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事急,季铭玉一时只想着季游那边的情况误了虞靳淮的灵讯,同林冼一起,出手把季应制服。
似是老天为了给这一幕铺垫情感,天空乌泱泱的,竟是下起了久违的雪,落在几人的发顶上、双肩上。
季应扯了几下衣袖,被几位村民呵斥。
“都被绑着了还要动?”
“信不信我们分分钟让你再也动不了?”
村民的几声恐吓,让季应心中更是憋着一股气,发不出来,堵在心口处。
城门。
季疏书以最快的速度骑马奔来,将军只是淡淡瞥一眼,便将其放行,惹来其他守卫的不解。
“季……七皇弟!”
季疏书纵身跃下马背,着急地跑到几人跟前来,看见林冼也是道声上尊好,转过头瞧见正协助压着季应一伙人的季游。
“真玉玺,被季皓良拿了,”季疏书将方才急乱的气息缓平,让他二人凑近些,附在他们身前说道。
季游的面色不佳,季铭玉也没有好到哪去。
“现在他在何处?”季铭玉问。
“估摸着……应当已经进了殿内。”季疏书回道。
季铭玉点点头,弓起手指,摩挲着下巴,踱着步子,过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手心:“林上尊,可以协助我们硬抢吗?”
林冼:“?”
季铭玉上前,“以我们的能力,或许不能对季皓良怎么样,因为需要与他进行肢体接触,而季皓良自幼便善武艺,身法反应上也与我们相差甚大,假若林上尊可以帮忙……”
林冼目光把季铭玉从上到下看了个遍,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行,你说就是。”
季铭玉怔愣住,他没想到林上尊会这么好说话,罕见的结巴了一下:“那,那就拜托您了。”
林冼颔首,没有继续回应季铭玉的话了。
季应的双臂被缚住,可他仍是不老实,手上多出个东西,趁着季铭玉几人还在商讨的时候,他把那个东西砸在地面上,炸起一团白雾,许是这白雾中有其它的成分,先前压制着季应的几位村名松了手,揉着酸痛的眼睛,一时顾不上季应的去向。
只听得一声及其凄惨的喊叫,白雾中有鲜红迸溅,待到白雾散去,眼前的一幕让一行人震惊不已。
季应的双臂被断开,而那两条断臂各自飞溅到它处,钻心的疼痛迫使着季应蜷起身子,额角细汗频出,却无法为自己擦掉,任由着汗水顺着滑下。
季铭玉看了眼林冼,似是在询问他为何这么做,林冼回他一句:“帮你了,怎么处置随你。”
“……多谢,”季铭玉又看了几眼跪在地上痛苦的季应,来到季游站着的位置,同他附耳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几位官兵跑到这里来,架着季应离开。
林冼往某个屋子看去,也只是几眼,很快转移了视线。
“还得是仙人眼力好,俺们都没看见人,仙人一出手,直接断了他的胳膊!”
“是啊是啊,那一声惨叫,可真响啊!”
“殿下把他弄哪去了?”
远处,季游正在鼓捣着他的剑,不参与他们的谈话,其中一个村民拍拍胸脯,说:“还能去哪?定是押进大牢了!”
又是一阵欢呼,季游放下剑,远远望着他们的方向。
“林上尊可真是够效率,”觉察到季铭玉的视线落到身上,不经意地说着。
“是啊,”季铭玉回道,只是短短两个字。
季疏书独自一人靠着宫墙,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她怕自己母妃有什么意外,又怕季皓良找到她塞在床下的玉玺,一时没注意到那群人正准备动身。
“二皇姐,该往里走了,”季铭玉与林冼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回头时看见季疏书不动,走过来好意提醒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思绪被季铭玉打断,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到季铭玉身边。
城门前,严将军拦下季皓良的马,与其起了口头争斗。
“将军,那可是三皇子啊,怎么敢拦他?”守卫小声提醒,可这句话不仅没让严将军放行,手上的枪更是直指三皇子。
季皓良的马受了惊,嘶鸣着要往回跑,被季皓良以蛮力强行压制。
乘于马背,居高临下地看着严将军,“严将军,拦我是何意?”
严将军不语,旁边的守卫们都知道三皇子的脾气,但谁也不敢去招惹现在的严将军。
两人都是惹不起的大佛,守卫们只能装作看不见,去给进城的寻常商户盖章进城。
“三皇子莫要这副模样,您已经猜到了吧?”严将军并未放下指着三皇子的长枪,甚至于枪尖就快要接触到季皓良的肌肤,枪尖寒光闪现,在这一片雪地中更叫人觉得可怖。
“我没有预卜先知的能力,”三皇子道,“严将军不妨挑明了说?”
守卫的眼神时不时瞥过这处,可他们只敢偷摸观察,不敢上前参与这场没有战争的硝烟。
两人就站在门口僵持着,谁也不让谁,三皇子等得有点烦了,调转马头,往另一条通道闯。
马蹄开路,不顾周遭百姓的安危,直直地从他们之间经过。
“季……三皇子!”严将军急转身,眼看着他就想追上去,一旁的守卫拦住他,满口说着不必要、不至于。
“哼!”严将军心中有气,又不好发作,自己一个人站到一边。
虞靳淮步履款款,漫步走到城门前,瞧见生闷气的严将军,走到他面前。
“将军,”虞靳淮喊道。
“你……”严将军顿了顿,又说:“仙人既然进去了,为什么还要出来?”
虞靳淮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图上画着虞靳淮发现金银珠宝的路线,以及那条密道的另外几条出口。
“将军将它收好,他日必有用处,”虞靳淮话音落下,不管严将军变换的神色,朝城内走去。
严将军手上攥着那张图纸,朝着虞靳淮的方向看了眼,往远处走去。
寻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严将军摊开那张图纸,干燥的指肚摸着纸面,再看眼最上方的三个字:将军府。
鼻头微酸,心口也泛起一阵苦楚。
那是他本该得到的,等了那么多年,他都对赏赐不报有希望了。
顺着图纸上的位置,严将军徒步走了几十公里,直到看见那块刻有将军府的木匾,脚步才停下。
推开眼前的门,前脚踏入,映入眼帘的是装修精良的屋舍,不会存在漏雨的房屋。
越是往宫内走,越是觉得十分地安静。
静到仿佛这座皇宫从未有过人似的,唯有花园中还有些果树,有着已经带有一点锈迹的秋千。
季游望着那架秋千,不由得停下脚步。
恍惚中,仿佛看到了他同母的妹妹,正坐在秋千上,一边摇着,一边笑着喊他皇兄。
季铭玉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眼那架秋千,随后拍拍季游的后背,像是安慰,又像是催促着他继续前进。
“少宗主,三皇子已经在往宫中来了,”一旁的侍从弯腰,对着坐在椅中的少年说道。
“嗯,他们呢?”少年的背部靠着椅背,双眼看着眼前的棋盘,漫不经心地问。
“正往这里走来。”
少年执棋的手停了一瞬,最后将那颗黑色棋子下在了某一处。
季游在皇宫中待的时间最长,昔日妃子们与孩童们的欢笑声,似乎还在耳旁回响。
物是人非,一行人经过了曾经的太子宫殿,季游再次停下步子。
“皇兄,来日再看吧,眼下重要的事还没做,”季铭玉安抚着情绪有些不好的季游,朝着季疏书使了个眼色。
得了信号,季疏书故意提高了声音,喊道:“再往前走走,就是父皇的寝宫了,也许会有什么信息!”
季游不会不懂他们两人的用意,重新拾起精神,带着这群人往寝宫的方向去。
就像季疏书说的,寝宫中果真有些利于季游登基的信息,若不是几人细心查找,还真会遗漏了。
季疏书的身高相比于这些人,矮了一些,身高优势让她得以钻进去寝宫中的一条密道里。
双手双脚并用,在阴暗的密道里爬行中,季疏书一边快速爬一边注意着密道内的情况。
不知道爬了多久,季疏书都感觉有些累了,速度也慢了一点,爬着爬着,终于看见一点光亮。
出奇的是,出口格外的宽敞。
季疏书灰头土脸地从里面爬出来,刚呼吸上一口新鲜空气,就看见了正在收拾东西的严将军。
“二公主殿下?”
“严将军?”
两人异口同声,都对对方的出现表示震惊。
惊讶之余,严将军想到了虞靳淮递给他的图纸,看向二公主:“不知殿下是从哪条密道过来的?”
“父皇的寝宫,”季疏书也注意到了那张图纸,指尖沿着上面的一条线滑着。
“为何将军府连接了这么多条密道……”
季疏书仔细地看着图纸,凭借着对宫中建筑的熟知,一一说出那些位置。
“都是陛下生前惯会去的地方,”严将军说,“也就是说,从很久以前,就有人要害陛下?”
“也不一定,也许是父皇命人挖的。”
她也是乱说,现在根本没空管这些密道是谁所挖,挖来为了什么。
同严将军说完,季疏书重新钻回,将这一事情告知季游和季铭玉。
寝宫内。
村民们哪见过皇上寝宫,若非季游对他们有需求,村民们大抵一辈子也见不到此处。
撇去那些激动的村民们,季游的视线停在密道口,未曾移过。
终于,季游看见了正在往外爬的季疏书,一趟来回,衣服上尽是脏尘,她也无心拍去,忙把自己方才所见与几人说明。
“这条密道的终点,是将军府。”
“将军府?”
季游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会是那里……”
“都在呢?”
在他们商讨的时候,屋门外,季皓良已经带着一群人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