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川远闻声一怔,随后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人怕她听不清,于是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我们之前做过那么多次,也算是老熟人了。所以不如你来取悦我啊,我给你钱给你资源。”
年佑华擦干净眼泪,认真地调侃。
高跟鞋触地的清脆响声快速地朝自己逼近,年佑华没有躲闪,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右脸上。
“怎么你不乐意?以前你不是都很享受吗,现在既能拿钱又能快乐,还不高兴了!!?”
“够了!住嘴。”森川远红了眼眶,刚才地中海老男人都没让她这么生气,现在年佑华轻易地挑起她的怒火。
和年佑华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而现在那个制造快乐的人说着混蛋话,一刀刀地朝她心脏扎去。
也是此刻,森川远意识到自己努力了多年的遗忘,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真的遗忘,她哪还会在意年佑华说什么呢。
但何尝不是她自己的选择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呢?也怪不得年佑华。
森川远拦下出租车扬长而去。
“你爱过我吗?”
年佑华握紧拳头,出租车启动的时候,她终于问出来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可是车窗紧闭,下一秒车子就载着森川远走了。
汽车喷出的尾气如神秘的白雾一般聚在面前,忽地把她日思夜想的人变得消失不见。
“你爱过我吗?”年佑华像是自言自语,再一次喃喃道,背上的伤疤隐隐作痛,她小声回答自己,“我很爱你。”
果真,自己还是跟十年前一样没出息,面对她总是如此懦弱、狼狈。
街道很窄,出租车艰难缓慢地穿行其中,隔着车窗能听到路人说话的声音。森川远坐在后排,清丽的面容上,冷漠和傲气消失殆尽,只有裹挟着委屈、伤心和无助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为很多事情而流泪,但主要是因为年佑华。
因为这个晚上,年佑华一连多天都缓不过来,以思念为首的许多**在脑海及身体里疯长。
回国后她埋头工作,嘉华娱乐上下的人头顶乌云,个个都提着一口气,生怕被老板传唤。
京城的冬日里不乏晴天,但天空总是像褪色的蓝色牛仔裤。
大地上耸立着高楼,行道树大都是光秃秃的,阳光直直地洒下来,显得无聊无趣。
丽泽商务区某处写字楼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阳光很好,可年佑华不好。
“你说说你,把森川远从龙腾要过来就那么难吗?”
“年总,貌似是您,前几天在日本的时候把龙腾的掌上明珠丢下不管自己走了......”
“那是谁把她放进我房间的?”
“是我......”
“如果你不把她放进去,后来我就不用陪她出去,也不用非把她一个人丢在那不管。”
“可,韩总说我去不顶用,得您去,她才答应这事可以谈。而且年总,这事也得取得森川远的同意吧。”
年佑华后仰躺在舒适的椅子里,心烦意乱,“你只管跟韩佳苏约时间地点,我会去的。”
彭然内心暗爽,甚至有点感谢韩佳苏,让她的恶魔老板也尝尝无奈的滋味。
“对了,过两天舞女上映后,火速收集评论给我反馈,而且,不管如何我想要舆论的方向是对森川远有利的,你懂吗?”
“懂了。”
彭然赶忙点点头,她不解森川远到底和自己老板有什么样的渊源,直觉告诉她那天在晴空塔老板的忧伤也与森川远有关。
“年总,韩总已经回复我了,她在海城,让您晚上就到...还问你为什么不直接联系她。”
“疯女人。立刻订机票。还有,我自己开车去机场。”
纵使不情愿被人支配,年佑华还是麻利地起身,拿上外套就往外走。
电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年佑华却找不到车了,在电梯门口愣了几秒钟后才想起来前几天自己换了新车,宾利添越就停在眼前,却没认出来。
森川远的话又萦绕在耳边,你随随便便就拥有的是普通人几辈子也挣不来的。
可她宁愿不要这些,也不愿生在这样只剩下钱的家庭。
豪华车的座椅当然也是无比舒适的,可年佑华的背靠在上面却忽然有种烧灼感。
十年了背上那条最严重的疤还会时不时跳动着疼痛。近半年来都没有再添新伤,估计又快了吧。
房子离公司半小时的车程,位于丽泽商务区的中海万华府是世界顶级设计师事务所旧金山AECOM与香港CCD联袂打造的现代化美学天际大平层,每套的价格一千万起步,前两年年佑华用自己的大部分积蓄全款买下了这套房子。
二百多平的房子以白和灰为主色调,没有多余的家具或装饰品,只有看起来几幅价值不菲的油画挂在墙上,或依靠着墙堆放在地上,看起来只是匆忙买回来还没来得及挂。
厨房和餐厅从未被用过,甚至冰箱也是崭新到宛如刚拆下包装。客厅和书房留有一些生活痕迹,几个卧室也只有一个主卧是有床的,其他的房间连装饰都没有。
房子里再没有第二个可以呼吸的生物,连进行光合作用的植物也没有。
年佑华回家后径直进入主卧衣帽间,迅速地收拾出几件夏天的衣服装进行李箱,来不及停留又要急匆匆地出门。
走到玄关时她瞥了几眼堆在地板上的画,不由得被露在最外面的那幅吸引住,于是停下来看她。
画面上是大片的绿色,起伏的山峦长满了雪松和杉树,远远看去是一片葱倩的绿色。半山腰弥漫着带状的薄雾,月色与夜幕下的深青山色浑为一体,苍苍茫茫。
整幅画都像她的名字一样,森、山、凉、月。
当初她在798艺术区的一家画廊里看到这幅画当即就买了下来,连价格也没问。画倒也不贵,还不到北京一平米的房价,作者貌似是个画坛新人。
年佑华手握着行李箱的拉杆看了好一会儿,眉头蹙起,把画搬到了杂物间藏了起来。
刚出门彭然打来电话告诉她,没订到头等舱,商务座也没了,只能做经济舱。年佑华咬了咬牙说,坐就坐吧。
接着韩佳苏微信甩给她一个位置,嘉佩乐酒店。年佑华又等了一会儿,韩佳苏却没再发任何消息,看来上次在日本丢下她是真的惹她生气了。心里轻轻叹息,韩佳苏在圈子里是出了名得不好惹。
到三亚后已经是傍晚,年佑华在机场换了衣服,celine的白色休闲衬衣和黑色中裤,再简单普通不过的穿搭。
她风风火火地出了机场,不顾一路上引来的无数目光。路人或许以为是哪个明星来度假,一个劲儿地盯着年佑华看,边看边议论,似乎都想知道这到底是谁。
短短几个小时,年佑华从北方来到最祖国的最南方,从冬天进入夏天,吹着宜人的晚风,皮肤甚至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这风过于柔和,少了些粗粝。
酒店的位置偏僻,远离市中心,年佑华坐在安静的车厢里,思索着该如何应对韩佳苏。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圈内的朋友在京城城郊的私宅组织了聚会,年佑华没有携带伴侣,独自出席。酒后一小部分人先行打道回府,剩下的人则去了影音房唱歌,年佑华是麦霸,献唱一曲后迎来了不绝的掌声,也接过来了许多酒。
将手中的酒尽数喝下后,她开始犯晕。
众人玩的不亦乐乎,年佑华有些累了,缩在沙发一角刷起了手机,她记得是韩佳苏突然靠过来,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嘴里嘟囔着,“你知道吗,他不爱我。”
这句话戳到了年佑华的伤疤,忧伤如旺盛的藤蔓缠紧她的心脏,“她也不爱我。”
否则怎么会绝情地抛下自己。
借由酒精作用,韩佳苏抬起头,双眼迷离看着年佑华,嘴唇凑近她的,年佑华没有躲闪,于是两人贴在一起。
幸好后来听到起哄者的声音,两人才及时分开。
如果,如果不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自己也会吻上韩佳苏吗?如果,如果没有人打扰,她们会继续做下去吗?
想到这里,年佑华紧紧地皱起眉,只想捶死自己。她知道自己对韩佳苏并不是对爱人的喜欢,顶多只是在那一刻,意乱情迷。
手机又收到了来自韩佳苏的消息,【一会来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