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飞旋【乒乓】 第12章 摆短

司念最终还是没有赢下比赛。

她太急了，在己方赛点时，去救周越尘口中不需要冒着受伤的风险去救的球，导致了右踝扭伤。

所以，这个夏天，也未能如愿落下完美的句点，留了一笔注定的遗憾，静候未来去填补。

为了顺利完成拍摄，只好让队医临时处理了一下，坚持到颁奖结束才去的医院，当天折腾到很晚，节目组的聚餐也跟着改到了次日。

聚餐地是一个海边的网红餐厅，店内布局宽敞明亮，一排排的木质长桌几乎坐满了节目组的演职人员。

司念一行因为堵车的缘故到的比较晚，时煦一进门就被副导拉去了主桌，那桌有电视台的领导、基地的领导、总导演等一干人物，还有张桦这种影视圈的前辈。

时煦心中虽不情愿，可也实在不好拒绝，只能由小夏扶着司念去了演职人员那一边。

“念念！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江珊第一个迎了上来，和小夏一起扶着司念，“小夏你先去吃饭吧，念念今天和我坐，我来照顾她。”

由于脚踝做了加压包扎，右脚暂时不能受力，司念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速度有些缓慢。江珊一路对她嘘寒问暖，她忙着回话，也没怎么留意周遭的环境。

等快来到座位前，她才发现自己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周越尘对面。

周越尘正静静地站在长桌的一端，柔和的灯光轻轻洒在他的面庞上，见司念过来，他赶忙为她拉开椅子。

“周师兄怕你的脚不方便，特意让大家把旁边的位置留给你呢。”江珊说道。

“谢谢。”司念只抬头看了周越尘一眼，心里的遗憾和委屈又忍不住要涌上来了，只好不再看他。

昨天颁奖完奖互换纪念品的时候，司念能送给周越尘的，就只剩乒乓球拍包和精心挑选的球拍挂件。

没有拿到预想中的金牌，心情低落是肯定了，将礼物递给周越尘时，司念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连她自己也无法分辨，这些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为了输掉的比赛，还是其他什么。

周越尘接过礼物时，特意弯下腰来，轻声安慰她：“第二已经超级厉害了。”

这是司念在巴黎对他说的话，难得他连语气也学了七八分。

这是之间才懂的话。听得司念心中的情绪越发浓烈了，鼻子一酸，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受控制地滑落。

此时，其他小组的队员在拥抱道别了，周越尘也轻轻拥她入怀。趁着没开麦，周越尘压低声音逗她：“这也是节目效果？”

司念本来在抬手擦泪，听到这话，终于破涕为笑。她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反问道：“你说呢？”

这个夏天，明明是人生中很开心的一段时光，却又好像流了这辈子最多次数的眼泪，司念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思绪回笼后，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一桌除了江河都是参赛教练和选手，林宁没有来，张桦在主桌，正好又凑满一桌。

自打司念落座，周越尘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像是有话要说。直到江河倒了一杯柠檬水让他递给司念，他才开口问：“脚踝好些了吗？”

“昨晚冰敷过，好多了。”

“嗯，这几天少走路，晚上休息的时候找个东西把脚垫起来，利于血液回流……”

周越尘还没说完，就被江珊打断了：“罗里吧嗦的，这些人家医生不会说啊！”说着，她往司念餐盘里夹了一个虾球：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这都最后一天了，也不说点该说的。”江河的眼神在周越尘和司念身上游了一圈，笑着向江珊使了个眼色。

江珊也跟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来，对司念说：“多吃点多吃点，怎么看你这两天又瘦了，脚踝还扭伤了，赶紧补补。”

酒过半巡，气氛渐渐高涨起来，大家已经开始互相敬酒了，轮到司念时，她行动不太方便。

还是江河反应快，推了一把周越尘：“你们师徒两个一起过去呗，又没人规定敬酒只能一个一个来啊！”

“对呀，一块去吧！”众人跟着起哄。

司念行动不便，需要借力，她是扶着周越尘的手臂一瘸一拐过去的。

电视台有个年长的领导，有点喝高了，指着他两开玩笑说：“这两人端着酒杯一过来，还以为咱们这是喝喜酒来了！”

大家知道老领导喝高了，跟着打打哈哈，不想基地的一位领导也跟着附和上了： “小周年纪确实不小了，也该谈了。我看也是挺般配的，要不你们发展发展看看呢。”

司念最怕这种应酬的场合，虽然知道都是玩笑话，脸还是瞬间涨得通红。她偷偷瞥了一眼周越尘，却发现他也有些尴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她轻轻握了下周越尘的手臂，向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周越尘很快心领神会。

“我这个个人问题让大家操心了，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我再努力努力，大家静候佳音！”

他将杯子向前递了递，又说了些客套话，司念也跟着讲了几句，大家干了杯，这社交场的程序才算是走完了。

转身回去前，她用余光看一眼时煦的脸色，真是黑的可以。

昨晚小夏偷偷和她说，时煦是看了网上的爆料贴才决定来这一趟的，金金为此还挨了好一顿骂。司念总觉得，时煦这趟应该不止是为了一个爆料帖。

果然，她回到座位才坐了一会儿，时煦就跟着过来了。

他站在长桌旁，举着杯对周越尘说： “周教练，司念这段时间多亏了您的照顾，我替她谢谢您。”

这话一出，任谁听不出宣示主权的意味。

司念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时煦晦暗不明的眼色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周越尘也站起身来，冲时煦礼貌性地微笑，简短而有力地回应道：“他是我亲自挑选的徒弟，照顾是应该的。”

不知怎么，司念竟然觉得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她站在中间，心中不禁有些慌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手中还紧紧握着酒杯。

恰好此时，侍应生来上菜，司念下意识地往侧面挪一点位置。挪动的时候，她一时忘了脚踝受伤的事，脚下重心一换，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慌忙地向后伸手去扶椅子，然而那椅子太过轻巧，根本承受不住她的力量。

好在周越尘反应迅速，一把拉住了她的左手，司念的另一只手也紧紧握住了周越尘的手臂，与此同时，时煦也顺势扶住了司念的腰，这才让她勉强站稳了。

当他们还沉浸在刚刚的惊险之中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却不知，这一幕在在座的吃瓜群众的眼中，早已成为了如同偶像剧般的世界名画，还是两男抢一女的经典戏码。

司念堪堪站定，还未回过神，时煦突然转头，温柔地对她说：“时间不早了，医生说你的脚踝需要卧床休息，不宜出来太久。”说完，他举起酒杯面向餐厅众人：“诸位，我们明天一早还要回京北，就先告辞了。”

话都说到这了，司念只能跟着时煦离开。

得知他们要走，节目组的一位女副导演以及几个相关人员匆忙出来相送，一同出来的还有江珊和周越尘。

司念原本被时煦搀扶着，那位女副导演快步追到前面，与时煦搭话。

小夏正准备上手去扶司念，江珊已经追了上来：“你拿的东西多，我来吧！”

几人聊着天刚走了几步，江珊突然说：“周师兄，我手机落桌上了，你来扶一下念念。”

江珊的小心思司念哪能看不出来，她今天也一直觉得周越尘是有话要对她说的。

果然，快到门口的时候，周越尘突然问：“亚运会你会来吗？”

想到时煦还在前面，司念神色有些犹豫，想了一会儿，回答道：“九月末已经开学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工作安排，有时间我一定来。”

“好，那票我先给你预留好。”

司念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与周越尘说着话，司念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她清楚，自己现在这样做，多少有点在时煦的雷区蹦迪的意味。

一行人出了餐厅，就见乌沉沉的云铺满了天，本就没什么光亮，天上又飘起薄薄的雾雨来。

上车之后，那些送他们出来的人都回去了，唯有周越尘依旧站在门口。他轻轻扬起手，向她挥别，就像在巴黎时她送他们离开那般。

车子缓缓启动，司念回头望去，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周越尘双手插在兜里，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身影却在司念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这朦胧的世界里。

车越往市中心开去，台风的痕迹便越少。只有路边零星的残枝落叶，昭示着苏美曾经来过的痕迹。就像这为期半个月的拍摄，终究是一场美梦悄然落幕。

司念缓缓打开手机，目光落在微信里周越尘的头像上，那一瞬间，她才确认，这一切并不是一场虚无的梦。

保姆车车内，气氛有些沉闷。小夏和司机安静地坐在前排，时煦和司念并排而坐，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昨天，如果脚没有扭伤，你是想赢下比赛的，对吗？”时煦微微侧头，却没有看向司念，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昨天下午，司念在他眼里就如同一只原本乖巧温顺却突然发了狂的小猫，是他从没未见过的另一面。

司念又恢复了以往唯唯诺诺的样子，微微低下头，双手轻轻绞在一起：“一时有点上头，被胜负欲冲昏头脑了。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时煦清楚她没有说出真话，但也不想再追问下去了，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没关系，其实你可以向我和金金表达你的想法，我们未必不会同意。”时煦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

司念只是淡淡地笑笑，回了个“好”，然后眼睛便一直望向车窗外。

密集的雾雨一层一层地扑上来，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可她却一直望着，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惆怅。

过了很久，她突然开口问道：“小夏，上次说的偶像运动会，还能报名吗？”

回京北后，司念大病了一场，连着发了一周的烧，烧的天昏地暗。学校那边，因着她脚伤的缘故，也请了俩周的假。

虽然病着，却也是难得的休息时光。有天下午，司念正收拾着行李准备返校呢，突然接到了司阳的视频电话。

“姐，你猜我和谁打球呢？”

“你能和谁打啊，爷爷？”

“不是！再猜！”

“你们队里那些小孩我又不认识……怎么猜啊？”

司念话音还未落，视频里的画面突然晃动了一下，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出现的视频框里。

是周越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