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降落 第39章 第 39 章

郁林一下一下敲着，敲在的是程沐汐的心里。什么为人谦卑，什么爱才，终究是自己瞎了眼。她想嗤笑一声，可最终咽回了肚子里。所以说，没有人能真正的是你的伯乐。所谓的赏识，支持都是建立在你能为他赚钱的基础上。一旦触及到了他其余的利益，你被施舍的一切可能就要被收回。

程沐汐挂上装饰性的笑容，没有说话。意思很明白了，如果不接受这个本子，她看的比天大的巡演可能不会再有别的城市官宣出来了。

郁杰在录音棚里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把副歌部分唱明白，有Eric和Noah在棚外指导，他也没有理由找程沐汐请教。一来二去觉得没意思还丢人，索性不录了。

“叔叔，走呗，咱说好要单独宴请小汐一次。”郁杰当着制作人和录音师的面这么说，特意拉长了单独的语调，希望Eric和Noah能识相一点别跟来。

郁林内心叹了口气，看向众人，“都辛苦了，一起去吃个便饭，位置都订好了。”睨了郁杰一眼，这小子美色当头，一点也不念及俩人之后要帮他做歌曲。

程沐汐听见小汐这两个字从郁杰口中喊出，只觉得恶心。可老板刚才扫了自己一眼，她知道这顿饭这个本子都无法躲过去。一股烦躁的情绪涌了上来。

闹市之中一处静谧的小院，古色古香，翠绿的藤蔓爬满了斑驳的墙面。门首几级青砖砌筑的台阶，程沐汐抬头看了眼，有牌匾，无名字。院落一角，苍老的柳树被风吹的婆娑摇曳。进了包间又充满了现代感，透过落地窗能看到远处灯火通明的写字楼。但庭院里竖起的高墙将外界的喧嚣统统隔离。

说是便饭，桌上谁也不敢不尊敬郁林，倒是有几分拘束。郁杰象征性的问了Eric声乐方面的问题后就端起了酒杯。

“小汐，昨天你走的匆忙，我都没有祝贺你演唱会圆满成功。”

“杰哥，我…”

“这我前阵子才收的酒，美酒配佳人。”

本来程沐汐还支支吾吾给郁林一点面子，听到美酒配佳人这几个字后脸色变得极差。

“卧槽，2000年的。”Noah看了眼箱子里还没拿去醒的酒瓶，低声跟Eric说。只是席间太过安静，这一声惊呼其余几人也听得清楚。

“小杰对酒颇有些研究，刚收到就跟我说了要拿来庆祝庆祝，来，一起。”郁林这在圈里摸爬滚打了二十来年才挤进资本圈，扫一眼就能瞧见心里所想，何况程沐汐情绪都写在脸上了。自己旗下的艺人，太有个性了不是好事，就算不为公司所用，起码要给他“侄子”铺好路。

红酒入口些许偏酸，细腻充满了层次感，很快也能有回甘。除了品出了苹果的味道似乎还有些桑葚的气息，如果是自己在家品，和现在的心境完全不一样，酒是好酒，坐着的人肚子里怎么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小汐啊，这个歌曲的mv我可是给你批了去英国拍。”打个巴掌，给个枣吃。

“为什么要去英国拍啊？”Eric来了兴趣。初听demo给人的感觉是空旷寂寥的感觉，再加上程沐汐录制时候情感如此充沛，Eric有点想知道创作背景。

“在那儿有的灵感，索性就去那儿拍。”

“是去年秋天伦敦时装周那阵儿？”郁林记得程沐汐时装周的生图，当时还被夸赞了一波。随即又拿下了一个品牌的推广大使。

“嗯。”程沐汐含糊其辞，不愿多说。

自己手机的屏保就是英国七姐妹白崖。参加完时装周后，程沐汐也没太紧急的工作安排，借口回家看看，去了白崖。至于为什么有这个念头，只因小可提了一句这里的中古集市太好逛了。

有些情绪，有些人，就算你藏得再好，某一瞬触发了这个机关，所有的回忆都会汹涌而至。沿着当初和莫坚在伦敦游玩的轨迹，程沐汐独自驱车开往白崖。

白色的悬崖绵延几公里，山、海仿佛被利刃切割开，棱角分明。白崖错落，草坪蜿蜒，海天一色。站在海风呼啸的悬崖边。

耳边似乎吹来了莫坚几年前的话语，“小汐，你看这像不像世界的尽头？”

莫坚从背后环抱着程沐汐，在她耳边轻轻一吻，“我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啊。”

“怎么呢？”回忆里当时的风都是温柔的。

“和我爱的人一起到了天涯海角。我只觉得幸福的像在做梦。”

程沐汐心里泛起暖流，回头，眼波流转，两人炙热的唇贴在一起，吻在世界尽头。

如今这片风景没变，记忆里彩色的画面却成了黑白，身边哪还有那个把一颗纯真的心捧到你面前的人，是自己弄丢了她。一个音符一个音符跃动在了脑海中，这首歌也就初具雏形。为什么情感这么充沛？因为她对这人爱得深沉。

想到白崖，程沐汐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郁杰再敬过来的酒也并未推脱。更是反常的敬了郁林好几杯。酒越喝，脑子越混沌。这么几年以为自己混出了个名堂，在圈里有那么一席之地和话语权。没想到郁林还是和以前的公司对她一样，要炒cp，要接不愿意拍的戏，她依旧无法和资本抗衡，甚至都没有拒绝的勇气。所以这么几年的进步也只是能开演唱会了。

“郁总，感谢您。”又一杯酒下肚，是啊，她一开始回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靠音乐走进大众视野吗？如今做到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但是莫坚，她还要去招惹吗？她依旧没能力保护莫坚不被这舆论世界所伤害。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前进的脚步，又要退却吗？

“少喝点儿！”郁林拍拍程沐汐的肩膀，脸上笑意止不住，早这么听话不好了么。话这么说，也不阻止郁杰给程沐汐再续上酒。

酒过三巡，当着外人的面，郁林敲打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我送你回去吧？”郁杰托着程沐汐的胳膊，席间他一直观察着程沐汐，起码喝了快一瓶红酒。虽然依旧挂着笑容也没上脸，但眼神明显迷离了些。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这样子可真迷人。

“不用，小可就在外面。”程沐汐依旧笑着，胳膊却不动声色地抽离了出来。“郁总也辛苦一晚上了。”

“郁总，那我就先走了，杰哥，Eric Noah拜拜。”程沐汐淡定的挥挥手，其实脚步早已虚浮。在小可伸手扶住自己之前，背依旧挺得很直。

上车以后，再也强撑不起来，窝在椅子里感觉头天旋地转。车在小路里行驶了一会，实在是晃得慌。程沐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停一下。”程沐汐顶着晕沉沉的脑袋，拉开车门，扶着墙根想吐但是没吐出来。

“姐，咱们先上车。”小可赶紧追了下来，边顺程沐汐的背边左右瞻顾，虽然这条路黑，但依旧怕狗仔的长枪短炮。

程沐汐一抬眼，一个破旧的指示牌，上面挂着黑芝麻胡同，指了个方向。这不是她和莫坚当初经过的黑芝麻胡同吗？画面一帧帧又在程沐汐脑海里播放，莫坚牵着手接她下班，莫坚举着糖葫芦冲她笑笑摆摆手，莫坚牵着她走进胡同在昏暗的灯光下那急促又迷人的气息。想念再也绷不住，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