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降落 第32章 第 32 章

睡梦中的程沐汐被程妈妈摇醒，睁开惺忪的睡眼。

“汐汐，醒醒，奶奶可能要不行了。”

原本还在困顿之中的程沐汐立刻瞪大了双眼，“什么？”

“刚接到你大伯的电话，奶奶进了icu。”

当初和程父谈恋爱时老程家就没怎么给过好脸色，后来和程父感情破裂，程母基本上就没和他们老程家打过照面，除了程沐汐父亲去世的那一次。

“你还有脸来，把我儿子都给克死了。”葬礼上，程沐汐奶奶对着她妈妈说着这样的话。她不管这两人是否离婚，也不管她儿子的病是不是自己作的，总之需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程母刚好就成了这个靶子。

“汐汐，跟奶奶过好不好。”当初就是这个女人让自己的儿子留在b市不肯回老家，如今不能让儿子的血脉再跟着这女人走了。

当初程家为了不让程沐汐跟着程母出国，编织了很多程母的坏话，特意隔绝她们母女，所以她痛恨自己的婆婆以及程家人。自己回不回去还在思考，但程沐汐已经成年了，是否回去应该让她自己判断。

程沐汐拿起手机，勿扰模式，微信有两个未接的语音电话。

脑海里浮现老人爬上皱纹的面庞，“汐汐，奶奶做了红烧肉，过年和爸爸一起回来吃呀。”

“汐汐，你爸爸一个人在b市带着你也不容易，劝劝他一起回老家吧，奶奶很想你们。”

又浮现出父亲去世时，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年轻就去了啊。”随即一抹眼里的泪，对着自己的母亲说“你这女人，真是克夫！”

回忆突如其来的全都涌了出来，自从和母亲回了法国生活，如今快十年没见到这位老人了。因为她的一句刻薄就否定了老人在程沐汐小时候对她的关爱。这些年每当过年的时候，和老人视频总是应和，“奶奶我有空了就回去看您。”如今人不行了才后悔为什么去年回b市没有舍得去老家一趟。

再如何心存芥蒂，在生死面前，程沐汐也总归放不下这位亲人。

打开手机搜索机票，回老家s市的没有直达，只能从b市转机。

“妈，你回去吗？”支支吾吾的，程沐汐知道母亲与程家人的隔阂，也怕程母回去会让老人家情绪激动更难以治疗。

“我手头工作还走不开，先交接一下。你先回去，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反馈。”自己最近忙的商业项目确实到了关键阶段。何况她和程家早就老死不相往来。

“好，那我先赶回去。”当天的机票，还是国际航段，程沐汐对比了下，还是买了经济舱。四万和八千，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简单的收拾了的行李，程沐汐坐上了鲲鹏228。

买票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是莫坚的航司，脑海里浮现莫坚消失在街角的落寞身影。拍下意识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机票，想了想也没把照片发过去。发过去有意义吗，支持她航司的工作？自己回国也不会在b市待着，哪里还有再见的机会。

微信里和表哥沟通了奶奶的具体情况，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踏上回国的路途。

在飞机上浑浑噩噩的睡了两觉，吃了两餐，站起身来回走动了两圈，面前的显示屏终于提示还有一小时飞机就到b市了。挤在经济舱的十一个小时可真煎熬，真不知道莫坚是怎么度过的。

飞机晃动了两下，程沐汐在座位上系好了安全带。平稳飞行了一阵接着几下剧烈的颠簸，透过舷窗能看到飞机在云朵之间穿梭，时不时伴随着雨水打在飞机上的声音。边上的一位旅客皱紧了眉头，面色苍白。紧接着一阵强烈的颠簸，客舱内一阵惊呼。该旅客拿起全面的呕吐袋，“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难闻的气味在客舱里弥漫，程沐汐压下呕吐的**，看了下眼前的屏幕，还有十几分钟，忍忍。

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飞机离b市机场越来越近，老□□把雷达调成了人工模式，来回切换距离圈，试图在雷雨中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张歌此刻也有点坐不住了，在频率里又询问了前面尝试的飞机是否落地。

前面尝试了两架飞机，一架外航的，一架内地航空公司的。外航的落地了，内地航司复飞了。张歌一听有飞机落地，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石哥，还试吗？”

“试一把吧，不行就去备降。”

莫坚没有听清是哪个外航的落地，她没有那么多年的飞行经验，可她嗅得出危险的味道。身为国内的航司，遵守民航局的规定，不论是公司还是局方都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的。

内地的航司复飞了，就说明这个天气还是及其不稳定，要么等待它变好，要么尽早去备降。可是有句老话，“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前面一个老□□工龄比莫坚年龄还大，一个二机长也在鲲鹏工作十年了，仗着自己经验足，丝毫不退怯。

脑海里又过了一遍正常不能见复飞和风切变复飞的动作，莫坚观察了飞机的仪表目前没有太大异样，只能硬着头皮看俩人往前飞。

飞机高度低了，颠簸确实没那么厉害。张歌心里舒了一口气，“看样子还好嘛。”

老□□没理他，雷达显示机场上空的天气还是很强烈，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回过头，对着莫坚他俩说，“小莫，小周，在后面盯着点。”

“好的石□□。”莫□□了挺背，坐的更直了。

小周也认真的点点头，目不转睛盯着飞机仪表。

飞机进入最后着陆阶段，瓢泼大雨打在飞机风挡上，“唰唰”声让莫坚心里紧了又紧。暗地里在心里下拉个决定，如果在最低标准不能见跑道，她就大声喊出复飞二字。就算驾驶舱梯度再陡，就算得罪两位机长，也不能违反局方规定，也不能盲目蛮干。

飞机到了一千尺以下，石□□把雨刮大到最大，“小张，我断开自动驾驶，你看着外面找跑道。”

“好的石哥。”张歌也把雨刮器开到最大，心里却没底。雨就像糊在玻璃上似的，看前面白茫茫一片。

突然间飞机剧烈的抖动，速度带变化的十分迅速，屏幕中央出现红色的“WIND SHEAR”信息。

老□□经验丰富，没等音响警告叫出来，就推上油门，“风切变，复飞！”清晰而又稳健的口令。

张歌一听复飞二字，着急忙慌的要去收飞机的襟翼。

莫坚看着他的动作，立刻伸出手拦住他，“别动！”声音很大但很坚决。

石□□回头看了一眼，继续控制飞机的状态，张歌被小姑娘吼的一愣，顿时失了颜面，想要继续把襟翼收回。

“别动啊张歌！风切变！”莫坚的手没有退却，又重申了一遍不要动。

“WIND SHEAR，WIND SHEAR，WIND SHEAR。”驾驶舱内响起了机械性的男声。

张歌这才反应过来，飞机在经历风切变的时候是不能改变飞机形态的。

“顺风40节，现在顺风20节，现在风向风速趋于稳定。”摁住张歌手的同时，莫坚还帮老□□报着实时的风向风速，提醒□□脱离了风切变。

屏幕里红色的闪烁信息消失，音响警告也消失了，老□□重新接上自动驾驶，下口令“脱离风切变，形态收一档。”

张歌完全失去了情景意识，该收襟翼的时候手不动了。

“张歌！”老□□怒了，大声喊了一句张歌的名字，“收襟翼！”

“哦，好。”慌乱，丢脸，此刻的张歌哪里有一个机长的样子。

“正上升，收轮。”老□□再次下口令。张歌照做。

“给管制员报告一下。”

“报告什么？”张歌还没回过神。

“报告什么，你说报告什么！风切变复飞了你不报吗？”这种猪队友是怎么放成机长的，如果刚才不是莫坚阻止，他们的风切变改出动作就做错了，飞机也会因为构型改变产生阻力继续往下掉，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管制鲲鹏228，风切变复飞，现在申请备降去t市。”没等张歌按下发话按钮，老□□忍不住了，接过通讯给管制员报话。

雷达引导之后，飞机到达安全高度，“莫坚，你上坐，”老□□回头看了眼莫坚，再转头对着张歌，冷冰冰的“你下去。”

驾驶舱的氛围一度达到了冰点，莫坚整理好去t市的航路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咱要跟公司和后面乘务员说一下吗？”

“嗯。都说一下吧。”

直至飞机到t市机场落地，驾驶舱再无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