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精灵就活该万人嫌吗 第5章 第 5 章

“别害怕，我说了，我明天还会来的。”伊索面不改色地说道。他伸出了手，擦掉了男孩嘴角的血。

男孩的眼神松动了一点，他眨了眨眼睛，深绿色重新浮现了出来。

他缓缓地松开了嘴，像是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一样，晃神地摇了摇头。

“对……对不起。”

他的喘息声并没有停止下来，此时的他似乎是更害怕自己伤害了伊索这件事。

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就像是淹没了的深绿色的湖泊，泛着晃晃的水光。

伊索抓住了男孩的手臂，和对待基里安一样，将魔力注入了进去。很快黑色的疯虻成群地从他的身体里冒了出来。

有了经验的伊索，只是简单地挥了挥手，就让疯虻消失了。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受一点。”伊索安抚般地拍了拍男孩的背，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那是什么？”

“疯虻，它们会放大你的愤怒、仇恨和恐惧。”被驱逐了疯虻的男孩，不再有支撑身体的力气，他借着伊索的手给予的帮助，疲软地倒了下去。

“别担心，你是个好孩子，你只是被那些东西给控制了情绪，我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了。”伊索笑着露出了自己手上的咬痕，安慰起了男孩。

男孩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监禁室的门逐渐关闭，就在外面的光就要完全消失时，男孩似乎是鼓起了勇气般地喊道： “我的名字，是尤里。”

门的缝隙当中，暗精灵好看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了一秒，随即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好的，我记住了。”他说道。

……

“还有下一个吗？”在清理了基里安带来的最后一个巡逻队队员身上的疯虻之后，熟悉的脱力感席卷了伊索的身体。

基里安摇了摇头，看着颤颤巍巍的伊索，上前了一步扶住了他，才没让他倒下。

“剩下的，和他们解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基里安先生。”

巡逻队的队员们，在被驱逐了身体中的疯虻之后，大多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有的人似乎是回想起了自己在失去了理智之下做过的事情，抱头发出了懊恼的呜咽声。

“你叫我基里安就可以了。”基里安搀扶着伊索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会帮你瞒住米尔德的。”

伊索看向了自己的手掌，反复枯竭耗尽身体的全部魔力，让他能够容纳的魔力上限也得到了一定的增长。皮肤之下涌动的血液，带着魔力逐渐恢复的力量，为他的强大，又作出了一点贡献。

不知道这点魔力，足不足够应对那只可怕的上位恶魔了。伊索这样思考着，反复计算着力量的差距，果然还是应该赶紧计划逃跑的事情才对。

“伊索。”

基里安的声音，打断了伊索的思考。抬起头来，发现他正因为说了半天的话被完全忽略了，而拧起了眉头。

“我是在说，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上次我问的，找那伙反叛者见面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没有，你想见他们做什么？”

“你不想离开赫梅尔吗？”

离开赫梅尔？基里安看向了那些或蹲或站着的巡逻队的队员们，没有了疯虻的控制，他们也就失去了和那些矿工们对立的理由了。

外面的世界啊，地面上的阳光啊，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怎么样，是不是只要光想想，这自由的滋味就足够让人感到兴奋了。”伊索眯起了眼睛打趣到。

基里安这才发现，自己僵硬的，平常都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点笑意。

“也许米尔德还有阻止我们离开的其他准备，所以我想见见那些和我们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人多力量大。”伊索对着基里安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会尽力的。”基里安郑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伊索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监禁室里的那个男孩，是谁？”

基里安的脸色微沉了一下，刚产生的一点好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消失了。

“他为什么一直被关在里面？”

如果是像他们一样，被抓回来做矿工的人，早该放出来扔到矿山里去了。

“米尔德亲自带回来的，只吩咐过我们千万别让他跑了，其余的就任由我们处理了。”

亲自带回来的？祭品？那么祭坛在哪里呢？

基里安似乎是发现了伊索总是会在思考的时候深陷于和人无法交流的状态，于是在一旁沉默着，不愿打扰他。

直到那双灰色的眼睛恢复了一点神采，抬起头望向他时，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很在意他？”

“确实有一点。”伊索坦诚地回答道。昏暗的牢房，满身的伤口，无法脱身的困境，伊索很难不将尤里的处境和过去的自己联想到一起。

“好，我明白了。”基里安的脸上闪现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

伊索感受到了身体的魔力恢复了一些，他拒绝了基里安伸过来要扶起自己的手，凭着自己的力量站起身。

他笑着朝基里安打了个招呼：“谢谢你，基里安。不过我还得去见见米尔德。”

“米尔德？”基里安脸上的阴沉更深了，压低的眉骨几乎都要遮住了眼睛。

伊索有些无奈地摊开了手，虽然他并不想和米尔德有过多的接触，但这确实是获得情报的最好办法了。

告别了基里安，独自来到了米尔德的房间门口。门虚掩着，他轻敲了两下，听到了“进来”的声音以后，才推门进去。

米尔德微笑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早已准备好的茶点。他示意伊索坐到他的对面去，并亲自倒了一杯红茶给他。

“怎么样，这样的红茶，只有在王宫里可以喝到。”米尔德此刻像极了一个和蔼的老人，伊索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狰狞模样的米尔德，只是自己的想象。

“对不起，米尔德先生，我喝不出来区别。”

“那可真是可惜了。”米尔德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抿了一口手中的红茶。

“和我讲讲地下城的事情吧，那里真的像精灵的典籍中记载的一样，群居着各种邪恶生物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伊索不由得挑起了眉。这老头可是操控着寄生了整个矿山巡逻队的疯虻的人，要说和地下城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可是一点也不相信。但为了探知他的目的，伊索还是耐着性子，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是的，先生。游荡的怪物，把守着城堡的石像鬼，分散于地下世界各处，过着血腥厮杀，弱肉强食生活的各种恶魔们。”他的记忆里，魔王的地下城，充斥着邪恶和暴力。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就莫名其妙的死去。

“那么暗精灵呢？”米尔德对于这样的见闻十分好奇，“你知道的，精灵们封锁了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除了远征军以外，没有人可以通过。我们所有对于那里的消息，都来自于精灵撰写的典籍和英雄小队们的传闻。”

“我们的聚落，就在通往地上的那个入口的附近。比起黑暗的地下世界的其他地方，偶尔还有光能够照进来。”

伊索回想了一下，他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呢？

门被打开了，他循着光，从黑暗里爬了出来。似乎是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他往那个方向走，但是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丢失记忆的违和感让伊索紧缩眉头地摇了摇脑袋。而米尔德，脸上露出了向往的幸福感。

他的双颊有了一丝潮红，嘴里发出了“嗯嗯啊啊”的声音，有唾液从嘴角流了出来。

“先生？米尔德先生？”看着他这样的表情，伊索戒备地弓起了身体，将魔力缓缓地聚拢到了身前。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米尔德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他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笔记。

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笔记的封面，伊索整个人“噌”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的全身汗毛根根直立，低垂下的眸子透露着紧张。

散发着浓重的邪恶味道的黑色笔记本，封面上画着一只紫色的眼睛。那只眼睛扭曲着，似乎还能感受到它的生命力，就像马上就要睁开了一样。

那是伊索见过的，属于恶魔的符号。

X的，恶魔教会的东西。凝聚的魔力几乎就要出手了，上一世的远征中，他可没有少杀死过这些因为某些原因，信仰了魔王的人类。

米尔德翻开了笔记本，将他举到了伊索的面前。他痴傻的表情，口齿不清地说道：“来……来，帮我看一下，这里写着什么？”

翻开的那一页，在书页的缝隙当中，有被撕掉了好几张纸的痕迹。

伊索看着眼神到处晃动，无法聚焦的米尔德，有些不敢再让他受到多余的刺激。他小心地回答道：“米尔德先生，这几页，被撕掉了。”

米尔德的表情忽然平静了下来，一瞬间地改变，如同忽然死去了一样。

他的视线看向了前方，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像极了地下世界深处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啊！”只消片刻，他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让伊索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该死！该死！该死！”米尔德的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无法听清楚的恶毒的咒骂，“该死的家伙，他们把我的召唤仪式给偷走了！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