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伦在一处公园内见到了两个孩子。孩子由两个保姆看护,两人都是中国人,一个年纪略长,近五十岁的样子,一个则要年轻许多,大概三十多岁。
陈亦伦看到在爬行垫上玩耍的两个孩子时,第一反应就是兴奋,他很肯定这是他们的孩子。男孩子像妈妈多些,女孩则更像爸爸。
陈亦伦先抱起男孩,男孩推着陈亦伦的肩,表示自己不愿意被他抱,看到陈亦伦不肯放开自己,男孩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年长的阿姨接过男孩,告诉陈亦伦,男孩怕生,女孩性格则开朗很多。于是陈亦伦抱起正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孩。他跟小女孩聊着天,小女孩认真的看着他的脸好像都听懂了似的。不知道陈亦伦说了哪句话,惹得小女孩不开心,直接去抓陈亦伦的头发。年长的保姆严厉地看向小女孩说道:“安安,不可以抓叔叔头发。”
陈亦伦觉得安安很是可爱,忍不住亲亲她的小脸温柔地说道:“你这个小调皮,叔叔把你带走好不好?”
陈亦伦从保姆那里了解到,这俩孩子13个月了,女孩是姐姐名安安,男孩是比姐姐晚三分钟出来的弟弟,名康康。陈梓甜只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健康平安的长大。
跟梅敖有联系的保姆是年轻的那位,但向陈亦伦透露更多信息的则是年长的这位。她就是陈梓甜刚到意大利时的老师吕秀春,梅敖给了两人单独聊天的机会。
梅敖告诉吕秀春,陈亦伦是陈梓甜在中国的同事,并且对陈梓甜的情况很了解。这也让吕秀春对陈亦伦产生了好感,她想对陈梓甜了解的更多。这几年,她们情同母女,可以说吕秀春已经把陈梓甜当作了女儿。陈梓甜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最清楚。
两人以吕秀春的经历为话题,慢慢地就聊到了做陈梓甜老师的时候。陈梓甜因为姥爷病重离开时,她产生强烈的回国意愿,但由于儿子的原因,她还是没有回去。陈梓甜再次来到意大利时,已经怀有身孕了。陈梓甜请她来照顾自己,并将这件事告诉了她,当时她的心情很沉重,她了解独自带孩子的艰辛。她提醒陈梓甜如果选择生下这个孩子,以后的路可能要比她想象的难走的多,可能也会因此毁以后的生活,毕竟她还这么年轻,她建议陈梓甜慎重考虑。但陈梓甜态度很坚决,她要生下这个孩子,她会把孩子抚养成人。陈梓甜的决定让她有些失望,她问陈梓甜值得吗?陈梓甜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她想也许自己问的多余了,如果陈梓甜认为不值得又怎么会这么坚决的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呢?
她比谷唯早知道陈梓甜怀有身孕的事,谷唯知道时,心都碎了。他们在家里发生了争吵。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谷唯发脾气,谷唯本是建议她不要这个孩子,但陈梓甜坚决的态度让谷唯来了火,谷唯威胁道:“如果你要这个孩子,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两人都眼含热泪,吕秀春认为谷唯的这句话伤害了陈梓甜,陈梓甜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你以前对我的帮助!”吕秀春看到谷唯的眼泪滑了下来,然后便转身走了。
之后几天,吕秀春和陈梓甜去医院做了检查,当知道是双胎时,陈梓甜哭了,吕秀春以为陈梓甜是害怕了或后悔了,但陈梓甜却告诉她,这是命运给予她的补偿,是上帝赐给她最好的礼物。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陈梓甜没什么孕期反应,吕秀春很庆幸,但这种情况仅维持了一段时间。后来陈梓甜开始精神不振,呕吐不止,那段时间她很脆弱,经常摸着肚子眼泪就会流出来。吕秀春心疼她,变着花样的为她做吃的。陈梓甜看着吕秀春忙前忙后,不想给她添太多麻烦,所以很多时候都不会对食物提出要求,仅提过一次,陈梓甜像开玩笑般对吕秀春说自己突然很想吃五仁月饼,想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陈梓甜以前并不喜欢吃这种月饼,这次提出来可见是非常非常想吃了。这可把吕秀春为难坏了,虽然陈梓甜告诉她只是说说而已,认为这里不可能买到这种月饼,但吕秀春却很想满足陈梓甜。她四处去找,可惜就是找不到。她想到了谷唯,自谷唯那天离开后,到现在有近三个月没见过谷唯了,她拨通了谷唯的电话,谷唯的声音有些冷漠,但她没理会这种冷淡的态度。她告诉谷唯,陈梓甜怀双胞胎了,并对谷唯说陈梓甜现在的辛苦,每天都在吐,吃的东西又不太多,瘦了很多。陈梓甜最近告诉自己想吃五仁月饼,自己很想满足她,但找不到一块,哪怕类似的糕点也找不到。谷唯只是说了自己有事要做,便结束了通话。她认为谷唯也许会当回事,会为陈梓甜找一找。让她没想到的是,五仁月饼当天夜里便送来了。吕秀春开的门,谷唯把月饼交给她后便准备离开,陈梓甜走了出来,谷唯盯着陈梓甜已经隆起的肚子没说话,陈梓甜看着谷唯眼泪流了出来,她哭的那么伤心。吕秀春不知道陈梓甜为什么哭,她想着也许是因为感动,也许是因为她太孤独了,也许是因为委屈。她毕竟是个女人,处在最该被重视的时期。谷唯看着消瘦的陈梓甜满眼的心疼,那天起谷唯开始像对自己的老婆一样对待陈梓甜。谷唯的心思谁都看的出来,吕秀春希望陈梓甜能抓住机会接受谷唯,但陈梓甜根本不考虑谷唯,这让吕秀春很生气,甚至不想再照顾陈梓甜。她对陈梓甜产生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谷唯不管是从哪方面而言都是优秀的男人,而且还不介意她怀有身孕,陈梓甜却不懂得抓住机会,真是让她恨牙痒痒,有时她甚至认为陈梓甜活该受罪,但这种想法又让她羞愧。
陈亦伦打断了她,问她陈梓甜有没有向她讲过孩子父亲的事?
吕秀春告诉他,陈梓甜从不提孩子父亲的事,自己问过,但陈梓甜总是说不想提。
陈亦伦问她,以她的了解能不能分析出陈梓甜为什么不愿意提有关孩子父亲的事?
这个问题吕秀春想过,她认为可能是孩子的父亲不幸去世了,或者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也许她是个第三者,再或者就是孩子父亲做了让她不能原谅的事。
她的回答倒让陈亦伦感到了意外,不过想想也能理解。陈亦伦问她有没有见过陈梓甜吊坠中的照片。
吕秀春说从没见过。陈亦伦提到另一个保姆见过时,吕秀春责备她不该碰陈梓甜的私人物品。提到另一个保姆,吕秀春接着讲起了这个保姆到来的原因。谷唯为了让陈梓甜能够多吃点东西,特意找来一个擅长做中餐并会做糕点的保姆,这个保姆姓熊,名万芳,自熊万芳到来后,陈梓甜的脸确实开始长肉了。当然,这不全是熊万芳的功劳。陈梓甜虽然从不向谷唯提要求,但谷唯却经常为陈梓甜搜罗各种特色食品。时间长了,谷唯对肚子里的两个小东西,也就产生了感情。他们出生时,谷唯比谁都激动,别人都以为他是孩子爸爸,谷唯也从不否认,并告诉陈梓甜,以后自己就是他们的爸爸,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这句话说出来后,入了陈梓甜的耳进了她的心,虽然当时陈梓甜没说什么,但她却觉得这样对谷唯不公平。虽然一切都是谷唯主动做的,甚至都不理会陈梓甜的抵触。谷唯了解过中国人过的月子,便让陈梓甜像在国内一样,国内有的这里也都得有。谷唯天天来看望他们母子三人。吕秀春认为月子期间他们的关系更亲密了,完全就是一家人。她猜想也许他们真的能组成家庭,毕竟谷唯看着孩子出生,对孩子又是如此的喜爱,她相信谷唯对孩子们视如己出。但她没想到,出了月子,陈梓甜就跟谷唯进行了一次长谈,她不清楚他们谈了什么,只是那次后,谷唯又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没露面,再出现时,他告诉她们自己刚交了个女朋友,也是中国人。她看到陈梓甜很高兴,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感到自己很失落,很生气,气陈梓甜的没眼光,不争气。有女朋友后,谷唯来的不像之前那么频繁了,陈梓甜也很少主动联系他。吕秀春有时候认为陈梓甜很无情,她怀疑陈梓甜的心是不是铁打的。对谷唯这么无情。但她对孩子的态度又让人觉得她的爱过于泛滥了。孩子哭,她也会跟着哭,孩子一点小问题,她会紧张的不得了,两个孩子从出生就一直跟着她睡。有时候吕秀春怀疑陈梓甜的身体是不是铁打的,虽然她还在休产假,但养成了在家工作的习惯,之前谷唯照顾她,一直让她在家办公,出月子后,她便开始了在家的工作。晚上需要照顾俩孩子,根本休息不好。她以为她可以像机器一样,但显然她的身体不同意,抵抗力下降了,没两个月便发烧了,因为有些严重,她们没找家庭医生,吕秀春想陪她去医院,但陈梓甜认为熊万芳一个人照顾不好孩子,她又拒绝联系谷唯,自己明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却自己拖着沉重的身体去了医院。有时吕秀春会认为陈梓甜是个特别坚强的人,她从没有抱怨过,展现的都是积极一面。吕秀春知道这个女人的不容易。本来不同意谷唯替她支付薪资,但有什么办法呢?两个孩子的花费还是很高的。如果有什么让人感到欣慰的,那就是陈梓甜同意让谷唯做孩子的干爸爸。有次跟陈梓甜谈心的时候,陈梓甜告诉吕秀春,自己过几年会带着孩子回国,虽然她喜欢意大利,但她更希望回到自己的国家。吕秀春问她为什么不现在回去?为什么不将孩子的事告诉家人?陈梓甜只是说还没到时候。尽管吕秀春劝告她,不管她做错什么事家人看到两个这么漂亮的孩子都会原谅她,接受她。但陈梓甜只是在以笑作答然后转移了话题。
最后吕秀春感叹道:“我真希望谁能说服她,让她接受谷唯!”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谷唯!”
“他们两个我都喜欢,只是替甜甜感到可惜,一生中能遇到几个这么爱她的男人,她现在如果肯接受谷唯,我相信谷唯还是会选择她。”
“你还是不要为他们的事操心了,她是不会接受谷唯的。”
看着陈亦伦回答的这么肯定,她疑惑地问:“我一直都很好奇,是什么让她这么油盐不进呢?”
“哈哈哈……”陈亦伦笑了起来。“因为她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我们可能很难理解她的感情,但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那个男人很优秀吗?”
“如果爱的程度需要用优秀去衡量的话,那他一定是优秀的,不过客观地说,他确实比谷唯更优秀。”
“他抛弃了甜甜吗?”
“刚好相反,他被甜甜抛弃了两次?”
“啊!为什么?”
“所有人都想知道为什么,据我所知,他是甜甜的初恋,也是唯一的男朋友,他们交往一年后,甜甜去了美国留学,这期间,甜甜提出了分手。后来两人复合了,但在一起还没三个月,甜甜便不辞而别了。他们没再联系过,直到我到这里来,才知道甜甜居然生下了他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呢?”吕秀春突然想起:“她的男朋友难道不找她,不联系她,不好奇吗?”
“她第一次提出分手后,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她的男友会不会是有什么我们想不到的问题?比如身体有什么问题,或者有暴力倾向?或者有什么特殊癖好?”吕秀春好像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应该是有暴力倾向,甜甜第一次来意大利时,偶尔会被噩梦惊醒,肯定对她造成的影响比较大,导致她心理产生了阴影,不敢再接受其他男人。”
“她做噩梦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男友,她男友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很爱她,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怎么会对她使用暴力呢?”
“她男友是做什么的?”
陈亦伦把欧邵阳的个人情况简单的说了下。
“这么好的条件啊!是不是他家里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吕秀春随口这么一问。
陈亦伦解释道:“他的父母很喜欢甜甜,尤其是他妈。”这句话是陈亦伦下意识讲出的,但吕秀春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却潜入了他的意识里。
“甜甜也没什么不正常,那又是为什么呢?”
“你希望看到他们一家团聚吗?”
“能团聚当然最好,但我认为甜甜可能不会回去,你可以让孩子们的父亲来意大利吗?”
“恐怕不行,他快要结婚了!而且现在很幸福!我不认为这件事能影响到他的婚姻。”
“天呢!这对他们母子三人岂不是很不公平?”
“这么说的话未免有失偏颇,毕竟他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不过,还是有机会的,只要甜甜肯面对。”
“这可能比登天还难。”
“如果我有办法让她去面对,你能配合我吗?”
“我希望两个小宝贝能在爸爸的陪伴下长大,他们的爸爸显然有能力为他们提供优越的生活。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配合。”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等我想到主意后咱们再谈细节。”
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吕秀春显然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