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 第2章 我向神许愿

今天，是情人节呢。

呼，到处都充斥着恋爱的酸臭味，熏得我流泪。

哦，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宋意扬，目前开了家宠物诊所，担任诊所内的宠物医师。

由于资金紧张，诊所内人手不够，所以大部分事务都是我自己在忙。每天两眼一睁就是上班，两眼一闭就是睡觉。就这样艰苦的个人条件，我居然还抽空谈了个三年时间的恋爱，哈哈，有点子牛的。

至于你问我为什么情人节不和对象出去约会，还能为啥，吹了呗。

事实证明，事业和爱情不能兼顾。要是可以的话，必定是有一方在忍让。等到哪天忍不下去了，就崩了。

比如我对象。哦不对，前对象。

其实我对他没有什么细致考量，当初只是想试试两个人生活的感觉，他又是知根知底的老同学，也合眼缘，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那时我还想着，要是对面不行，立马跑。可谁也没料到，我和秦宇能谈三年。

不得不说，秦宇是个不错的恋爱对象。首先，他长得不错；其次，他很细心；最后，他和我一样都挺能忍。和他在一起没出现过不愉快，但就是缺少了一点点心动的感觉。你们懂那种两人各方面都合适可是实在无聊的生活吗？就是跳过了暧昧期和热恋期，没有一点过渡，直奔平淡如水的老夫老妻模式。

这很可怕，我们俩就像没有感情、只凭着一点责任感苦苦坚持的“表面”情侣。外人看来谁不夸一句细水流长、般配，但我们自己知道，全是面子工程。至少，对我来说是的。

很庆幸，我工作忙，他也不遑多让，聚少离多反而成了这种别扭关系的缓冲带，使得问题看上去并不严重。每次节日互送礼物及鲜花，并没掺杂多少爱意欢愉，更像两个心照不宣的骗子在欲盖弥彰。

双方父母对彼此都挺满意的，各种旁敲侧击试图将我们捆绑得更紧。面对热情高涨的长辈们，他不表态，我也沉默。成年人世界法则：不回应代表体面的拒绝。

终于，连血脉相连的亲人也察觉出了这段关系里的不合理之处。

“小意，你真的爱他吗？不是年龄到了然后随便将就？”妈妈几经波折才找到如今真心相待的爱人，互相扶持，日子过得热热闹闹，所以很怕我重蹈覆辙。

她支走身边人，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来到我房间，然后将门关好。果肉上立着两把金属叉子，她一个，我一个。

明明西瓜三两口就能下肚了，但我偏偏反复咀嚼直至果肉软烂汁水榨干、揉杂在嘴里吐了浪费吞了难受才皱着眉头不情愿得咽下，一如现在这段关系。

西瓜很甜，但我的最爱其实是桃子。

西瓜是妈妈最喜欢的水果，她因为爱我才和我分享，我怎么能拒绝。

我不答话，妈妈轻叹了口气，道：“小意啊，选爱人和挑水果一样，重点不在水果有多便宜、多适合保存，或者其他各种诱人的世俗条件，重点是你喜欢，你需要。”

“妈妈知道你不太爱吃西瓜，所以之前从不会劝你接受，也不希望你为了顾及我感受表现得有多么喜欢，这些都是没必要的。”

我有些吃惊，自诩从未在她面前说过一句不爱吃西瓜，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看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就明白了呀。”妈妈早猜出我所想，“语言不是传达信息的唯一途经。就像你和秦宇在一块儿时，情绪未免太平淡了，他亦是如此。或许你和他是世俗意义上的门当户对，可你们并不相爱。”

妈妈直截了当给出定论，我举着叉子的手微微颤抖：三年，谈了三年的情侣却没有爱意，听上去未免太荒唐可笑。

“可是，都谈这么久了……”我迟疑，没有爱还能坚持，不正好说明我们俩合适？“再热烈的爱情总会归于平淡，比起真心喜欢我更希望那个人不给我添麻烦。”

妈妈哭笑不得，重重拍了下自己大腿，大概是舍不得对我下手，“原来你只是图秦宇省事？女儿啊，你是找对象还是找合租室友呢。”她似乎被我单纯到有些愚蠢的想法逗乐，眼角绽开了花。

我仍未放弃，同她解释：“秦宇也不希望另一半是个缠人的，我们俩观念一致，三年来不是处得挺好嘛。”

“哼，话说得好听，也不知道是在骗谁。”妈妈笃定我和秦宇成不了，反而没了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动作神态变得松散起来：“算啦，你自己想清楚就好。结了也能离，真到这一步，妈妈绝对无条件支持你。有些苦，就得吃过才明白。”

她拿走我手上的叉子，嘴里嘟嘟囔囔：“西瓜进你肚里真是浪费了……不给你吃。”

我失笑，起身欲送走这位大神。不过几步距离，手才按上门把，妈妈突然拉住我的小臂，正色道：“人不是非要寻到另一半才能走完一生。没有喜欢的，就别勉强，我们三人小家一样幸福美满。”

都怪她，讲得那么真情实感，害我眼红鼻酸，差点在她和她爱人面前掉了泪。不过鉴于我努力维持眼泪不落下以至于面部肌肉都发酸，不用想就知道是多么狰狞的表情，啊啊啊好丢脸。

算了，看看秦宇那边怎么说。

才拿起手机，好巧不巧他就发来了消息：我爸妈的意思你应该知道，你怎么想？

早知道我先问，把难题抛给他。哎，终究是手慢了。

反正他也没主意，我跟着一起糊弄呗。这样想着，手指快速敲下两个字：再说。

对话框顶部持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别是打了个小作文吧。我不急，默默等待秦宇作出新表态，或许这一回，他会沉不住气，主动结束我们之间淡薄乏味的关系。

大概有五分钟，对面似乎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而我只是静静地拿着手机发呆，脑中除了畅想与他分开后的生活，再无其他念头。

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从不期待和秦宇在一起的未来，也不寄希望于他能为我的生活带来多少乐趣和改变。三年没吵过架，不是因为太和谐，而是因为没有深入了解。

我们仅仅是浮于表面地接触而已。但你若问我，接下来愿意改变吗？抱歉，不会。同样的问题抛给秦宇，他也会给你相同答案。也许，确实该分手了。

对面终于舍得按下“发送”键，我解锁早已熄屏的手机，点进消息页面，得到一条言简意赅的留言：行。

我不由得苦笑，还是要我来做恶人。遂约定时间：周六下午，找个咖啡厅聊聊。

他依旧惜字如金，甚至连字都没发，选了个“OK”的小表情。

别看我们聊天软件上没几句话，冷漠得很，其实现实生活里我们也一样，非节假日必定不见面，节假日见面不一定。用好友的评价来说，我们俩各自领域里鲜活明亮，聚在一起就成了一潭死水。。从前以为那叫踏实稳定，现在看来不过是懦弱又迟钝的人凑了对，硬把同城谈成异地恋。

决定要分手后心情是三年来前所未有的畅快，我兴奋地有些睡不着。秦宇肯定不是命中对的人，那以后会有新人出现吗，我会遇到那个让我幸福的另一半吗？之前好友是不是去爱神殿许愿了来着，两三个月后就遇到了现任对象，看上去感情好极了，要不我明天也去拜一拜吧……

怀揣着对未知的憧憬，当晚我做了个温暖又有点呛人的梦。为什么说呛人，因为梦里我在海边吹风时，总闻到一股胡椒味。可环顾四周，没看到烤羊肉串的呀。诶不对，不是说梦里没有五感的么。

醒来后，我稍作洗漱直奔爱神殿。情侣是真多呀，不过怎么大家都在求财，爱神还管这个业务了？

我求助一旁工作人员，她无所谓地摆摆手：“神本事大着呢，向爱神求财，那给你分配个有钱对象或者旺你财运的对象咯。”嘶，好有道理。

但我今天不想问财运，我就是来问爱情运的，抽个桃花签先。

爱神殿抽签居然是纸质签，然后手动抽取其中一张。诶，电视上不都演的拿个竹筒转啊转嘛，竹签也变成纸的了？看来神界和人界一样，更新迭代非常快。

抽出一张，顺带着还粘着另一张。

工作人员眼疾手快，把两张叠一起的收进上衣口袋，笑眯眯对我：“做工不好，沾一起了，我去后面换份新的，再抽一次吧。”

我又试，依旧是粘在一块的两张。

“采购部贪钱了吧，买的什么劣质品。”她明明是咬着牙，可面上笑容依旧到位。同是打工人，我不想她再跑一趟，提议就两个签一起看。

“嗯……这一支：莫心急，正缘就在身边，只是你还未发觉，且你可能与对方常有拌嘴，不过感情很好；这一支嘛，讲的是已经遇到对的人，就不要为了面子逞能，自己的态度可能会让对方失望。”

很好，常有拌嘴，排除秦宇。说实在，才听见前两句，我以为指的是他，脸一下就垮了，幸好，幸好啊。

“刚才那两张也一并给我吧，都是我抽出来的签，算是缘分。”我向她讨要之前的那份，心情极好。

将四份签收好，我步入爱神主殿。爱神像伫立在主殿正东方向，以45度角向下倾斜，双手张开，像在拥抱每一位前来许愿的子民。

烦躁的、迷茫的情绪一扫而空，我从内而外感到轻快。

神啊，如果你能听见我的困惑，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会遇见一生所爱么？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快一点出现。

从爱神殿出来后的一周，我做了许多重要决定。比如和秦宇正式分手，搬出母亲与她爱人的房子，在诊所附近找了个小公寓租住。之前不知因什么而停滞的人生，又重启了。

此刻在办公室，诊所外是冒着粉红泡泡的节日氛围，我却无端有种被盯上的感觉，非恶意，但肯定也没有爱意。

“大概累过头了，休息会儿。”我努力忽视心底那股微妙的违和感，靠在椅背上刷朋友圈。直到，秦宇和一名女士用餐的照片闯入我视线，配文：还好遇到你。

不是，才一周？！

去爱神殿许愿的不是我吗？怎么收获爱情的是他呀？爱神跑错地址了没来我这里？

简直荒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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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向神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