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走边缘的人 第11章 Chapter 11

我真的有心理问题吗？夜里我躺在章小麦的身边问自己，我只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里，有时心充盈得像是要爆炸，有时又空荡得要命。

“我要报考心理学。”我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说出自己的决定。

“你是不是因为我的话在怄气，所以才想报考这个专业。”章小麦伸出胳膊环住我。

“不是，我想研究研究人类的心理，研究研究你，研究研究自己。”

“那你就学吧，不过在进入这个专业之前，我们得先解决掉你的心理问题。”

“但愿吧。”我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章小麦在我的行李箱里塞了洗漱用品和几件衣物，我不情愿地跟她坐火车来到青城南站附近的浅唐疗养院，章小麦介绍白医生给我认识，她叫白医生为白叔，他们之间仿佛很相熟。

“小麦，我建议言言留在我们疗养院调理一段时间。”白医生经过一番诊断转头看向章小麦，她此刻的存在好像是我的家属。

“我不想留在这里。”我在一旁插话。

“听我的，你必须留在这里。”章小麦用一种毋庸置疑地语气对我说。

“等我念了心理学我会向你证明你们的想法是错的。”我气愤地用言语攻击章小麦。

“你可以向我证明，但前提是你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章小麦丝毫不退让。

“章小麦你……”我一时没了言语。

“小麦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小麦的话吧。”白医生从中劝说。

“你就当是为我住这一段时间好吗？”章小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看得出她内心的疲惫，我就是她人生的催化剂，她认识我之后每天都在加速成长为一个大人。

“除非你每天都来这里陪我……”我退步了。

“好，我尽量。”章小麦迟疑了一下，又很快应允。

“那就住吧，如果住疯了你们负责。”我赌气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们两个听到这句话都笑了。

当天章小麦给我办好住进浅唐疗养院的手续，我被分到楼上一间朝南的病房，阳光很好，这是白医生看在章小麦面子上给安排的福利。

我不喜欢像病人一样呆在床上，便向工作人员多要了一把椅子和章小麦在窗前晒太阳。

章小麦一边和我聊天一边低着头手指飞速地触碰手机键盘。

“你明天来吗？”我向章小麦确认。

“我都答应你了，肯定得来。”章小麦回答。

我吃了宽心丸，感觉好了不少。

如果我能每天见到章小麦，即便把我关在这个怪异的牢笼里一辈子我也不介意。

那天下午和章小麦一起去阅览室的时候，我借了几本关于心理学方面的读物，我马上就要和章小麦在一个学校上大学，再不能那么堕落了，我也很想为自己的心灵找到出路。

我不该让章小麦为我一直操心，我不该一直向她索取，她也不过才是个二十岁的女孩。

“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章小麦有些意外地问我。

“我先研究一下，提前为我以后从事心理学方面的工作做准备。”我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这自信的劲头不错。”章小麦很满意我的表现。

章小麦第二天来的时候给我带了几张CD。

“我已经和白叔请示过了，他说你听这些没问题。”章小麦向我交待。

“恩，那等我晚上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听。”

“你是不是不喜欢白叔？”

“恩，我不相信他的诊断。”

“其实你是在和我生气吧。”

“大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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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章小麦没来，我打她的手机关机，第四天，第五天，章小麦仍然没有来，我开始焦躁起来，我一次次想要出去找章小麦，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一次次将我阻拦。

第六天章小麦一大早准时出现，她给我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言言，昨天韦来生日，我把第一次给他了。”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刚去学校没多久的时候。”

“你怎么能这样轻率？”

“我觉得他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他值得我这么做。”

“那很疼吧。”

“恩。”她红着脸咬嘴唇。

“你是不是不高兴？”章小麦问我。

“是，我想杀了他！”我不想欺骗她，我相信我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我的内心。

“等你上大学了，我让韦来给你介绍一个好学长怎么样？”章小麦丝毫不受我沮丧情绪的影响。

“好啊。”我顺着她的语气答道。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一米六八的，体重四十八公斤的，眉毛黑、睫毛长、眼睛大、下巴尖、牙齿白、手指软、头发浓密、微微卷、不染发，额头上有美人尖、胳膊上有小伤疤的。”

“那不就是我吗？”章小麦笑道。

“对啊，你问韦来肯介绍给我吗？”

“这个……”

章小麦词穷的时候还真不多。

……

“我想报复你。”

“你怎么阴阳怪气的？”

“在这破地方呆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等你正常了的时候。”

“正常指什么？”

“不自虐，不酗酒，不爱我，可以顺畅表达爱，可以痛快发泄痛苦，这就是正常。”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自虐者吗，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酗酒者吗，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同性恋者吗，难道我们每个人都不正常吗？所谓的正常与不正常，凭什么由那些人来决断呢，所谓的有害与有益，凭什么由你来单方面决断呢，难道我不是其中的一员？章小麦，我要是一直都做不到你眼里所谓的正常呢，难不成我要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吗？”

“言言，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说同性恋这件事不正常，我是指你对我的占有欲超出了正常的范围，我的存在不仅没能治愈你，反而让你坠入情绪的深渊。我花费许多的日日夜夜最终才想明白，原来我的存在才是你痛苦的根源，我必须把自己从你的世界里拔除，我是一株对你有害的植物。”

“我还以为你把我带来这里疗养是为了解救我，原来你还有另外的目的……你想让我戒断你，你是想彻底从我的世界抽离，你之所以选择现在来通知我你和韦来发生了关系，一定是因为我此刻身处疗养院里，万一我暴怒，万一我发疯，万一我自毁，自有工作人员来使我镇定，对吧，章小麦？”

“对，你说得没错，就是这样，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从明天开始就要忙了，一个星期都没办法过来看你。”

“忙什么，忙着去陪韦来睡觉？忙着用男人检验你的正常？”

“你胡说八道什么？”章小麦被我成功激怒。

她忍无可忍地夺门而出，我追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隔壁一名叫苏韩的男孩。

我一边扶起他一边道歉，他客气地摆摆手说没关系。

章小麦第二天果然没有再来，一切都如她所说。

章小麦是个骗子，她忘了来时对我的承诺，她说过只要我住进这里，她就天天过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