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
佟樱刚张了张嘴便被她急声打断:“你刚认识他不久,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有点性格缺陷。
“他对女人有很大的偏见,以前上学的时候,他都不稀罕搭理女生的。嘴又毒,很多漂亮女生和他搭讪都被他气哭过,他一点儿都觉得不愧疚,因为他说,越是漂亮的女生,心越坏。
“看得出来,你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肯定希望得到他的尊重,可他做不到的。时间久了,你肯定会受不了他。
“可我不一样,无论他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喜欢他十多年了,不能没有他。”
话音未落,泪珠便已大颗大颗涌出了眼眶。
佟樱大概听明白了,可一想又觉得不对,她这么一说,自己怎么像是横刀夺爱,插足了她和方凌远的感情似的?
自己什么时候喜欢方凌远了?
还有,就算喜欢,她这么做有用吗?
“喜欢他的,上赶着往他身上贴的女人有多少,想必你也知道吧?难道每来一个,你都要这样哭着去求吗?”佟樱淡淡反问。
“别人我犯不上,但你不一样。”万旖儿抹了抹眼泪,“他会为了你心不在焉,会主动去抱你,对别的人,他不会这样。
“我知道你很优秀,不缺人喜欢,没了远哥,也还有翟哥,还有那个……那个章少。可我只有远哥,我不能失去他。
“我求你了,好吗?”
她的泪涌得更凶了。
佟樱又是一惊,她怎么知道章梓信的?难道在背后调查过自己?
看来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情敌了。
万旖儿拿出纸巾,捂着嘴哽咽着:“现在……外面很多人都知道我是远哥是一对,你要是……还这样,别人……会说你是小三的。流言蜚语传起来可快,你不怕影响你工作,影响你事业吗?”
“你没必要这样。”佟樱微微叹了口气,“我不喜欢方凌远,也不想跟他在一起。”
“真的?”
“真的。”
万旖儿惊喜了一瞬,又满面愁色:“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也许你现在不喜欢,以后又喜欢了呢?”
“我这个人,在爱情上有洁癖。”佟樱悠悠然道,“方凌远之前有过那么多女人,跟他在一起,万一哪天有人大着肚子或者领着孩子上门来找他负责,我可受不了。
“而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从不相信花心的人会突然变得专一。
“除非他根本没有花心过。”
万旖儿一听,立马破涕为笑:“我知道了。
“谢谢你,你这么好,以后肯定会找到对你一心一意的人。”
佟樱淡淡一笑,暗道:不愧是当演员的料,眼泪说来就来,说没就没。
见她转身走远,万旖儿打开挎包,看了一眼正在录音的手机,按了“停止”键,保存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肆意。
正如万旖儿所说,公司里渐渐有人拿佟樱当起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的说是方凌远看上了佟樱,在跟她玩“地下情”;有的说佟樱勾引方凌远,不知廉耻当小三……
有些话是元悦告诉佟樱的,有些是佟樱自己不小心听到的。说什么的都有,但九成九都是不堪入耳的。
佟樱向来不太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怎么说三道四,可听得多了也很糟心,感觉浑身都被负能量挤压着,几乎要透不过气,要爆炸了一般。
所幸她是兼职,不必每天去公司坐班,可以尽量避开那些异样的目光。
而在公司时,除了公事之外,她也主动避着方凌远。
转眼间到了年末。
方天年终大会过后,佟樱手头上暂时没有翻译工作了,便提前买了高铁票准备回顺城老家过年。
她的合同快到期了,何雁来问她愿不愿意续约,她婉言回绝了。
方凌远这日从南奥出差回来,突然发现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刚巧范博过来汇报工作,他劈头便问:“佟樱呢?”
“她回家了。”范博道。
“让她马上来一趟。”
“她回老家了,昨天走的,现在应该正和家人团圆呢。”
“不是后天才放假吗?”方凌远拧着眉瞟了一眼台历。
范博淡然提醒:“她是兼职,没有工作安排了就可以回去。而且,如果临时有翻译工作,也可以让元悦去做。”
方凌远心下愤愤然:“谁允许她不声不响就走了?”
他看着像生气,可那语气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范博似乎料到他会如此反应,面色依旧淡定:“她和行政部打过招呼了。
“还有,她的合同一个月后到期,之后就不续约了。
“她说想要多尝试不同的领域,多挑战自我,积累经验。但如果以后有机会,也期待与我们合作。”
“真够官方的。”方凌远嘴角抽了抽,“明年去希仑还是让她去,卡恩特项目她比较熟。”
范博点头应道:“已经安排好了,她也说了会跟完这个项目。”
方凌远没再言语,神色也很快平静了下来,开始与范博谈其他的工作事宜。
夜色斑斓,方凌远和雷营几人在陈昱滨家小聚。陈昱滨拿出了刚到的新酿红酒,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雷营他们品完后都在夸赞酒的味道,唯有方凌远无声坐在茶几旁捏着酒杯醒酒。
雷营不经意瞥见了,敲了敲茶几:“诶诶,都晃了多久了,手不酸啊?
“发什么愣呢?”
方凌远没吱声,仰头一口喝干了。
“不对劲!”雷营看了看其他人,“他是不是不对劲?来了这么久一句话也没说,还一口闷,整的跟失恋了似的——”
说到这里,忽的想起什么:“诶?你上次不是说等有时间了,要说说你和那个佟樱小姐的事,现在就有时间,快说来听听。”
陈昱滨上下打量着方凌远,从旁接话:“你看他这状态,还有心情说吗?估计是没戏了。”
“什么就没戏了?”方凌远大感不满,瞥了他俩一眼,忽然意识到自己反应似乎有点过头,便忙端起酒瓶给自己倒酒,语气缓了缓,“那个……这阵子有点忙,没顾上她,她不声不响就跑回老家了,招呼也没打……”
“噢,原来是被你冷落,生气了,闹别扭呢!”雷营立马见怪不怪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哄她啊。”
方凌远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旁边几人有点摸不着头脑。高轶谦道:“不会是哄不好吧?”
“是不是不会哄?”雷营道。
方凌远又看了他一眼。
“看!我说中了。”雷营一拍大腿,摇摇头,蹙着眉头,俨然深有同感,“哄女人确实是门技术活,哥们也不太会,帮不了你了。”
方凌远知道指望不上他,兀自继续喝酒。
陈昱滨走到他旁边坐下,神色自若:“这有什么难的?
“你只要对她说三个字,保管立马哄好。”
方凌远放下酒杯,转头盯着他,满脸求知欲。
陈昱滨俨然一个胜券在握的军师:“你现在马上给她打电话,对她说‘我爱你’,记住,一定要真诚,越真诚越好。”
方凌远怔了怔,有几分疑惑又有几分失望地转过身去。
“嗐,我还以为什么高招呢。”雷营摇头叹气。
“你们不信?我亲身实践过的。”陈昱滨一本正经道,“你们知道谭怡为什么明知道我爱她,却还总是问我爱不爱她吗?
“因为她们女人总爱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她需要你多给她一些确定的答案,你光心里爱她还不够,你得说出来,告诉她,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当然了,如果她在身边,最好再亲一亲抱一抱,开个车,比什么话都管用。
“不信你就试试。”
方凌远抿着唇,细品着红酒的余香,也细品着他的话。
当晚回家时,他刚坐上车后座便掏出手机要给佟樱打电话。
但是他不打算说“我爱你”。
他不知怎样才算是爱一个人。
他接触过不少女人,不同类型的,可没有一个让他这么牵肠挂肚的,没有一个让他尝过吃醋的滋味,也没有一个能在单独相处时让他感觉心安。
只有佟樱!她这几点都做到了。
他想,这应该是喜欢吧。但是,爱?可能还不够。
他不清楚。
他只知道,不论是喜欢还是爱,他都说不出口。
那还打电话干什么?
放假了总不能还聊工作,那该聊些什么?
算了。他觉得打电话太突兀,不然就发信息吧。
可是,一条信息编辑了半天,怎么都觉得不合适,最后心烦意乱,一口气全删了。
明明是她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凭什么还要自己去哄她?
为什么非得自己先发给她,她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这般一想,索性理直气壮地把手机关了,扔在了一旁。
而另一边,佟樱正在家无忧无虑美美地睡大觉呢。
过完年,便与父母一道走亲访友。这日,到了姑姑家。
姑姑家今年多了一位稀客——章梓信。说是稀客,因为往年宴请,只有他父母过来,今年他亲自来了。
佟姑姑一家和佟樱父母心里都明白,佟樱自己也大约猜到了几分。
但她来都来了,总不能因为看见了章梓信就走,那样未免也太刻意了,便仍旧从从容容地,只把他当作亲戚家的朋友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