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成想宴修赫还记得这一茬儿,又好笑又觉得他可爱。
我故意调侃,“当然了,而且人还很绅士。”
宴修赫扫我一眼,“那我帅还是他帅?”
我想笑,但憋住了。
我佯装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还是人家帅吧,毕竟人家年轻,你都是大叔了。”
宴修赫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大叔?”
其实并没有,我故意逗他。
宴修赫半真半假,“我现在撤资还来得及吗?”
我说来不及了。
宴修赫笑意更深。
车窗外的霓虹璀璨,长长的灯火连同挡风玻璃上我的影子一并深陷在宴修赫漆黑的眼眸里,温柔且又宠溺。
我很认真对宴修赫道:“今天这笔合同签订后,我就拥有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投资款了。”
宴修赫挑眉,“我给你的投资没意义?”
我嘟嘟囔囔说不是,“你给我投资是因为你喜欢我,而不是真的看好我的项目。不对,我的项目都是你参与帮忙一起做的,哪有投资方会做到这份上。”
宴修赫眼角眉梢都是宠溺,“你怎么知道我不看好你的项目?”
我反问他,“那你也会对别的合作商又出钱又出力吗?”
宴修赫默了一秒。
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投资就是为了赚钱,又不为了搞慈善。
我把玩着衣服边角的布料,“所以说啊,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肯又出钱又出力,所以,你的投资对于我来说是业务成本,不算是投资款。”
宴修赫顺着我哄我,“那样也好,我们是一家的,投资商是外人。”
我喜滋滋点头嗯。
宴修赫好笑摇了摇头。
我忽然后知后觉,“你是不是觉得我创业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宴修赫拿不准我的心思,没轻易回答。
我就知道他是这种想法,因为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像在哄孩子。
我不满在他胳膊上咬了下。
他吃痛却笑,“开车呢,小祖/宗。”
我气鼓鼓说:“不准你把我当小孩子!”
他说好。
我说不准不准。
他依旧说好。
但我知道,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心里还是会把我当小孩。
我又要抱怨。
宴修赫却先行打了方向灯靠边停车,他忽然侧身压住副驾驶的我,不由分说低头就吻了我的唇。
我惊讶他突如其来地举动,唇与唇之间躲避,“要罚款了。”
宴修赫却不在乎,“罚。”
他说完又吻我的唇,霸道又温柔宠溺,含蓄却又纵容。
之后的日子里,新APP的项目开启了第二阶段的计划,广告招商。
现在正在运行的APP已经非常成熟,拥有一大批忠实用户。我们工作室计划着以看广告赢积分的方式兑换会员资格。简单来说,就是用户下载APP,然后通过观看里面投放的广告,大约10-15秒赢取积分,再通过积分累计换取免费的APP会员。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通过拉广告商的方式赚取广告佣金,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田甜抖机灵,跟我和姜允锦说:“不行就先免费给海岛娱乐站打个广告,也算报答它长久以来对我们APP的支持,而且,咱们顺便还可以通过海岛娱乐站的名气再吸引其他的广告商。”
我和姜允锦闻言对视一眼。
姜允锦毫不留情调侃田甜,“你这算盘子打的,晏总在总公司办公室都听见了。”
这很明显就是利用宴修赫在商圈的名气为我们的APP拉知名度。
该说不说,如果我们能拉到宴修赫名下公司的广告,别的商家即便不一定来我们APP里投放,也会大大增加对我们的关注度。
田甜心虚又自圆其说,“我都说了是免费嘛,我又没说收晏总的钱……”
姜允锦嘁了一声。
田甜求助目光看向我。
但我这会儿是真不太同意给海岛娱乐站打广告,倒也不是矫情我和宴修赫的关系,而是业内皆知我们的工作室与海岛娱乐站是合作关系,此番基本属于自家人给自家人打广告,总感觉没什么意义。
我想了想,“蒋总的公司也有很多项目刚刚起步,或许有需要也不一定。”
田甜双手托腮,“你是说让我去找蒋总商量广告投放吗?但蒋总是我们的投资方,我们再去跟他要钱投广告,这合适吗?”
我说免费啊,“你都能给海岛娱乐站免费了,怎么不能给蒋总免费?”
田甜撇了撇嘴,“那能一样吗?海岛娱乐站是晏总的产业,在咱们商圈谁不认识晏总?我们是可以借力的。而蒋总一个刚起步创业的小老板,我们给他免费,不是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嘛?”
我笑说来日方长,“人不能总是锦上添花,也要雪中送炭。蒋总现在是小老板,我们跟他彼此扶持,万一人家蒋总将来发达了,还能忘了我们不成?”
田甜说:“那可不一定,男人有钱就变坏。”
我和姜允锦同时无奈笑,又调侃田甜,“变不变坏的你又不跟他处对象,甭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田甜气鼓鼓了脸颊,像个小河豚。
不过好在田甜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提议,准备了资料,下午就去见蒋政廷了。
我跟姜允锦则留在办公室里继续筛选新的APP项目方案。毕竟广告招商的方法虽然很不错,但却不能替代推出新项目的计划。因为所有APP都是有时效性的,没有哪一款软件能常青不衰,一旦APP的热度过去,用户流量减少,广告招商也将失去价值。
我和姜允锦一直在工作室忙碌到晚上七点多钟,因为太过专注都忘了下班,直到姜允锦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我们俩才后知后觉都已经这么晚了。
我约了姜允锦一起出去吃饭。
姜允锦跟我打趣,“留晏总一个人在家里好吗?”
我说他回总公司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回来。
姜允锦依旧打趣,“晏总怎么可能舍得在外面待太久,当初去法国出差都眼巴巴地提前两天就回来了。”
我心里微闷,面上的笑容也不太自然。
姜允锦这话说得不错,当初去法国出差都提前两天赶回来,而且每天都会跟我视频通话,但这次宴修赫回总公司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本说好三天就回来,但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也不见动静。而且,如果只是延长回来的时间也就罢了,宴修赫这次离开,感觉就像把我忘了一样,整整一个星期别说电话,连一条微信都没有。
我理性觉得也许是总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他顾不上我,所以我也没敢给他打电话打扰他。但我给他发过一条微信,是前天晚上发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信息发出去就石沉大海了,直到现在也没给我回。
我问姜允锦,“你想吃什么?”
姜允锦想了想,“米线吧,我好久没吃米线了。”
我说好,然后跟姜允锦一起步行去了工作室旁边的小吃一条街。
我没成想会在米线店遇到蒋政廷。
我和姜允锦刚一进门,迎面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蒋政廷正坐在那里扫码点餐。
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休闲装,不同于那天晚上饭局上的正装,此时他在柔和的天花板灯光落处,显得无比清爽斯文。
是姜允锦先跟蒋政廷打了招呼,“蒋总,你也来吃米线。”
蒋政廷抬头,绅士礼貌微笑,“好巧。”
姜允锦拉着我走过去,“都是熟人,正好我们三个拼一桌。”
蒋政廷将刚刚打开的手机扫码菜单推到我和姜允锦面前,“我请你们。”
我和姜允锦哪好意思让蒋政廷请,连忙表示AA。
蒋政廷却依旧让我们点餐,“一顿米线而已,如果连米线都要女士AA,那我真的太没礼貌了。”
我和姜允锦更不好意思。
姜允锦说:“那我们下次再请蒋总。”
蒋政廷温和笑,说好。
姜允锦随即点了一个番茄米线,我要了一个原味的。我和姜允锦谁都没好意思点小菜,但蒋政廷主动点了,点了蒜蓉娃娃菜、蒜蓉卷心菜、香脆鸡米花、鸡柳,以及香芋地瓜丸。
我和姜允锦跟蒋政廷不算熟,私事没话题,但坐在一起吃饭总不能全程一声不吭。我便主动跟蒋政廷谈起公事,问他有没有跟田甜交流投放广告的事。
蒋政廷说挺好的,说田甜下午去了公司找他,两个人谈的很愉快,应该在近期会选定一个项目给我们做广告投放。
姜允锦也跟蒋政廷谈了关于APP方面的优势。
姜允锦是正儿八经的技术人员,一些专业用语说出来外行基本听不懂。
我怕蒋政廷尴尬,毕竟他是商人,不是专业IT。
但令我意外的是,蒋政廷也非常专业,他不仅能听懂姜允锦的专业用语,而且还能举一反三,甚至还能给姜允锦提一些合理化建议。
我惊讶问蒋政廷,“蒋总也学过计算机专业之类的吗?”
蒋政廷很谦虚,说没有,只是略懂皮毛。
一顿饭大家吃得很愉快,临离开米线店的时候,蒋政廷忽然对我道:“简总,能借用你几分钟的时间吗?”
我微怔。
姜允锦见状连忙道:“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她话落便向蒋政廷礼貌点了下头,又朝我挥手。
我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姜允锦应着,然后从沿街的小路离开。
蒋政廷并未立刻开口说话,而是等姜允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路尽头的三岔口,他才对我道:“你是宴修赫的女人?”
蒋政廷语出惊人,我顿时一愣。
他一只脚踩在路边的石头台阶,纤尘不染的休闲裤裤脚折射着五光十色的霓虹,“没想到这么巧。”
我反应了一两秒,“这么巧?”
蒋政廷偏头,“我是宴修赫的弟弟,晏家的私/生/子。”
我顿时就愣住了。
大脑片刻宕机,铺天盖地的信息,短路了片刻。
蒋政廷露齿笑,风流又痞气,“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宴修赫的女人,我给你投资的事情宴修赫不知情,但以后知道了也许会生气。”
我没过脑子,嘴善如流,“为什么?”
蒋政廷倒没瞒着,“我跟他关系不好,毕竟同父异母。”
我接受了太多信息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提问,最后愣愣憋出一句:“你跟他关系不好……为什么要跟我说?”
蒋政廷笑了声。
他侧脸逆着一簇簇霓虹,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不应该跟你说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蒋政廷在五光十色的霓虹下从烟盒内抽出一支黄鹤楼叼在嘴角,他单手用打火机将香烟点燃,“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他话落便转身朝霓虹的深处走去。
我站在原地没动,一瞬不瞬注视着蒋政廷的背影。
香烟,男人,霓虹,以及街道尽头的圣母玛利亚雕像。
我忽然觉得田甜说得对,蒋政廷的骨子里也许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