追你的一起广播的那个女孩儿也在咱们学校吗，没想到周南点点头，然后说：“人好像已经不追我了，可能长大了。”

曾思瑶终于扑哧笑出声来：“那你岂不是很遗憾？”

周南白她一眼：“书都没读好，遗憾什么。”

……

身后传来椅子刺啦的刺耳声。李佳奇站起来，用腿抵着椅子往后挪。

声音大得全班同学都安静了1秒，纷纷转头看向声源处。见是李佳奇，才又重新投入激情热烈的交流中。

李佳奇挤出座位后，手揣在裤子里，吊儿郎当地垂着头出了教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