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 第10章 抱紧

夏天快过去了，气温时高时低，天气也阴晴不定。

林倾月记得医生的嘱托，每天回家都会问江岸有没有腿痛，他自然是说没事，但她发现，他并不对她说实话。一天晚上她窝在床上玩他手机的时候，见到他他的支付记录里竟然有止痛药，看得她心底发紧。

卧室里柔光四溢，气氛却变得紧张起来。

林倾月直直地盯着江岸，她也不准备跟他周旋，直接调侃他，语气却是心疼的：“药吃的很快？”

江岸一怔，伸手就要夺自己的手机。

她灵活躲开，可他没坐稳，猝不及防地摔在床上。

他眼里露出吃痛的神色，眉头猛然皱起，不断用手找着力点，试了几次才坐起来。

林倾月想帮他，却被他推开了。

她看在眼里，面上是强硬的，心却已经软下来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在痛？”

“你先把手机还我。”江岸心虚地微微垂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先解释解释。”她不依，但也不舍得真跟江岸生气。

“我骗你了。”知道林倾月不是特别生气，他也耍起赖来，“我……就是不想告诉你。”

但是这份耍赖里有太多倔强，林倾月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可她不能看他这样下去。

“那我已经知道了。”她故作强硬，“医生说过了，止痛药吃多了没用，我刚刚也看到了，你还在痛。”

他嘴硬：“药效还没起吧。”

林倾月看了看他，眼神里全是无奈和心疼。

“是药效没起，还是根本就不管用，你比我清楚。”她心头泛酸，“你就不能在乎一下自己的身体吗？滥用药物有什么好处？”

他低头不语。

有时他们起摩擦，他总是试图用沉默化解，林倾月知道这没用，但也不想为难他。

这次不一样，关于他的身体，林倾月不想马虎：“你不说话我就自己选了，医生说还可以干嘛来着……？”

“别。”他眼里有央求，“真的不用了，没必要担心这个。”

“干嘛？”

“别看我的腿。”他目光躲闪。

他似乎就是在怕这一刻到来，虽然他们彼此已经亲密无间，她甚至抚摸过那双丑陋的腿，但毕竟那是关了灯的。

他即使连睡觉也穿着宽松的裤子，她确实从未完全见过他腿的真实样子。

林倾月失笑：“拜托……我们俩都睡在一张床上了好吗。”

他知道自己拗不过林倾月，所以才小心翼翼地避免这一刻到来，可还是百密一疏，竟还是让她发现。

“可你没有真的见过。”他咬着唇，“我也不想看，就不能……”

“我隔着裤子给你按摩一下？”林倾月想起最近确实刷到不少这类按摩手法，可能是听了医生的话之后搜索过的缘故。

江岸身上的被子不由分说地被掀开，她的手开始在他腿上轻轻揉捏……他也发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林倾月很多话都像是问句，但实则不然。

可是她的手法好像是对的，他觉得腿上那种郁结的痛感似乎被打散，变得越来越轻。

“你学过？”他眼中带着些许忧心忡忡，似乎总觉得她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付出。

可他还是不能完全心安理得地接受。

“之前你出院的时候问过医生按哪里，后面网上看教学看会了。”

他的腿摸着是奇怪，又细又扭曲，但林倾月现在已经没有第一次那种冲击感了，她只担心他会在按摩的时候疼也忍着不说，让她做错了还不知道就不好了。

“疼就说。”

“不疼。”他闷声道。

几分钟后，她帮他掖了掖被子，“是不是还可以？”

“你不用这样的。”他眼里有歉疚，“为什么要特意去学啊？”

林倾月知道他又在计较她的付出。

他怎么总是这样，明明感觉已经很亲密的时候，却总要斤斤计较地提醒她，两人之间必须在乎谁比谁爱得更多一些。

江岸就是很爱计较。

她明白，他心里的歉疚感并没有因为在一起就消失，而是像一根扎在手里的木刺，不碰的时候没有感觉，但只要表面皮肤被接触，那种麻麻地痛感就会表明它始终都在。

“你要是觉得亏欠我的话，明天给我做炸鸡翅，我突然特别想吃。”她转移话题，想告诉他他也很爱她。

可是被她哄得多了，他也不吃这套。

“你先回答我好不好？”

“就是搜了一下，然后大数据就一直推啊，傻子也看会了。”她笑起来，“听你的语气，我做得很棒？”

他脸红：“嗯。”

“那今晚奖励我一下吧，江大作家。”

“洗澡。”虽然已经是夏末秋初，但一通折腾完之后还是大汗淋漓，身子不爽当然是睡不着的，两人决定再洗个澡再睡。

“你先去吧。”江岸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还没冷静下来。

“我要跟你一起洗。”林倾月突发奇想。

“不要。”他果断拒绝，眼中有羞赧，“你说好不看我腿的。”

“我反悔了。”看不见他嘴里嘟囔了什么，她现在只想亲他。

用江岸的耍赖方式跟江岸耍赖，她算是学会了。

她把他轻轻抱起，他本身就清瘦，一双腿更是细得不成样子，再加上刚刚没来得及穿衣服，竟然没废她太多力气。

“你得多吃点了。”

浴室里水汽蒸腾，温热的空气朦胧得过分，虽然两个人都没穿衣服，却也看不真切。

尽管如此，江岸还是把头靠在她臂上，一双眼黯着，羞于跟她对视。

他的腿凉凉的，双膝内扣着，皮肤和肌肉似乎也失去了该有的弹性，苍白到血液循环一看就很差。

好在水温刚好。

她放下他时怕他坐不稳，用手垫着他后背。于是他们凑得很近，他的喉结微不可见地滚动了一下，眼神却黏在了她身上。

她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闭上眼，任由他的唇瓣覆在她唇上，右臂环绕着她的颈。

她想先结束，他却把左手也抬起来，覆上她的腰，眼睛湿湿的，不知道是水气还是情浓时溢出的眼泪：“现在坐不稳，扶我。”

林倾月握住他的手放在浴缸的侧扶杆，小心翼翼地下水，又被他搂住。

她抱着他，嘴里却调侃道：“这么频繁会受孕的，你可要负责啊。”

他突然有些紧张：“不是，没想那样，我都会做好保护措施的。”

两人突然陷入一阵沉默，但也还算和谐。

他的身体靠在她怀里，腿上的温度已经回暖，整个人就这样倦倦的，也不知是真坐不住还是故意黏她。

“你没够了？”她音色幽幽的。

“我喜欢你抱我。”他凑在她耳边轻轻说。

她回吻他，扶着他的头用力地吻，他的头发软软的，嘴唇也软，她的手开始不安分，却感受到他的胸腔热得发烫……

“唔……”

“嗯？”她松开他。

他的头还抵在她肩上。

“你能不能抱得再紧一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