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云的吻有点违背年龄的毫无章法,不再是对年岁小于己的人的宽容,如同狂风骤雨席卷而来,不给人丝毫躲避的可能。
……
张潮咬牙忍耐,可到底忍不住,问道:“可以关了灯吗?”
秦寒云留下床头的灯,细细看着身下的人,只觉得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张潮,越发看出一种诱惑人的美。他拉着张潮的手往下,似命令又似哄骗地说:“睁开眼让我看看。”
张潮侧过头,显然并不想配合。
……
可是秦寒云到底是老手,很快就把张潮逼得几乎要崩溃。
张潮根本不是对手,为了求得解脱,不得不睁开了眼。
秦寒云满意了……果然,这样的人还是要配上坚韧的双眼才更好看。
趁着张潮喘息之时,秦寒云开始了下一步动作。
……
张潮察觉到危机的到来,身体想要逃离,理智却选择了原地不动。
……
张潮的眼角滑过几滴泪,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身体的痛,还是心里的痛。
这场收获猎物的打猎并没有一次便结束,张潮只看到自己漂泊于海浪之间,无数次潮起潮落,差点掀翻了他的魂灵。可在那一刻,他又看到,夜幕之中,那轮并不圆满的月亮,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事后,秦寒云满足地抱着人又亲又摸,仿佛一个得了美玉的珠宝商。
第二天一早,张潮依着平时的作息醒来。即使身上一片清爽,他也还是走进浴室洗了个澡。
他抬头看向顶端的淋浴头,任由滚烫的水珠砸向自己的脸。顺着水流而下的,除了水,还有泪。
他难得缓慢地洗完澡,这才走出浴室去穿衣服。早在几天前,这里就已经准备好他和秦寒云的换洗衣物,还是他亲自挑选的。
秦寒云被他的动静吵醒,正要伸手摸摸身边的人,却摸了个空。睁开眼,他在室内看了一圈,这才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张潮。
秦寒云像个吃饱后十分餍足的猛兽,单手支头地躺在床上,笑着说:“小潮,过来这边,给我一个早安吻。”
张潮根本没有搭理他,对着茶几上的餐单,开始思考选哪几样做早餐。
秦寒云丝毫不恼,随意披了件衣服,从床上走下去,弯着腰将一只手搭在张潮背上,说:“早餐我已经订好了,八点之后会送过来。现在才七点,你跟我再去睡会儿。”
张潮现在只想离这个人远一点,哪里会同意,耸耸肩摆脱掉粘在后背上的那只手,说:“我不睡了,你自己睡吧。”
秦寒云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下,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是到手了就不珍惜了?我昨晚为了取悦你,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思,你这么快就不领情了?”
张潮听到他颠倒黑白的话,越发不想理他,从沙发上起身,躲去了厨房那边,在餐桌旁找了个椅子坐下。
秦寒云得意地笑了,追过去问道:“难不成,我们潮崽是害羞了?”
张潮深吸一口气,连眼睛都闭上了。天知道,他只是想要静静舔舐一下伤口,然后再负重前行。可是这个人就像是他精心挑选的角落里藏着的小麻雀,不管不顾地炫耀喉咙,叽叽喳喳个不停。
秦寒云如何不懂张潮的想法,但这时候他只能装作不懂,像个再巧舌善辩不过的人一样,在张潮面前刷存在感。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尽量不要让张潮一个人痛苦,而是要帮他将这种情绪分割成块,一块块地消解掉。
“我看你很轻松,不如咱们回去再运动一会儿?”秦寒云故意说。
张潮睁开眼,抓起餐桌上的一个高脚杯,控制着力度,砸向秦寒云站着的那块地方。
秦寒云连躲都不躲,还在那里笑着说:“一个不够吧,再多砸几个。”
张潮却没再砸了,看着眼前的始作俑者,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他怀疑他的生活已经一团糟,离最开始的设想越走越远,也离韩清越来越远。为什么,总是在他认为希望降临的时刻迎来厄运?为什么,他想要留住的都留不住?为什么,偏偏是秦寒云这个加害者来安慰他这个受害者?这个世界对他来说,简直是太荒谬了!
秦寒云不怕他发脾气,只怕他无声落泪,这意味着他尝试走进张潮心里的行动又失败了。
最终,秦寒云叹了口气,走到了张潮身边,替他擦去眼泪,说:“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这是你我之前早就约定好的不是吗?我相信,你是那种不论经历了多少坎坷,都能重新站起来的人。你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张潮居然被这样的话打动了,他不再落泪,脸上的神色也不再灰败。
秦寒云放了心,转身去卧室换衣服。
和张潮作息类似的还有秦见希,他也住在二十三层,离张潮他们不远。一早醒来,他就想让于瑞敏带着他去见张潮。
于瑞敏是过来人,知道这几天不好去打扰,便说:“他们要去度蜜月,咱们不要去打扰好不好?”
见希有点失落,问道:“奶奶,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好久没有和爸爸好好说说话了。妈妈还跟我说,要好好照顾爸爸,可是我连见他一面都很难,怎么照顾啊?”
于瑞敏倒是不知道这一点,便问道:“你妈妈为什么要让你照顾你爸爸?”
见希嘟了嘟嘴,说:“妈妈大概是觉得爸爸搞不定张爸爸吧,妈妈说了,张爸爸是一个心理很强大的人,比爸爸都要厉害。所以她要我多帮着爸爸说好话,免得张爸爸哪天被爸爸气走了。”
于瑞敏此刻对乔矜楠有了改观,虽然对方在她眼里并不是一个负责的母亲,但也不是一个坏心的女人。至少,她把见希教得很好。
而乔矜楠此刻正悠闲地躺在自家的沙发上,享受着一杯红酒,想起国内应该是早晨,便起了打电话闹人的坏心思。
秦寒云正好拿到了酒店送来的早餐,才放到餐桌上,就不得不跟乔矜楠扯皮。
乔矜楠不客气地说:“接电话那么慢,是在干什么好事吗?”
秦寒云嗤笑一声,说:“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是有人性的好吗。”
乔矜楠哈哈大笑,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握稳,问道:“你这是被迫有人性吧?我就不信人家乐意让你碰。你又没法像我一样没脸没皮凑上去,当然只能看不能吃咯。”
秦寒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乔矜楠之间只剩下彼此挖苦,说的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废话,主打的就是气死对方。
虽说其中确实有点趣味,可以解乏,可他现在只想跟张潮好好吃顿饭,并不想以自己为工具,取乐看他笑话的乔矜楠。
所幸乔矜楠只是一时兴起,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张潮大概是听到了乔矜楠的声音,顺嘴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跟乔矜楠离婚啊?”
秦寒云想了想,说:“其实我当时并不想离婚,但是她觉得跟我在一起感受不到夫妻之间的爱,便主动提出了离婚。我后来很多次挽回她,但她看出了我只是为了孩子,便没再搭理我。”
张潮有点好奇,问道:“那你们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秦寒云这次想了很久,大概是时隔太久,很多记忆都淡化了。
直到时钟的秒针转了一个完整的圈以后,他才说:“我跟她是在大学辩论队相识的,一开始我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很厉害的漂亮女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追她,因为我那时候还有被婚约束缚的道德感。后来,是她有意无意接近我,我才察觉到有点不对,慢慢疏远了她。毕业前夕,她还是跟我表白了。我那时候刚刚准备接管秦家,被爷爷逼着结婚,又遭到了易曜的委婉拒绝,这才不得已把目光投向她。这个过程中,也有其他很多复杂的因素在起作用,一时半会说不完,以后我再说给你听。”
张潮笑了,说:“或许,你们原该是佳偶天成。如果没有那狗屁婚约的话。”
秦寒云却不这么认为,说:“我都说了是不得已,我从没有对她动过心。甚至对易曜,也只是欣赏。第一次动心,是见到了你。你可能有过这种感觉,就是刹那间,人世的所有东西都不存在了,只有让我们动心的那个人还存在。不管他走到哪里,眼神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即使用理智去压抑,也根本无法成功。”
张潮想起了他跟韩清之间的那场会面,点了点头,说:“看来,你我之间还是有一点共同点的。我当初对韩清,就是如此。”
秦寒云抓住了对面张潮的手,趁机说:“我们拥有如此相似的灵魂,这才是佳偶天成。”
张潮想要抽回手,却怎么也做不到。再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却被他眼里的坚定灼伤,有些害怕地挪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