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男士从城南飞驰到城北,这一路被扣满好几个十二分。可是还没一亲芳泽,身体就不自主地软了,片刻便不省人事。
像是赛壬的魔河苏醒的吸血鬼终于放开了猎物,贝缪尔的笑容鬼火般的飘忽又轻浮,犹如水中荇藻的绿色眼睛发出珊瑚的绚烂辉煌,像两颗招致不幸的宝石,绿草原上的金玫瑰。在黑夜中格外茹血的嘴唇,舒缓地吐着珍珠白色的烟雾,柳绵的款款温柔,诗意的光泽——
那是喷在Alpha腺体上的突变诱导剂。
他无名指上有一大颗蓝丝黛尔石戒指,显露出一种宏伟庄重的气质,不同钻石之间巧妙呼应、浓淡得宜,光线折射的路径层次迷人,精心设计的贵金属脉络的每个锐角都锋利极了。
而贝缪尔是用这比金刚石还坚硬58%的陨石钻石,呲得一声划破对方的腺体。
这痛极了,但是浓度极高的迷幻剂会让他们忘记这场微创手术。
他将工具箱打开,开始调香。香粉一般白雪的手指好像艺术家在作画,二丁基琉键在高度稀释下有紫罗兰叶的青草香气,极微量的2-乙氧基-6-甲基吡嗪让菠萝香精更加鲜美浓甜。
贝缪尔依序将低、中、高音精油加入深色玻璃瓶,基础油和乳液摇晃之后,成品被递给了闻讯赶来料理后事的沈贺。这是根据每人的信息素量身定制的催眠剂。
沈贺的本职是一名精通催眠术的心理医生,负责完成这些Alpha的术后心理重建。
那晚在街边被救的Omega也来了,他的新名字叫乐乐。男孩的眼睛又水又圆,黑色瞳孔灵动,不笑时卧蚕也很饱满。
乐乐认出了这个Alpha曾经凌辱过他,攥紧了拳头,也想加入他们的队伍:“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这些禽兽从来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个社会的结构类似蜜蜂和蚂蚁的群族,人类区别于动物的道德理智荡然无存。由于信息素的压倒性力量,Omega处于绝对意义上的弱势。他们一旦被标记,就意味着完全被Alpha控制,完全失去其自主性与社会地位。
劳动力过剩,让Alpha一直排斥Omega从事工作,争抢饭碗。Omega发情期后必然怀孕,一生都会被生育和哺乳束缚,不要说作为一个人的独立性了,甚至不会被视为人,就只是Alpha的附属财产、家族的子宫。
“你体能不过关。”贝缪尔摸了摸他的手臂,实事求是,“你太瘦了,没有抵抗一个发情期Alpha的能力,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很可能会被他们强行标记。”
“我会好好锻炼身体的…朝先生,求求你,我也想帮忙做些什么…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办到的吗?太神奇了。”乐乐急切地说。
贝缪尔将Alpha的腺体标本展示出来,将气雾剂在指腹捻破,说:“当他们腺体皮层膨胀发热的时候,你就用诱导剂透过毛孔,深入皮下就可以了。视心跳程度和血液循环的流动速率,一般需要重复三到五次,如果引起怀疑,就立刻放弃。”
乐乐疑惑:“腺体发热?您是说Alpha动情、动心的时候吗?”
他觉得这挺容易,因为Omega对Alpha的吸引力是刻在基因里的。
“这并不简单。”贝缪尔说,“因为你要知道,所有Alpha都口是心非,情话和礼物不代表动了真心。可是亲爱的,那不是爱情。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张开腺体。”
“单纯的小处女会很感动,但Alpha龌龊的大脑里在想:一旦标记之后,这些辛苦讨好Omega的代价,都要用绝对服从、繁重家务的奴役、无穷无尽的生育来补偿。”贝缪尔说。
“我,我会让他们真心喜欢我的,他们的腺体会发热,我就会成功!”乐乐攥紧了拳头,他身娇体软,但说话劲儿劲儿的,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和他们上床!”
“不。第一,我在培养武器,不是妓女。”贝缪尔眉毛上扬了一下,继续说,“第二,永远不要用这招挽留雄性。他们是狩猎动物,做/爱等于终极奖励,你见过扑倒了羚羊的猎豹还奋力追逐吗?”
在危机四伏的爱情斗兽场,贝缪尔从来都很冷静,立下泾渭分明的规矩,确保自己才是驯化Alpha的猎手。
乐乐被连连否认,露出挫败的受伤神态。贝缪尔也觉得自己太严厉了,笑笑拍肩说:“放轻松点,换句话想想,凭什么有这么大便宜给他们占?这些狗Alpha配吗?”
贝缪尔看他实在好学,直接就进入实战演戏,掉头去了夜店。
他的美貌破坏生态,游戏里才能捏出来的身材比例拥有核武器的威力,迪厅里的一众天菜网红连P都不敢这么P.
所以,贝缪尔戴上了口罩,开始演示控制容貌变量的社会学实验。
贝贝语录一:永远不要把Alpha想得太聪明,老套的招式永远管用。在原始的**面前,他们只是愚蠢的草履虫。
臭烘烘的大小姐脾气必须藏起来,楚楚可怜仙女落泪永不过时,保护欲和愧疚感是激发爱情的两大良药,柔弱无骨的撒娇是最佳示爱的终极大绝招,但搔首弄姿的卖弄就是捞女的下等行径了。
贝贝语录二:顶级绿茶已经臻至天人合一的化境,他们的同性缘和异性缘一样好。
他的聊天很有技巧,总是在周密地照顾别人的情绪,倾听他们的压力,揣度对方的心思和兴趣,并且不断寻找话题和制造默契来让人开心,觉得自己在被前所未有地真诚欣赏。灵魂深处有共鸣的感觉,比肉/体吸引更令人无法自拔。
所以,高端绿茶在同性圈子里也混得风生水起,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善良美好极了。
贝贝语录三:做放风筝的人,在巧妙的推拉中永远不挑明关系。万不得已逾矩动作的下一步,必须让猎物乖乖就范。
卡座的大客发现,贝缪尔总是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让他够到,气急败坏又无法自拔。
正在这时,贝缪尔趁其不备地舔了一下对方手上的冰激凌,附赠一个纯真的笑。
土豪马上喊了大神龙套。这家黑桃A香槟的六个颜色分别是黑桃A黄金,黑桃A粉金,黑桃A紫罗兰,黑桃A白金,黑桃A绿金,黑桃A黑金,欢场立刻亮起各种灯牌、欢呼,氛围组像黑山老妖旁边的小怪,排面整得很到位。
霞多丽葡萄、柑橘和杏脯干融合的味道呈现爽脆精致的口感,紫金限量版有温柏树和奶油蛋糕的香气。
可是贝缪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把模棱两可,点到为止,保持距离感的艺术发挥到极致。
这导致这个被征服欲冲昏头脑的Alpha,献上万贯家财只为博他一笑,为他开酒比做灰产的大哥还狠,整个夜场的经济都繁荣了。
帝王神龙套由100瓶以上黑桃A组成,由100个工作人员列队送上来,人手凑不够,后台预备上场的DJ也举着酒瓶来了。
店长见了活菩萨似得来拜见贝缪尔,客客气气,笑开了花:“贝贝,贝贝,你可真是个大宝贝!宝贝财神爷,多来玩啊!我每天都给你留卡呢。”
酒托贝缪尔拿了60%的提成,然后尽数转给了沈贺。
“我们会把这些钱捐给科研机构。”沈贺对着震惊的乐乐说,“现在有很多稀有型的Omega抑制剂还在艰难的研发中,他们仍然受发情期的痛苦煎熬,而Alpha占到95%以上的政府机关对这些研究极力打压,认为这是侵害到了人类的繁衍事业。”
沈贺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远处贝缪尔:“老师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收到礼物也会变卖掉捐赠出去。他为平权事业做的事情,比你表面上看到的多得很多。”
贝缪尔又不知在和哪个金主打得火热,不管哪个角度看,都太不像一个革命斗士。
Omega的服从欲刻在了骨子里,很少人能摆脱性别和本能的限制。所以,乐乐竟然对那位一掷千金的土大款,产生了微妙的同情心理。
“如果我告诉你,他的财富来自于那位被他强迫标记、奉子成婚的Omega太太呢?”贝缪尔笑笑,示意沈贺将资料档案给他看。
此Alpha人丑多金,情人随心所欲地换。而他的发家致富之道,是曾经在酒吧灌了白富美一口笑气。强效毒品的催情作用下,他直接在洗手间门口霸王硬上弓。被标记的Omega没有反抗Alpha指令的能力,所以,这是很多寒伧卑贱的Alpha梦寐以求的上升通道。
“他们每一个都罪有应得,每一个。”贝缪尔这么说。
调频广播里在放松快讯:“前日,一名Omega大学生被五名Alpha轮/奸,侵害过程中,Alpha不断用树枝和铁棍捅受害人的下/体,导致女大学生伤重难治,已经去世。今日多名政客表示:任何一名被轮/奸的Omega,有自尊的话都会去死。”
政客大张旗鼓地游说:“Alpha和Omega生来就是不平等的,Omega要持家和生育,而不是晚上在迪斯科和酒吧瞎晃悠,做不该做的事,穿不该穿的衣服。一个巴掌拍不响,对于强/奸来说,Omega的责任比Alpha大多了。这些Omega受到了不负责任电影的影响,他们不明白,自己不该像食物一样出现在大街上。”
受访的路人也执一词:“如果我的Omega儿女被一个强/奸犯标记了,我的颜面和人格都会尽失,我非常肯定我会和他断绝关系。”
乐乐愤懑的眼睛咻咻叫鸣:“我记得十年前就有说要为Omega立法的!”
“法律?”贝缪尔滑似得笑了一下,“法他妈狗屁的律。”
但是快讯里还有一段格格不入的消息:“本省律协副主席、高级律师陆赫先生,确认为原告出席。据悉,这是陆律师第十九次为Omega平权案件无偿辩诉,掀起社会各界巨大反响,有政客认为他此举妨碍公共秩序,应该吊销他的律师资格证和政府职能身份。”
可以说,陆赫在Omega界是个特特的风云人物,一个穿着金甲圣衣的平权偶像,达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幸好他们是隐婚,不然贝缪尔可能会被嫉妒诅咒死。
乐乐感叹于交际花贝缪尔识人之广,就问他你认识陆赫吗,他是什么样子的,喜欢什么类型的Omega?
贝缪尔想说可太认识了,昨天不还差点被家暴一顿吗?
“很有原则,很正派,很爹,柳下惠,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孬子。”贝缪尔不大经意地笑笑,“上个世纪穿越来的老处男,他喜欢修女吧。”
“啊,那朝先生是不是已经出击了?”乐乐看他了若指掌,以为找到粉头,赶紧抱团,捧着脸说,“冲!贝贝放心飞,乐乐永相随!”
“没有,我一直做他讨厌的事,他最好永远别喜欢我。”贝缪尔雪白体肤上的高傲神情凋谢了,华丽至不可思议的长睫垂着,花朵开得憔悴没有人抚慰。想起陆赫,他的心里又苦又甜,奇怪的错织情绪无穷地一层层加上,“是故意的。”
乐乐不解了:“为什么呢?是因为陆先生太厉害了吗?”
他想想也不对,这位神奇的Omega在情场上无往不利,怎么会胆怯呢?
贝缪尔失笑地摇头,酸酸冷冷的怅然填塞了胸膛。夜光之下他的脸型更窄,五官集中突出,锐利夺目,苍白诡艳极了。
这和喜欢的人多强大有什么关系呢?哪怕是一只萤火虫喜欢上月亮,它也会想把自己所有的光都给它。
“因为我不配。”贝缪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