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疾 第66章 第 66 章

樊凡很快开始着手调查现在流行的相亲和恋综节目，然后选择了两个最合适的节目，一个叫“恋爱目击者”，一个叫“十日谈”。前一个节目是追踪几对来自不同背景的情侣的恋爱日常；后一个节目类似速配相亲，几对男女在特定环境内相处十日，参加不同形式的互动，同时参考嘉宾的点评和建议，最后互选配对。这两个节目热度都比较高，只是前一个走普通人路线，后者选择的配对者则相对属于“精英”。节目都有个人生活的介绍环节，很容易植入故事。

想法很好，但也不是没有问题。首先，热门节目的广告植入报价不低，尤其是“十日谈”；其次，“永发”是“十日谈”的主要赞助商之一，下一期孙一一还将做为嘉宾参与活动。樊凡对孙一一是有心结的，因为总感觉会被算计，虽然她知道这“算计”未必是针对个人的。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放弃“十日谈”，专攻“恋爱目击者”。但樊凡对于“十日谈”是寄予了很高希望的。如果说“恋爱目击者”激发的是普通人的恋爱之心，那么“十日谈”刺激的则是普通人跨越阶级的美梦。那些光鲜亮丽，有钱有背景的人是普通人想要追随和模仿的目标。

樊凡考虑了一下，决定问问锦荣。这件事是己公开的信息，所以锦荣不像上次说得那么隐讳。他告诉樊凡，做嘉宾是孙一一争取的曝光机会，“永发”也只是赞助商之一，对于节目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樊凡跟“永发”没有竞争关系，孙一一肯定不会难为她的。

樊凡放了一大半心。她决定两个广告都要投，只要合理规划，她应该还能负担，而只要这次能成功，那么应该就不愁后期资金了。是的，只要这次能成功。

樊凡在这边紧锣密鼓地准备广告，江远突然要她周末一起去看付主编。

付家夫妇在英国住了大半年，那边重新做了检查，进行了化疗，恢复情况也还不错。但夫妻俩一直不适应那边的天气和食物，好不容易熬到过年，怎么说也要回国。他们跟付小宇生活习惯不同，住的时间长了，本来就有一些摩擦，付小宇看付主编状况也还不错，也就顺水推舟让他们回来了。他们刚回来的时候樊凡还跟江远去拜访过他们。付主编精神非常饱满，甚至跟他们炫耀自己在英国徒步的经历。虽然也瘦了很多，但他解释说饭菜太难吃，自己做饭又不总能买到喜欢的食材和调料，所以吃得不多。他还抱怨英国天气太差，消耗他的“阳气”，把大家都逗笑了。

不过说到最后，最不满的还是付小宇的人际交往。付母还好，付主编一提到付小宇的日常来往的朋友就生气，说很多人都是“不男不女”。

“搞文艺的朋友我也有，他们那样的人我也不是没见过，也不是说他们一定不好，但做女婿是肯定不行的。她一天到晚跟这些人混在一起，难怪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付主编始终放不下付小宇不婚的心结。

付主编生病以后，付母对付小宇的婚事倒没那么执着了：“身体健康最重要，其它的都是小事。不结婚就不结婚吧，我们这么逼她，到时她随便找个不合适的，那不是过得更辛苦。”

“我就不明白，国内国外那么多好男人，她怎么可能一个正经的都看不上。别的不说，我们给她介绍的几个，哪个不优秀？个个都说没感觉不喜欢。不长期接触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合不合适？说句不好听的，按感觉走最后也可能离婚，但总要试试吧？我俩的感情不也是婚后才越来越好的吗？”

付主编说得无意，但樊凡和江远都觉得有点尴尬。付母赶紧打圆场：“我们结婚的时候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呀。他们这一代年轻人跟我们那时候已经不一样了，我们理解不了也要学会理解。”

付主编似无所察，接过话头继续说：“还是人品最重要。人品好，离婚也还可以做朋友。要是人品不行的，结婚结不好，分手也是鸡飞狗跳，一点体面也没有。”

江远跟樊凡复合以后不久，付主编一家就去了英国。江远虽然跟他们在网上有一些联系，但并没有机会说起跟樊凡的事情。付主编提到离婚的时候，本是一个公开的好机会，但付主编偏又没有指名道姓，这时候插话好像是刻意反驳他，所以江远和樊凡都很默契地没有吭声，任由他宣泄自己的情绪。

回来时，樊凡不由撇嘴：“他还真能说。我看英国的环境挺养人的。中气这么足，一点不像生病的人。”

江远知道樊凡为什么不高兴，拉了她的手说：“何必跟一个生病的老人计较。他只是太担心小宇。关心则乱，有时候难免口不择言。我们的关系也不需要他承认。我们下次手牵手去看他，他们自然就会知道了。”

樊凡想着两个人像叛逆青年一样，手牵手以表示威，场面一定很有戏剧性。

谁也没想到，下次再见的情形竟然如此糟糕。几个月后，付主编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他的血糖指数变得不太稳定，肝区疼痛也更加明显和频繁。去医院复查，说是已经转移了，并建议不再手术，而是进行保守治疗。

这次仍然没敢告诉付主编本人，但他自己似乎已经有所预感，情绪非常低落。付母是很后来才知道付主编的真实情况，但她一直显得很乐观。这一次她虽然深受打击，却也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坚毅和果决。她决定先不告诉付小宇，以免影响她的工作，更重要的是怕付主编觉察到真相，影响他的治疗。同时她自己一力担当起了照顾付主编的全部责任。

樊凡对付母有些刮目相看。她一直以为付母柔弱贤良，是依附付主编而生的藤萝，却没想过她其实也是有自己工作和意志，能够独立处理很多问题的连理枝。因为爱，一个人能够表现出多少种形态呢？她和江远，又能为彼此做到哪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