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这种情况,季应无他选择,只得开口答应,少宗主抬了抬下巴,示意站在牢前的下人将锁打开。
不等他们反应,一道极具攻击性的灵力打了过来,少宗主及时撤离,下人不及他那般快,后背狠狠地撞上铁柱子。
少宗主敛起面上愤意,变作一副可怜模样:“虞上尊,这是做什么?”
一道身影从拐弯处走出来,他的衣衫有些凌乱,可他毫不在意。
铁杆有些毛燥,长年累月不经过修理,已经是有一些凸起的铁皮与细小的铁刺。
下人刚才撞那一下绝对不轻,季应甩开影响视线的长发,清晰地看见那下人的后背已经有些刮裂,血液正往外涌出,不多时便濡湿了整片后背。
“来拿玉玺,”虞靳淮不与他废话,他也并未伸手去取,像是等着少宗主亲自交给他一般。
少宗主垂下脑袋,嗤笑几声,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这块地方的人听清。
抬头,朝着虞靳淮的方向看眼。
虞靳淮的视线往牢内看了眼,转过来时恰与这少宗主四目相对,却是被这少宗主的眼神看愣了一会。
也仅仅一小会,意识立马回笼。
虞靳淮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像是饥渴,又像是妒羡。
“你怎知我手上有玉玺?”少宗主一撇方才的假意恭敬,对着虞靳淮也不加个前缀了。
收起刚才的目光,他换作一种审视的目光,围着虞靳淮踱步。
只是他的身高与季铭玉无差,季铭玉仅仅比他高上一点,就这样绕着虞靳淮,一点威胁都没有。
虞靳淮垂眸看着,不多作表示。
他隐约觉得这青年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出来。
殿内。
季游被反噬的范围越来越大,脖颈爬满了紫红色的纹路,看着很是吓人。
照常理来讲,没有修仙能力的人,即使学得这种剑术,是不会对自身有所影响的。
谁也不清楚,为何就会反噬。
季铭玉修仙几年,只对剑术有所涉猎,那些气场,引毒之类的,他是一点没学上。
看着季游的情况越来越恶劣,季铭玉甚至都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来,例如回一趟山门,把文丝带来疗伤。
季铭玉打消掉这种想法,一边焦急等待,一边又对林冼投去求助的目光。
他想,如果季游真的变傻,那他就先顶上,等季游恢复后,再移交给他。
认定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季铭玉走到林冼身边,刚要开口,就被外头的声响吸引去。
季疏书的位置离门口最近,她先一步走出殿外,季铭玉随后跟上,两人站在殿门处,看着台阶上杂乱的脚印。
四周都无人,只有这些脚印。
季疏书疑惑之时,手臂被猛然一拉,身体往后撤了进步,稳住身子,看着方才拉她的人。
季铭玉冲她嘘声,指着房顶。
季疏书立即会意,两人放轻步子,一同抬头往房顶看去,只见到两个身影扭打在一起。
看着看着,季铭玉觉得其中一个人很是熟悉,等到那人处理完对方,转过身子时,季铭玉看清楚对方究竟是谁。
梁文羽!
说不震惊是假的,季铭玉没想到他能来。
房顶上的人在季铭玉惊诧中跳下来,怀里还抱着一把剑。
梁文羽将剑递给季铭玉,歪头瞅了一眼殿内,“虞上尊被别的事情绊着,托我送来这剑。”
季铭玉接过来,看了一眼这把剑,开口问道:“这是方叔的剑?”
梁文羽点点头,又说:“虞上尊说,就用他教你的第一套剑法,来让太子也跟着舞一遍。”
“用这把剑?”季铭玉问。
“嗯,不过眼下看来,得让太子能握得住,”梁文羽补充道,“看他那副模样,恐怕我再晚来一点,都要异变,你快些,在这把剑上覆上自己的灵力,让他拿在手里。”
不容季铭玉再多想,梁文羽拉着他火急火燎地跑进殿内,按照刚才说的方法,沾上灵力的剑立即“活”了过来。
剑身通体泛着蓝光,季铭玉把季游手上的剑扔出去,往他手中把剑塞进去。
“呃……”
也许是灵力的抚慰有用,季游身上的纹路正以缓慢的速度消失。
“还不够,”梁文羽帮着季铭玉把季游抬起来,让他站着。
季铭玉大脑过了一遍那套剑术,拉着季游的双手,草草地做了一遍。
“还是得他自己舞才行,”梁文羽站在他们二人的身前,抱着手臂摩挲着下巴,一副为人师者的模样。
没有人扶着的季游,尽管有剑支撑,还是总会倒下,想要让他自己来,简直像是痴人说梦。
自梁文羽进来时,林冼的目光就放在他怀里的剑上,方才季铭玉注入灵力时,他又看了眼。
他不会认错的,那把剑是他师尊的。
林冼满心地不可置信,可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面上依旧是平常面色,这种场合中他的细微动作更是无人察觉。
季铭玉和梁文羽两人折腾了一会,实在是没了力气,季游仍是无法靠着自己好好站立。
“再加大灵力?”季铭玉扶着季游,冲梁文羽试探性地问道。
他不敢保证,就像林冼说可能导致季游变傻一样,他也不敢说加大灵力会怎么样。
万一是比变傻还要严重,他们这一路走来的坎坷都变作泡影。
“不可,”林冼开口制止,“贸然加入过量的灵力,凡人的身体容不下。”
季铭玉两只手都被占着,无法转身,只能嘴上感谢:“林上尊……您有什么办法吗?”
梁文羽听到这里头还有个林冼,一时没反应过来,方才只顾着看季游了,完全没注意到林冼的存在。
出口道了一声上尊好,同时心中暗自思索:这般境地,竟是让人察觉不到气息。
等这事结了,他定要再回去闭关。
林冼掌心中凝聚了一颗灵球,走近季游,将那颗灵球往他的体内推去。
随着灵球完全进入,季游的状态正以缓慢的速度变得好起来。
季铭玉小心地将季游放开,灵球所带来的功效已经完全释放出来,不需要季疏书与季铭玉的协助,季游可以靠自己平稳站立。
“皇兄,拿上这剑,学着我的姿势,”季铭玉退到一旁,召出自己的剑,而后又站回了季游面前。
临动前,再三确认了季游现在的状况,确认他的神智已经回来,季铭玉便有所动作。
舞剑时,动作轻快顺畅。
季疏书对季铭玉投以艳羡的目光,她习武不过几年,非是自幼,只是她的母妃见其他皇子公主都去习武,凑个热闹也送她去学了几天。
虽然时间不长,但招招记在心中。
舞毕,季铭玉回过身,将季游的领口扒开,那些可怖的纹路浅到快要找不见。
“这样就好了吗?”季铭玉整理好季游的衣物,问着往他们这靠近的林冼。
“不行,方才那颗灵球也是压制了纹路的延伸,只是它有时效,再做一遍吧。”
正如林冼所说,消下去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观的速度迅速回升。
“皇兄,再做一遍,”季铭玉边说着边握紧剑柄,重新站到季游的面前,再教他一遍。
或许是被这剑法影响,被季游握在手中的剑正灵光忽闪,随着时间的推移,忽闪的光逐渐变得耀眼,光圈几乎盖住了这座宫殿。
片刻之后,光圈暗化,季游的神色已经好转,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太子殿下,地牢那边……”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从门外怯生生地走进来,附在季游的耳边,小声地说话。
在场的人,除去那些村民以及季疏书听不见外,对于修仙人士而言,下人的刻意轻声,在他们看来与直说并无差别。
几人把下人告诉季游的话听了个完整,待到季游叫那下人退下,季铭玉才开口:“想让季应登基?季皓良呢?”
季游亦是不知,“不清楚,接下来去前殿那边吧,若是季皓良在那,你我二人加上他们,也好动手。”
看过一圈,无人有异议,一行人又从原路返回,往前殿的方向走去。
彼时,地牢内。
少宗主身上衣袍多有划痕,身边下人的情况也不比他好上多少,皆是伤痕累累。
“虞上尊,这般以大欺小……咳咳不合适吧?”少宗主喉间堵塞,一声轻咳,嘴角却是有鲜血滑落。
“少宗主!”下人着急,可他的身体被摧残得还不如对方,稍微扯动,便是钻心的疼痛。
“以大欺小?”虞靳淮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冷哼一声:“我若是以大欺小,怕是你现在的情况就和他一样了。”
意思很明显,少宗主说不出话来。
“玉玺,”虞靳淮已是不想再和他打下去,“抛给我,你就能走了。”
玉玺被他捏在手心中,棱角的尖端扎进少宗主的皮肤中,痛感迫使他又松了力道。
“少宗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下人突然开口喊道,虞靳淮瞥他一眼。
像是感受到什么巨大的压迫,下人识趣地又把嘴闭上,只是目光担忧地看着少宗主。
“行,”玉玺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稳稳地落在了虞靳淮手上,低头正想辨个真假,一道浓烟遮蔽了视线,紧闭的空间霎时被白烟笼罩。
等到烟消云散,主仆二人早已消失。
沉甸甸的玉玺躺在手中,虞靳淮想起正事,把它从里到外看了一遍,再三确认是真玉玺,迈着轻松的步子离开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