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察觉 第10章 怦然心动

何晏时循声转头，邵庭站在离他两米不到的地方，刚好的一束场地灯落在他周身，热烈的少年披上一层月漾的圣光，他踏着心跳声走来，模糊的朦胧白晕映照在何晏时夜夜缱绻的脸上。

是无数个瞬间，何晏时无数次为邵庭而心动。

是被俘虏的士兵，跪献上他的心脏。

是从此刻到往后的每一刻。

他丢盔卸甲。

他就此臣服。

他想，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邵庭了。

邵庭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好像被时间定格在了某一帧，就这样呆呆地举着手机，做不出任何反应。

“同桌。”邵庭靠近他。

“没有等很久吧？”邵庭看着他呆住的神情，疑惑的低下头凑近何晏时的脸，“嗯？”

他与他眼睛对视。

邵庭突然的靠近快要使他不能呼吸。

何晏时躲开视线，轻声道：“没有。”

何晏时把手机放下来，发现刚刚邵庭接了他的电话，页面显示还在通话中，他把电话挂掉，和邵庭一起走回场馆。

“同桌，我跟你说，刚刚那个外卖员死活找不到体育中心侧门在哪里，我给他电话指导让他放大门口，我再过去拿，结果他绕了一大圈，我都想笑了。”他手提四杯奶茶，还有空腾出手来给何晏时比划。

何晏时努力认真听，可他的心湖在激荡着波浪。

剩两三级台阶，他们进入热烈的广场。

秦昊渊看见他们眼前一亮，“你们终于回来了，表演都开始了，我还以为你们要拿着我的奶茶去私奔呢。”

“滚。”邵庭隔着两个人把两杯一样的奶茶给他。

秦昊渊接过，分一杯给董勋斌，“谢谢庭哥！”

邵庭把包装袋撕开，插好吸管把奶茶给何晏时，“同桌。”

四人排排坐，一口零食，一口奶茶观看台下的表演。

体育中心的表演说白了，是给主席台上的那些人看的，这些学校的学生纯粹是来凑个人头，当个观众。

当然，学生时代，只要不是读书，什么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是说有无人机吗。”秦昊渊看着对面主席台上的夜空，那里没有一颗星星。

“不知道，你情报又错啦？”董勋斌往嘴里送薯片，玩味的对秦昊渊说。

秦昊渊啧了一声，“哥的情报就算有延误，那也还没错过呢。”

邵庭把头仰起来，看着观众席的屋顶，“有啊，我靠！你们看。”

何晏时也跟着邵庭的视线看去，还真有！

观众席的屋顶边缘，无人机亮着蓝色的灯，忽悠一下过来，忽悠一下过去。

有，只有一点点。

四个头都这么仰着，莫名滑稽。何晏时率先撑不住，笑着颔首。

秦昊渊低下头往主席台看，说：“服了，这要到对面去才能看到无人机怎么飞的。”

邵庭不甚在意说：“没事，反正我们也不是来看表演的。”

秦昊渊郁闷，独自玩手机。

表演接近尾声，演员已经出场了个遍，此时却开出来几辆汽车绕场而行。

何晏时看着有点好奇，问道：“民俗表演竟然还有汽车？”

“没准是赞助商？”邵庭举着手机放大拍照，他一晚上拍了很多张照片。

秦昊渊愤愤把手机举给到大家面前，“看，无人机！”

手机正播着一段视频，视角一看就是从对面拍的，只见几十架无人机亮着蓝色的灯，在夜空中飞驰穿插，旋转翻腾，然后排成一个汽车行驶的样子。

所以他们是看了个尾气。

“你朋友还真多。”何晏时感叹。

秦昊渊潇洒甩头发，说道：“还好还好，也就八百来号人吧。”

“你敢信他□□加了一千人，还只分了两个组。”董勋斌撇嘴。

秦昊渊挑眉，“都是朋友都是朋友。”他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拍拍董勋斌的肩笑的见牙不见眼。

主持人说完结束词，那边已经有学生离场了，因为是周五的晚上，明天就是周末了，学生可以自行回家。

老彭走到三班座位的前面，努力提高音量盖过嘈杂，“把垃圾都带走，不要留水瓶在座位上。”

他们把垃圾收好，书包背上，邵庭站在何晏时身后护着同桌，随着人流往外走。

老彭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出去了小心走，别赶。”

出了场馆，人群分散了不少，秦昊渊和董勋斌刚刚被人群挤到后面，终于露面，走到邵庭身边跟他说：“庭哥去网吧呗？”

邵庭点点头，“行。”他知道他同桌不去网吧，于是问何晏时：“同桌，你等会儿怎么回去？”

“我跟我朋友约好了，等下去找他。”何晏时把垃圾丢进垃圾桶。

邵庭点点头说好。

四个人走出体育中心的大门，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何晏时准备跟他们说拜拜，刚刚小赫给他发微信说在外面等他。

邵庭先开口，“同桌，抱一个再走。”

何晏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先看向秦昊渊他们，那两位恍若未闻，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邵庭已经张开双臂等他了。

虽然有点怪，但是他期待。

怎么回事？

他佯装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自然环抱上去。

“同桌拜拜。”

“拜拜。”

邵庭揉揉他的脑袋放开他。

他继续跟秦昊渊他们拜拜，那二位仿佛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上蹿下跳的说着再见。

何晏时跟他们挥手告别，拿出手机给肖赫哲发微信。

“你在哪儿呢？”

“你背后。”

一只手搭上何晏时肩膀，顺势走到他身侧。

那人穿着国光中学的校服外套，微长的头发遮盖住眼睛又顺着脸颊延伸至颈部，只看得见半张脸，下颌线清晰又盈润，皮肤有一种牛乳的质感，鼻子立体的简直完美。

区别于何晏时精致的五官，肖赫哲更多是偏妖媚的长相，是男生女生只看一眼就被俘虏的那种类型。

仅仅凭声音何晏时就立刻认出了这是肖赫哲。

“你头发又长长了。”

肖赫哲拨拨半长的头发，“留了小半年吧。”

“今天怎么没扎起来？”何晏时一直盯着他的脸。

“没带皮筋。”他揽住何晏时，整个人软下来，没有骨头似的搭在他身上。

何晏时很熟练的把肖赫哲揽在怀里，扬起嘴角拍他肩膀。

“好了好了，走吧，去我家。”

“我们打车？”肖赫哲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但还是半个身子都贴着他。

何晏时环顾四周，月光和这路灯洒下一片洁白，树影婆娑，万籁俱寂。

他心血来潮，“不然，走回去？”

肖赫哲挑挑眉，“你知道路就行。”

“放心吧。”

他们往何晏时家的方向走去，在白色的路灯下，他们沿着体育中心的围栏回家。

“刚刚那个是你同桌？”肖赫哲说道，肯定的语气。

不知道为什么何晏时觉得在肖赫哲面前谈论邵庭有种莫名的羞耻，他说：“你在哪儿看到的？”

肖赫哲耸耸肩，“就看到啦，这哥们，嗯。”他脸上露出一个蛮有意思的表情，点头。

“什么啊？”何晏时搞不懂他。

肖赫哲坏笑，攀上何晏时的肩膀，说：“他看起来直男味儿很重，但是跟你在一起好像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何晏时有点不懂，在这方面他一向没什么经验，于是他问：“你觉得他会喜欢男生吗？”

“为什么不是喜欢你？”肖赫哲说。

“他如果不是同性恋，那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路灯透过枝丫照在何晏时一派迷茫的脸上。

他脑海里浮现出邵庭的脸，如果真的说出那句喜欢，他不敢保证这段关系会不会变，又会变成什么样呢，他不知道。

肖赫哲听何晏时这么说，感觉他出现了一个误区，为什么不是同性恋，就不能喜欢何晏时了？不能是单纯喜欢何晏时，无关性别吗？

他又问：“你喜欢他吗？”

何晏时脚步顿了一下，肖赫哲也随即停下偏头与他对视，肖赫哲继续道：“是因为他是个男生喜欢，还是因为他是他而喜欢。”

“因为他是邵庭，只因为这个。”何晏时说，“我觉得喜欢是一种感觉，我感觉我喜欢他，就是这样。”

“那你就感觉一下，看看他是什么喜欢。”肖赫哲笑眼弯弯拉着何晏时继续走。

何晏时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是班群有消息。

老彭：“@所有人，到家的在群里接龙。”他发了一个接龙的链接。

何晏时顺手就点进去，接了个，“已到家。”

他刚发完没多久邵庭就给他发了条微信。

邵庭：“你到家啦同桌？”

何晏时：“没有。”

他发过来一串哈哈哈，何晏时嘴角泛起笑意，又被他平静压下，恢复成跟肖赫哲在一起时的样子。

从市政府走到疏港路，路灯转为暖黄色。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是gay，纯gay。”以肖赫哲对何晏时的明白了解，他能十分确切的说出这句话。

何晏时还想挣扎一下，“为什么，我不能是单纯只喜欢他吗？”

肖赫哲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说：“你不懂，我这种天生同性恋有gay达。”

肖赫哲开心的哼起歌来。

“这什么歌？”何晏时听着这压根就不是歌的歌直皱眉头。

肖赫哲对自己的歌唱水平有相当的自信，“印燃的新歌啊。”

“我怎么不知道！”他瞪大眼睛，凭他最近对印燃的关注，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他从兜里翻出手机看微博。

“别找了，他发在外网，一个几十秒的视频。”

“发给我。”

肖赫哲拿出手机在相册找了一下发给何晏时，“给你了。”

“应该只是个demo，没完整版。”他说。

肖赫哲接着哼那不成调子的歌，世界好像就剩他们两人。

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疏港路，可没觉得累。

他们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买了点吃的。何晏时的父母正好出差不在家，肖赫哲就喜欢这种独处一室的感觉。

何晏时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开门，肖赫哲径直到何晏时的房间拉过他的椅子坐下，东西就随便堆放在他的桌子上，问道：“还有没有饮料？”

“只有水。”

“我就知道。”肖赫哲把手枕在脑后，向后靠在椅子上，前面走那么久还不累，到家了一会就累，他不想动。

何晏时拿自己杯子倒了杯水，“知道还问。”他把水杯递给他。

“问问嘛。”他接过水大喝了好几口。

“今天穿你哪件睡衣？”肖赫哲拿着水杯挡住他放肆的笑容。

何晏时走到衣柜面前，“你自己看喽，喜欢哪件穿哪件。”

他嘿嘿一笑，拿了衣服去洗澡。

从小到大肖赫哲不知道来他家睡过多少次了，也不用带衣服，他穿他的衣服刚刚好合身。

肖赫哲洗完澡也没有擦头发就把刚刚买的饭团拨开来吃，便利店热过，现在吃刚刚好。

“你又不擦头发。”何晏时拿自己的毛巾过来给他擦头发。

“再不吃就凉了。”肖赫哲在何晏时家像小孩子一样。

他扒拉一下桌子上的购物袋，拿出来一个鳗鱼饭团，给何晏时拨好，“喏。”

“你别说，还真饿了，走那么久。”

肖赫哲含着满嘴的饭，像一只小仓鼠，笑不出声。

洗漱完，何晏时把灯关了，留一盏暖黄色的壁灯。

肖赫哲的半长头发散落在脖颈间，他的容貌可以用柔美来形容，男生女相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何晏时拉开被子躺下，旁边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在这个夜晚，他莫名意动，问道：“你有喜欢过直男吗？”

不要看他们是同床共枕过的关系，何晏时还是很少问过他关于恋爱这方面的事，一方面是他之前没有概念，心思也只在学习上，另一方面是他对于这种话题总是莫名有一些羞耻。

不过今晚，他突然很想聊聊。

“我通常会避免喜欢上直男。”肖赫哲收起手机，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笑起来，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说：“爱上直男是每个同性恋的必修课。”

何晏时撑着头看肖赫哲的侧脸，听他这么说不禁也轻笑出声。

“你觉得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也喜欢你吗”肖赫哲也转过头看何晏时。

“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有一点吧”他带着一丝期待又游移的语气，很不自信，也没把握。

窗外几声蝉鸣，是还未死的夏天在唱最后一支恋曲。

何晏时想起来上回肖赫哲说过的那个男生，“之前那个帽子男呢？怎么样了？”

“别说了，他开学染了个紫毛，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完全幻灭。”他特别惋惜的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他高一的时候有多帅，怎么就想不开去染头。”肖赫哲更加惋惜的摇摇头。

何晏时知道那帽子男肯定很对肖赫哲胃口，不然他不会这么一副不肯接受现实的样子。

越熟的两个人在一起，越不讲话也不尴尬。

他们就这样各自刷手机刷了几个小时，刷到好笑的，肖赫哲就拿到何晏时眼前。

邵庭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同桌你干嘛呢？”

“准备睡觉。”

“这么早！”

邵庭在秦昊渊的鬼哭狼嚎中给何晏时发消息。

“我们去KTV了，就宁一广场那边，下回我们一起去，我给你看秦昊渊唱歌，笑死我了。”

邵庭发过来好几个视频，视频里，除了秦昊渊董勋斌还有其他人，七八个的样子，有何晏时不认识的面孔，聚在一块很热闹。

秦昊渊的歌喉实在算不上难听，相反是可以在歌唱比赛拿名次的水平，不过视频里大家都在搞怪，没一个认真唱歌的。很欢乐，很开心，大家都玩疯了。

邵庭接着发信息。

“刚刚在外面碰到十班的，有几个打球认识的，就都一起了。”

何晏时觉得好笑，他们的确是随时随地能现交朋友的性格。

“你们太搞笑了。”

邵庭立马又发了一大串。

有的没的聊了一堆，邵庭渐渐回的慢了。何晏时知道他们玩的正疯。

“玩的开心。”结束语发完何晏时放下手机，旁边肖赫哲已经睡着了，何晏时把壁灯按掉，拉上被子，睡觉。

肖赫哲在何晏时家睡到周六中午才醒，一睁眼就看见何晏时坐在桌子前写卷子，他翻个身玩手机。

“现在点外卖吗？”何晏时把化学卷子写完，问道。

肖赫哲低头玩手机，说：“我现在不饿，等下去我大爷那再吃。”

何晏时点点头，自己点了外卖。

他习惯打开邵庭的朋友圈，看邵庭的照片来放松做题做到要冒烟的脑子。

邵庭的朋友圈在昨天凌晨更新了一条，九宫格，杂七杂八的，有一张他的照片，是在KTV，后面围着秦昊渊和董勋斌，还有一些别人坐在角落。

何晏时就很少记录这些，他每次跟肖赫哲见面都不会拍照。

肖赫哲在能起得来的时间跟何晏时告别。

他在玄关拿了一瓶牛奶走，边穿鞋边说：

“我会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