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 第6章 奇怪的人

秦宇在开玩笑嘛，还是说老天在对我开玩笑。一扇门八千已经很离谱了，才换上不到半天，它身价翻倍了？什么时候我的身价也可以和这扇门一样，火箭式上升。

不是很想给……可厂家并没做错什么，催收款的也没做错什么。话说回来，我又做错了什么……果然还是要怪锁门的人。但他也是好心，热心助人是美好品质，怎么会是犯错呢。啊啊啊大家都没错为什么现在有一笔一万六的账单等着我付。

没想到和前男友分手后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对方上门“讨债”的情况。那么多重逢方式，偏偏我遇上最丢人的一种，可恶。

总之，快点来个人对现在的情况负责。弄丢钥匙的小齐也好关门的陌生人也好，来个人和我共同承担吧，我不想独自面对秦宇。

“那个……”

太好了，是客人！

“我昨天帮你们关了门。”太好了，客人变罪人，瞬间我就占领了道德高地。

一串接着一串的情绪终于找到发泄口，我几乎是不带思考地，一个闪身就冲向陌生人，迅速拉开与秦宇之间距离：“赔钱！”

他被我吓到，无措地四下张望。我一把抓住他欲作出否认动作的手，也是为了防止他跑走。要是放走他，不就又变成我和秦宇大眼瞪小眼的局面？我可不要。

当务之急，就是把我和前男友间的债务关系变成我们三个人的复杂关联。把水搅混，秦宇就不会紧盯着我不放了。我知道这个思路很奇怪，但人在尴尬 情急情况下，理智总会缺失一会儿，当下时间紧张，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放走他！

被我双手并用拉扯着，他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红晕，眼神中透着慌乱，嘴唇微张，似乎想辩解但寻不到任何可以分辨的理由，只能无助地发出气声：“啊？这……”然后身体僵直，思绪陷入混沌。

一阵沉默过后，他用无辜到有点可怜的眼神望向我：“我没钱，可不可以……”后半句不用说我也猜得到，必定是想说能不能让我算了。怎么办，在他衬托下我好像个恶人，可把自己架在这里下不去的，好像就是两分钟前的我。

要算了吗？找个什么合情合理的说辞呢？会不会显得我特别好说话啊。不对不对，这么轻易原谅，他一溜烟跑掉，不还是剩我一个人，秦宇还在呢。

“不能走，你不能走，你走开了我怎么办，行行好别让我前男友看我难堪，先垫付了我再转你行么。”

糟糕，不小心把内心想法透露了出来，还好只是超小声碎碎念，传不到秦宇耳朵里。看对面人的表情，他似乎正在放空自己，应该也没听清我在讲什么吧？诈诈他：“哈喽？在吗？听人说话。”

秦宇终于看不下去，缓步走来，我趁机再把责任推给他：“都怪你的门价格太高，把人吓晕了。”他无奈甩手：“厂家定的，我只是个跑腿收账的，别为难我。”

许是二人讨论稀释了不少火药味，被我抓住跑不掉的倒霉好心人愣了有两秒，才将将眼神聚焦，认命一般吐出一句：“我给你打工。”

不是，这个走向有点奇特了吧？我仔细打量他：年纪看上去比我稍小一些，肤色白得刺眼，穿得挺阳光青春大学生的，但莫名透出些熬夜工作后的班味。会路过诊所的话，是附近的上班族？

刚毕业吧，写字楼办公，晒不到太阳所以面色苍白。那确实是为难他了，才出社会正是处处需要用钱的时候，他也没想过好心会酿成如今惨状。心里已经对他半分怨言都没了，但面上还在演，我得找个台阶给自己下，好结束这场闹剧：“我不要你的劳动力，你都没有兽医资格证，不能在这里上班。”

“留下吧，跑跑腿也好的，你觉得呢？”不是秦宇你小子，掺和什么！不过也好，顺着这话头把两个人一起解决。

我松开好心路人，摆出大善人姿态：“你走吧，钱我自己付。秦宇，付款码。”秦宇倒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很快把剩下的八千收走，只是那个好心路人，仍旧赖在店里不走，非要给我打白工。

不拿工资，你图什么呀。不会是看我不计较，反过来打算碰瓷吧……

他依旧用可怜兮兮地目光看我，话出口显得人更弱小无助：“我没有事情做，没有地方去，还给你造成巨大损失。留我在店里，给你打工赎罪好不好？不然我心里过不去。”

哎呀，这是在干什么。听他意思，现在没有工作吗？莫非遇上了无良老板，领完他的应届生补贴就把人开了？自己如此困难，还想着尽量为我弥补。宋意扬，你一开始怎么忍心利用这样善良的小伙。

良心在遭受谴责，最先附和起哄的秦宇却已经跑没影了，徒留我一人面对这复杂情况。再瞥一眼对面，他好委屈的样子，见我不点头，声音都哽咽了：“你留我，我保证好好完成工作，不给你添麻烦。”

哎呦喂，小白羊一样温顺善良的陌生人，再不答应，我就成了铁心石肠的大灰狼。没啥坏心眼，白白净净的，放在诊所当个吉祥物也好：“三个月，包饭，明天来上班。”

如果他真的因为失业而迷茫，三个月应该够他调整心态重新出发了。至于报酬，直接给他肯定不会要，回头找个理由发给他，就说是奖金。

听到我改口，他一扫阴霾，瞪着一双水汪汪大眼，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太阳光了，青春的活力对我这个万年打工人来讲过于耀眼，连带着预制尸体都暖暖的。

“走吧，今天不工作，我要关门了。”有什么事工作日再说。

迟来的休息时光，我回到出租屋，瘫倒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刷着手机，猛地想起：“忘了问他名字了。”罢了，明天上班时就能揭晓。

第二天，作为拥有钥匙的唯一人，我不得不在所有人之前到达宠物医院，却不想他来得比我更早。

“昨天走得匆忙，还没问你名字。”

“许崇安，你叫我小许就行。”他还是那副诚惶诚恐得模样，一看就好欺负，被坏人看到不得扑上去吃干抹净啊。遇上我，你小子算走运咯。

“诊所有一批留院察看的宠物，给它们换水换粮、打扫住处的活儿就交给你了，等会儿我让她们教下你，你先熟悉下环境吧。”

他倒是听话，人走开了，可我总觉得有股视线在追随着我。有点熟悉，好像之前若有似无被偷窥的目光此刻实质化了。难道，就是这个人？

不过他确实笨笨的，每次偷看我都会被抓到，可他不改啊。之前不大可能是他，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抓不到人。

“不是说让你熟悉环境么，老是观察我做什么。”我有些没好气，话里话外染上几分埋怨。

“对不起。”认错很快，态度良好，让人生不起来气。怎么办，我好像拿他毫无办法。

“以后别再这样了，小齐来了，你们互相介绍认识下吧，我有事，出去一趟。”还好同事们很快就来齐，我能将人甩给她们。

有件更重要的事，我必须立马就去做：再次前往爱神殿，撤回我之前许的愿。

没错，自从许愿过后，正缘没遇见就算了，还破了财。上班下班老觉得被人盯着，一天天疑神疑鬼害得我精神不好，一定是我要得太多，让爱神生气了。撤回，撤回一切，让我的生活回归正轨吧，拜托！

工作日，爱神殿人寥寥，门口接待的工作人员已不是上次那位。

“你好，请问许愿过后可以撤销愿望吗？个人原因，我不想再拜托爱神实现了。”以前许愿从没有反悔过的，只遗憾许得不够多不够大，即使未实现也不放心上，随它们去。可是这一次，有点邪门了啊，或许我和爱神犯冲。

“诶，撤销？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请求呢，我需要问问管事。”工作人员显然十分震惊，向来只有向神明渴求的，未见过希望神明收回的。

我点点头，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答复。不多时，她折返，带着歉意：“管事说，如果你不想要，现实中发生了什么，拒绝即可，不必转告神明。”

问题是，我想要的，没来。我不想要的，发生了一大堆。运气变差，不是可以实质性拒绝的事件。

她见我为难，又道：“如果是觉得最近不太顺利呢，其实可以敬一炷香。敬香时需得心无杂念，霉运会被香灰一起带走。”

“好，带我去吧。”无法解释的运气问题，还得要靠玄学力量解决。

“近期不太行，爱神主殿正在修缮，三个月后才完工。不过只要有心，其实在哪里都行的，不必特意来主殿供奉。”工作人员歉疚更甚，不断安抚，我却越听越绝望。

确认了，我最近是真的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