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青梅 第3章 03.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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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是语文，授课老师是老辛，也兼任高二一班的班任，年龄五十八，性别男，Alpha，身高一米九，贼高大，为人和蔼正直，上课铃打响后他就拿着语文课本和一沓试卷准时无误地进了教室。

班上的人都期待着新来的同学，一个个脖子伸老长去看。

“现在就沈诞旁边的位置是空的，新来的肯定挨着他坐。”平兰在前头和她的男Bate同桌嘀咕，“你可快点祈祷不是Alpha吧，不然就你这个恐A症肯定没救了。”

之前沈诞的同桌是个Bate，后来因为家里有事转学了，位置空了一个学期，虽然班上的座位每周一换，他身边也一直没有安排新的同桌。

平兰的同桌一边祈祷一边道：“……应该也不止我一个人祈祷吧，顾希峰绝对也要祈祷。万一来了个又帅又有权有钱的学霸Alpha，他怕是要把醋喷满教室。”

沈诞还在惦记着自己的校牌。

没有校牌出入都麻烦许多。

老辛进来先说了两句对新学期的期望，然后才提起转校新同学的事：“这个学期，我们班也要迎来一位新同学，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新同学。”

教室里鼓掌声如雷鸣。

站在外面的人在老辛的示意下走进教室。

新同学来得突然，校服还没定制，穿的便装，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

他长腿迈上讲台，规规矩矩地站在了老辛身边，视线撩过所有的同学，随后锁定在了坐在倒数第三排的沈诞身上。

“我类个骚刚……不是这哥们儿长得有点牛逼在身上的。”平兰的同桌装作一脸淡定地捂着嘴轻呼。

低着头回忆校牌掉哪儿了的沈诞这才抬起头去看唐象所说的长得牛逼的那个新同学。

这一看不打紧，关键这新来的长得太像他一个老熟人了。

简直是那个老熟人的成人版。

那眼周粉红色就算看狗都深情的眉目、那微微笑起来颊边显出来的俩浅浅的酒窝……

目光对上，台上的人莫名笑得更深了些。

“大家好，我是新转来的同学，我叫姜再霄。”说着，姜再霄拿起桌上的半截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上了规整有力的自己的名字。

沈诞恍惚……

姜再霄？

姜……再……霄？

他微微眯眼，直至看清那三个字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三个字半分偏差都没有。

他才确信了。

——这不就是老熟人？

——这不就是那个远在国外读书莫名被他一场早恋毁了婚约的未婚夫？

“你别感叹牛逼了，我靠，”平兰皱眉，和唐象交头接耳：“我觉着他像Alpha，最起码不是Omega！”

唐象：“我靠你别乌鸦嘴，Bate，Bate，拜托了。”

沈诞：“……”

姜再霄把粉笔放回盒子里，轻搓了搓指尖，“以后的日子多多关照，我很好说话，希望可以和大家成为朋友。”

“我问个小问题。”前排有人举手。

老辛抬下巴，准了：“说。”

“你的第二性别是什么？”举手的人星星眼。

姜再霄又越过人群看了一眼沈诞，对上视线后收回，回答道：“Alpha。”

班级里登时有人哀天怨地。

老辛一脸问号：“Alpha怎么了？你们一个个什么嘴脸。”

“我们班的Omega太少了您不觉得吗，”有人捂脸叹息：“性别比例严重失调，隔壁班的Omega有整整八位。”

“这又不是我们班性别比例失调，这是社会现象，”老辛皱鼻子：“你们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愁考不好。”

姜再霄第三次看沈诞，这回他抓住了书包带子，试问老辛：“老师，我是坐在那位同学身边的空位上吗？”

此话一出，才提示了所有人这一遭即将带来的振奋人心的修罗场。

许多人都先转头看沈诞，然后齐刷刷地转头看另一边的顾希峰。

老辛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仅仅是他，很多老师对这所学校的早恋情侣的态度都是装作不知道，他们不支持也不反对，毕竟这所学校和公立高中不太一样，在这里就读的孩子大多都非富即贵，家庭多数开放，并不觉得早恋有什么不对，反而上赶着给自家孩子相看定亲。

而且老辛对沈顾这一对挺放心，尤其是他发现顾希峰和沈诞谈恋爱后脾气作风都改变了很多，更甚成绩都不吊车尾了。

“嗯……”老辛沉吟。

大家都贼兮兮地窥着老辛看老辛要怎么安排这个座位。

“行，你就坐那儿吧。”老辛看似随手安排，实则拿捏距离。

他确实不反对班上的人谈恋爱，但只要不是家长来说别拦着我孩子谈恋爱的，他都一律拆开座位，一东一西也好一南一北也好，反正谢绝情侣组队，让恋爱上头的小年轻能有个人空间，少腻在一起荒废学业。

沈诞和顾希峰这一对就属于是家长没找过他谈话的。

“好的，谢谢老师。”姜再霄下台，直往沈诞那边去。

不少人都暗戳戳地觑顾希峰。

顾希峰心里装不住事，脸上藏不住事，现下敌视姜再霄的意味浓极了。

平兰幸灾乐祸地对唐象说：“哦小可怜……祈祷无效，今天受伤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顾希峰。”

唐象如芒在背，欲哭无泪：“……他是Omega能怎样啊，为什么要是Alpha。”

“哦对了，”姜再霄走到沈诞身边时忽然停下，从兜里摸出来一块铭牌，一副恍然明白的表情：“……这个校牌是不是你的？沈诞？”

沈诞望着他，心如止水的脸上写着除开姜再霄别人都看不出来的五个大字：你在装什么。

平静的感叹，平静的接受。

“……是。”沈诞垂眸，起身让道给姜再霄。

平兰一脸震惊：“他刚掉，你就捡到了？那么巧？不是，怎么那么有缘分啊？”

姜再霄把校牌放在沈诞的桌面上，人挪进自己的位置，书包放入桌肚，坐下了：“我在走廊的柱子旁捡到的，刚进门的时候就觉得他长得很像我捡到的校牌照片上的人。”

老辛乐呵呵地说：“那真巧哈，而且咱们小沈成绩很好，一直稳居咱们班班级第一，年级前十，你转来打擂台，肯定会和他交锋。”

姜再霄笑说：“是嘛，那我可得好好加油。”

沈诞淡淡道：“没事，你要是喜欢，第一我让给你。”

姜再霄说：“那你人真好。”

平兰忍俊不禁，转回头对唐象说：“新来这哥们儿反射弧长，没听出来沈哥在阴阳他。”

自始至终沈诞都没看一直盯着这边的顾希峰，很明显是在刻意回避。

介绍了新同学以后老辛很快就开始进入新学期的教学，第一节课顺利度过，沈诞和新同桌相安无事。

语文课下课，顾希峰来了。

沈诞在翻下节课政治要用的试卷，察觉顾希峰来了，只把空着的水杯放到了桌边，一句话都没有。

顾希峰拿上，欲言又止，他和姜再霄对上视线，莫名有些不爽，故意暗戳戳地宣示主权：“……小延，中午想吃点什么。前阵子说想吃香肠虾仁披萨，今天吃吗？”

他一边说，一边掰动沈诞水杯上的锁扣，语气温和，带着商量，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俩很熟。

“都行，”虽然顾希峰已经道歉到点上了，但沈诞也不是那种解压玩具，被捏扁了能立马复原，不过，也算做了很大的让步，“看你想吃什么吧，我陪你。”

“好啊，”顾希峰立马喜笑颜开，“那就香肠虾仁披萨，我一直记到现在呢。”

姜再霄在旁边做盯盯猫，一会儿盯沈诞，一会儿盯顾希峰，等顾希峰拿着沈诞的水杯去接水了，他才抿着嘴唇收回视线。

平兰转身扒着沈诞的桌子，狐疑问：“怎么，和好了？”

沈诞翻动试卷：“谈不上。”

“但也看不出来你们分手了吧。”平兰吐槽。

沈诞说：“也没分。”

说实话，当着曾经有着婚约的人的面谈现在自己的感情方面的事，是有点难以言喻的……怪异。

但平兰不知道这一层关系，还在问：“那也不像是冷战啊？”

沈诞说：“也没冷战……”

平兰恨铁不成钢：“那就是和好了！你说你……”

她话说一半，突然注意到姜再霄，又咽回肚子里，没再说下去。

姜再霄却接话了：“我好多人都认不全，你叫什么名字？”

平兰尴尬地一笑：“我叫平兰，平时的平，兰花的兰。”

“这名字念起来，让人想到凭栏听雨这个词，挺有意境。”姜再霄说。

平兰这会儿笑得还算自然些了：“……哈哈，是吧，很多人都这么说。”

“那刚才那位男生呢？他叫什么。”姜再霄把话题转到顾希峰身上。

平兰没反应过来：“啊？谁。”

姜再霄说：“就是和我同桌谈恋爱那个。现在他去接水了。”

沈诞一噎。

平兰看现在完全没有瞒新同学的必要了，也就摊开了：“害，叫顾希峰。喏，你旁边的展示墙上有他的名字，就那运动会长跑年纪第一那张奖状，顾希峰。”

姜再霄仰头，将那三个字反复咀嚼。

“别的不多说，但是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平时别招惹他，他这个人脾气不好，以前可混了，抽烟喝酒、打架逃学，样样俱全，现在在咱沈哥的带领下，才好那么一些了。”

沈诞忍不住：“……当我面就别那么说他吧。”

平兰做了个堵耳朵的动作：“别听，我是王八，我在念经，你别听。”

沈诞：“……”

姜再霄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语气却淡淡的：“哦……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

转头，他对着正主贴脸开大：“那你为什么和他谈恋爱？”

平兰：“……”

看着沈诞脸色变差，她连忙揽活：“那肯定有原因啊，他对沈诞又不这样，沈诞是他男朋友，咱们又不是。反正你记得少和顾希峰相处少和他说话，我是在为你好。你现在坐沈诞身边，他那个人神经兮兮的，说不定把你当假想敌呢。”

姜再霄“哦”道：“我知道了，那谢谢……你多大？几月份的？”

“十七，今年十八，十月份的。”

姜再霄说：“那我比你大，我九月的。”

平兰摆手道：“那你叫我平兰，阿兰都行的。”

姜再霄点头：“好，那谢谢阿兰提醒。”

平兰侠义拱手：“不客气，姜哥，我也是看你合眼缘才提醒那么一句。”

沈诞忍不下去了，“行了。话多。你转过去。”

等平兰嘀咕着扭身回去，姜再霄话锋一转，落到他身上：“那你多大？怎么称呼？”

沈诞沉默，良久，他转头看向姜再霄，目光直视着姜再霄的双眼，未语。

姜再霄被他这忍无可忍的幅模样逗笑，没再装，笑了会儿，才语调极轻地称呼道：“……好吧，言延。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