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寒云来说,让见希去乔衿楠那里是有两重意义的。一方面,满足孩子对母亲的想念。另一方面,他想和张潮有点私人空间。
那么张潮呢?他其实对此心知肚明。
趁着秦寒云还在忙工作,他特意买好一份礼物,还亲自动手做了晚餐。
对于他而言,易曜的事算是初步解决了,他的心里不再搁着事,也就有了闲情。
秦寒云是在七点之后回来的,屋子里的灯只有几盏还亮着,有几丝冷白。餐厅里透出黄晕,吸引他往里面走去。他的心开始怦怦乱跳,激动着迎接这份惊喜。
张潮端出一碗面,抬头看见他,笑着说:“你回来得正好,面是刚捞出来的,赶紧坐下来吃。”
秦寒云满含期待地坐下,张潮也在他对面坐好。
“你快尝尝看,我这是第二次给人煮面,你可不准说不好吃。”
秦寒云刚拿起筷子的手顿住,问:“那你第一次煮面是给谁煮的?”
张潮知道他会问,便说:“那得是很多年前了。我那时候还小,家里管得也不太严,各种想法都想实践一下。正巧在上课的时候学了小鸟的故事,就想看看鸟儿是怎么孵出来的。但是妈妈是个温柔的人,肯定做不出上树掏鸟蛋的事。我就想贿赂我爸,拿自己赚来的零花钱买了一包泡面,亲自给他煮了。”
秦寒云笑了,问:“你爸还真被你收买了?”
张潮得意地说:“那当然。而且他还告诉我,以后我可以不用这么做,只要叫上他,他就愿意去。我还陪他抓过野兔子,可好吃了。”
秦寒云听他说这些往事,心里生出一股羡慕。他是一个没有怎么感受过父母的爱的人。父亲花天酒地,母亲哀怨自怜,唯有奶奶能给他一份关注,但奶奶又去世太早。至于秦老爷子,对他则是严格要求,鲜少亲近。
“这么说来,那个谁也没吃过你煮的面咯?”他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张潮知道他说的是谁,“那时候都是住校生,哪里能有这种机会。就算有,也轮不到我,他的手艺比我的好多了。”
秦寒云开始吃味了,“你还尝过他做的东西?那我的是不是也比他的差?”
“哪能啊,你做的也好吃。”张潮立刻安抚。
秦寒云揪着字眼,“也?不是‘更’?”
张潮烦了,揉了揉秦寒云的脑袋,“你一个三十岁的人了,还跟十几岁的人计较,幼不幼稚。”
秦寒云缠着不放,“是啊,我比不上他。他在你眼里永远是青春年华,但我却在一天天地老去,还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惹你嫌。”
“哪里还用将来,你现在这副模样就够我嫌的了。你就不能好好吃了面?开开心心过个生日?”
秦寒云立刻嘚瑟起来,吃了一大口面,“好吃,鲜香有韧劲,煮得刚刚好。”
“寒云,生日快乐。希望你以后能够真正拥抱爱,学会爱。我不会再退缩,所以你要接招哦。”张潮定定看着他说道。
秦寒云红了眼眶。他不得不承认,在爱这一门课上,他还没有及格,比不上张潮这个优等生。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乔衿楠告诉你的?我记得我交代了她,让她别说的,她真说了?”
“不是她告诉我的,结婚证上有生日,1119,我还记得。”
“这样,算是你主动了吗?”秦寒云不太确定地问道。
“难道我这段时间做得还不够明显?”
秦寒云又吃了几口面,突然理直气壮地说:“礼物呢?难道只有这一碗面?那我可就要自己讨一份了。”
张潮收走面碗,“你尝尝我做的菜。”
秦寒云还想吃面,“你收走干嘛?我还要吃。”
“一口面一口菜。而且你手不方便,我喂你。”
秦寒云笑了,耳朵冒出了红色,“我都三十岁的人了,你这样我不好意思。”
“你也会不好意思吗?当初你可是好意思得很。要是你一直不好意思,那今晚你就继续不好意思吧。”
秦寒云满脑子都是“好意思”这三个字,他举起双手,“我投降,我随你处置,别念我了。”
张潮也笑了,夹起一筷子面就塞到秦寒云嘴里,对方也吃得开心。
饭后,张潮终于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秦寒云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要拆礼物,却发现自己一只手很难办成,便看了张潮一眼。
张潮自然明白,走过去替他打开。眼前可见的是一对戒指,银白做底,其中一枚镶嵌着潮水形状的蓝宝石,另一枚则是点缀着白云形状的白玉。
“我一直想跟你有一个恋爱的过程,所以一直停留在不太深入的接触层面。这对戒指可能并不华丽,但却是我的一个承诺。你或许到现在还不太确定我对你的爱,但是我愿意主动被你捆绑,不是婚姻的枷锁,而是爱的枷锁。”
秦寒云的心脏裹上了一层暖意,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而下,融化了曾经生出的坚冰。他果然没有找错人,眼前人就是他的解药。
张潮帮他戴好戒指,然后伸出右手等着他动作。他珍重地拿起那枚白云戒指,套进了他的中指。
“好了,这下算是彼此拥有了。”张潮笑道。
秦寒云终于不再忍耐,一把抱住张潮,“谢谢你,潮崽。”
张潮也抱住他,“我也要感谢你的出现,不然我也可能会一直困在过去,永远走不出来。”
两个人此刻都跟自己的过去达成了和解,也跟眼前人达成了一生的协议。
情不自禁之下,俩人转战到了楼上的卧房。这一次,张潮没再拒绝,甚至纵容秦寒云做了很多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秦寒云喘着粗气,俯身吻向张潮,舔去他唇边的白色,“谢谢服务,潮崽。接下来,让我为你带来快乐吧。”
没过多久,张潮没忍住踢了他一脚,“滚开,疼!”
秦寒云却没停下来,抱着张潮的一条腿从小腿肚往下一路吻去,留下了一条潮湿的水痕。他一边吻一边按揉,终于让张潮的神经不再紧绷,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两个人戴了戒指的手交错着握在一起,十指紧紧相扣,骨节发白,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人洗漱完,紧挨着躺在床上,开始说起悄悄话。
“今天感觉怎么样?”秦寒云侧过身抱住张潮。
张潮蹭了蹭枕头,耳朵泛红,“能不能别问?”
“我还以为……你已经变大胆了,原来在床上还是会害羞的?”
张潮忍不住翻过身,瞪了秦寒云一眼,“那可不,没你脸皮厚。我要是不爽,肯定会说出来,所以你不用问。”
秦寒云笑着把人搂住,选择了闭上嘴巴。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他就不嘴贱了。
次日早上,两人还没醒,门外就传来了按铃声。
张潮想要起床,被秦寒云按住,只听他说:“你接着睡,我去看看是谁。”
门外是莫北折。
秦寒云起初不是很想开门,但看到对方一脸憔悴的样子,他还是不太忍心。
“昨天不是你生日吗,给你发完祝福短信我就想起余则齐来,冲到他现在住的地方把他揍了顿狠的,结果……”莫北折有些欲哭不哭、欲笑不笑,表情管理有点凌乱不堪。
秦寒云也莫名其妙,追问起来:“结果怎么了?”
“我把他给揍哭了……我也没下死手啊!”
“不是,你没事找他干嘛?要是为了昕奎,你犯不着。兰家那两个弟控又不是吃干饭的,哪里需要你多操心。”
“我就是觉得,咱们几个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是他破了个口子。我想来想去,心里怎么也不舒服。”
“你有这闲心,还不如去帮昕奎想办法,他现在忙得很,要到处拉合作。”
“拉合作也轮不到我了,你家张潮把四员小将推荐给他了,现在混得如鱼得水。”
秦寒云有些意外,他以为张潮不待见兰昕奎,是不会出手帮忙的。现在看来,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也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余则齐也挺伤心的,还说什么舍身救人没有好下场……”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秦寒云当初也只听兰昕奎说了一嘴,哪里有心思去细查。如今看来,确实疑点重重。
“如果昕奎真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或是有什么事他不知道,那我们就要先查清楚。这样吧,你去联系易曜,这件事他擅长。”
莫北折有些疑惑,“怎么这次不用身边的人?而且易曜现在不是在乡下老家吗?”
“他做起来隐蔽一点,这次要避开昕奎。”
“行吧,这事我去安排。对了,我前几天碰见安东尼了,他跟我说,让你小心练风。”
秦寒云一直没关注过这个人的动向,“他怎么了?他难道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莫北折摇头表示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原因,安东尼说得有些不明不白。他的大概意思是,练风这家伙这些年一直在坑蒙拐骗,可能还染了病。后来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宋先生,这才回了国。”
“也就是说,这个人相当于是宋先生安插在我身边的一个雷。看来,他还是不放过我。”秦寒云颇觉无奈。毕竟,他也不能和自己伴侣的长辈对着干。
“你先回去,我安排别人去试探练风。”秦寒云对莫北折说。
莫北折起身离开。秦寒云赶紧上楼,抱住张潮,“亲爱的,最近要麻烦你一件事,帮我盯着练风,怎么样?”
如果练风真是宋先生的人,肯定会对张潮放松警惕。
张潮伸出一只手,“先给点好处。”
秦寒云低头吻了上去,还伸出舌头□□了一下,“这样够不够?”
张潮连忙缩回手,拍了他一下,“不行,你要给我买点谢礼。”
秦寒云立刻应下,“当然可以,你要什么,尽管提。”
“打住,你先告诉我理由,为什么要盯着他?”
“我怀疑他别有图谋。我妈那个人生性单纯,要是被骗了,还不知哭成什么样呢。”
张潮想起那次意外的遇见,很难说是好印象还是坏印象,“就算这样,这事我也只能见缝插针地做。我要是没能找到疑点,你也就随妈去吧,谈一场恋爱不容易。”
秦寒云点点头,“那当然是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