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走边缘的人 第33章 Chapter 33

那天晚上我们背对着背睡了一夜。

“言言，你认我当姐吧。”章小麦毫无预兆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想做你的妹妹。”我自然知道章小麦的心思。

“任何与亲情有关的称谓都可以，你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

“我全部都不喜欢，我不想和苏打的女人成为亲人。”

“苏打的女人……”章小麦细细回味这几个字。

“小麦，如果人生重来，你还想遇见我吗？”

“想，那你呢？”章小麦思忖片刻问我。

“如果人生重来，我希望我没有活过十八岁，我希望我从没遇见你。”

……

那天天色泛白，我便带着章小麦的日记离开青城，我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知道章小麦昨夜根本没有睡，我在夜里听到她在枕边压抑的啜泣。

我几次无法自控地想转身拥抱她，可是我没有。那晚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是她亲手设下了我们爱情的阻碍。每一次我要将章小麦遗忘在身后时，她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生活里，一边予我星星点点的希望，一边亲手将希望碾灭。

我在返回海都的飞机上翻阅章小麦的日记，她的日记没有日期，没有天气，没有段落，只有零零散散的心绪。

……

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每天夜里都会浮现在我脑际，当刀片划过皮肤内心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她是否在用身体的疼痛来化解内心的疼痛？

我不知道是什么令言言生活的如此难过。我平生第一次产生想深入了解一个人的念头，我想照顾她，我想解救她，我想温暖她。

……

每一次为言言涂药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彻骨的折磨，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对我的感官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每当棉签触碰伤口的时候，她常常会因为疼痛而皱眉，我不知为何能够清楚地感知她身体每一处细微的痛感，所以当我意识到她达到疼痛的极限时抬头亲吻了她。

原来我的吻可以化解她的疼痛，她每一次被我亲吻时都会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仿若在享受，又好似在回味。我现在已经喜欢上亲吻她的感觉，每天站在教室门口见到言言便捧起她的脸亲吻，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张扬的一件事。我本来不应该如此，可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我心中的某些想法终于得到证实，言言果然喜欢我，今天亲眼看见萧良和言言兄妹两个大打出手，我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为什么爱一个人就要将她占为己有呢，偏偏我心中也与言言拥有同样的感觉，我的潜意识之中也想让她成为我的独属，我的这种感受究竟意味着什么？

……

我决定去青城上大学，我想我和言言之间需要距离，如果我们之间无法保持距离，我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会如何发展下去？我喜欢所有事情都在计划之内，言言却令我感觉自己深陷失控边缘。

……

今天言言来学校看我了，我在青城能见到她很开心。我们在吃饭的中途因为明天是否一起出去玩的事吵架了，午餐气氛很不愉快。

言言在饭桌前起身就走，我这一次没有跟在后面追她，我知道她很介意韦来的存在，我在她的眼神中看到嫉妒、羡慕、难过，韦来的优秀似乎让她感到自惭形秽。

……

我不是没想过和萧言的以后，只是我们有以后吗？

……

言言最近似乎在用酗酒解决情绪问题，我想是不是因为我曾关闭了她的情绪闸口？如果她没有承诺过我再也不伤害自己，她的情绪或许会变换成一道又一道刺眼的伤口，那些伤口愈合之后她的难过也会得到相应的消解。

我对言言所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我究竟是拯救了她……还是亲手将她推入另外一个深渊？

……

我将言言送到了白叔所在的疗养院，她因为酗酒已经开始出现手抖的症状。我向白叔坦白了我心中对言言无法抑制的喜欢，他说那是一种病态的爱。我决意在白叔的帮忙之下彻底斩断这段病态的情感。

……

言言一直在用相机记录我的影像和声音，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是我却惧怕面对分离，所以常常只留一个背影给她，我从来没又想到，她居然可以花那么多时间去铺陈回忆。

……

我也在数我们剩下的时间，只不过言言用的是玻璃弹珠，我是在心里倒数。或许时间限制这件事本身太过于残忍，但我把一生中所有的任性都给了这一年。

……

我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婚姻这种东西，我不明白为什么言言不在意的东西我偏偏那么在意，我把自己紧紧地束缚在世俗的牢笼里，我不懂得生活真正的意义。

我总是觉得苏打有时很像言言，可有时他做出的事与言言却大相径庭。我知道世界上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这一切都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最近家里总是保持一种沉默的气氛，我突然厌倦了说话。每每苏打回到家中，我都拼命要求自己摆出一副快乐的样子，可是我的内心却对这种生活十分厌倦。

……

苏打不是言言，我不能让苏打成为言言的替代品，这样对他们两个都不公平。

……

瓢泼大雨，我想你。

……

天晴了，我记得言言说过，只想活在我的阳光下。

……

你知道吗？我们相爱的时候都还太小，我一直担心长大以后她还会不会继续对我这样好。

……

十六岁的时候我初见她，她的鲁莽、生硬和害羞令我忍不住发笑，我深信她是可以给我快乐的人。

我们一起出行坐公车的时候，如果车上没有两个挨在一起的座位，她便不会落坐而是固执地选择站在我身边，如同一个忠心的骑士，我知道她是可以陪伴我的人。

高中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补课，每一天晚上她都绕路去接我，她总是把我送回家再自己一个人回去，我知道她是可以保护我的人。

每当酒醉的时候我会哭，哭的时候我会叫她的名字，我明白她是让我一生放不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