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到一半。
倪泽接到陈野电话。
“就在楼下。”
“很疼吗?你忍一忍,我等会就回去。”
…
挂了电话,发现孟衍东的正拿着醋和辣椒往面前的蘸碟倒,倪泽伸手拿过他的醋瓶以为他拿错了酱料。
“小叔,这是醋,。”
孟衍东夹了块小笼包在醋碟里滚了360°:“没事,我喜欢吃醋。”
倪泽心想是自己多虑了,低头继续吃早餐,吃太快被小笼噎了下。
孟衍东及时给他递上矿泉水。
“谢谢。”
“我去外面抽根烟,你慢点吃,别着急,陈野不是小孩子,他要是疼可以找医生,你回去也不能止疼。”
孟衍东说完,起身,从口袋里摸出支烟。
倪泽觉得他这人有点莫名其妙,宠陈野的是他,说他不是小孩的也是他。
一时让他分不清孟衍东对陈野是什么感情,或许是因为昨天陈野酒后飙车生气吧。
倪泽吃完早饭出去,瞧见孟衍东正咬着烟嘴,手握着电话,见他出来,孟衍东把烟摁灭在一边的石米上,简单应和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朝倪泽走过来,凌厉干净的短发下是立体的五官,白衬衫、西装裤,领口松开的两颗扣子不偏不倚露出锁骨,很杂志风。
孟衍东察觉到倪泽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有什么东西吗?”
倪泽下意识瞥过眼:“没东西。”
孟衍东下意识望着他转走的侧脸:“胃好些了吗?”
倪泽点头。
一路无言,影子从叠在一起到分开,再叠在一起。
孟衍东看着影子,忽然觉得今天的太阳比以往更热烈一些。
只可惜这一条路很短,短得走不了几分钟就到医院。
“小泽,你怎么才回来,我想喝口水都找不到人倒。”陈野略带责怪地说道。
倪泽走过去,从桌上拿起热水壶去茶水间接水。
陈野瞧了眼茶水间方向:“小叔,问你个事。”
“你说。”
陈野小声道:“宁立浴场的徐家你认得不?”
孟衍东靠在床尾的桌子边,长腿交叠,随意扫了眼茶水间那边纤细的身影:“没听过。”
陈野扬眉:“没听过好啊,没听过说明来头不大,昨儿晚上我把徐家那小子打了,我怕他后面找我麻烦,小叔,你可以稍稍动用…”
话戛然而止。
倪泽拎着热水壶进来,陈野立马转了话锋:“宝贝,你上午没课吗?”
倪泽倒水放到桌上:“有课。”
陈野亲昵地拍拍他的手背:“那你先回去上课,等你上完课再来。”
“你一个人可以吗?”
“你男朋友什么时候不可以过!”
这话多少带点荤,又有几分混。
孟衍东忍不住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们,拉开窗户,从口袋里摸出烟,迎风点燃一根,目光所及之处是纵横交错的高架桥,车来车往,这座城市忙碌又冰冷。
倪泽的声音响起来:“那我先回学校了。”
孟衍东回头,看着倪泽弯腰拿起书包,把烟顺手掐灭,走过来:“正好我也准备走。”
陈野想出声挽留,见孟衍东俯身过来说,“刚刚的事,你晚点和我电话详细说。”
“好嘞!小叔!慢走!”
倪泽走出病房,手机不合时宜收到一条陌生手机号发来的消息。
138****1233:你是倪泽吧,陈野昨晚是替我揍的人,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电梯的空调风吹得倪泽头疼,昨晚的短信内容他已猜到不止是飙车这么简单,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有第三者主动找上门来。
他捏着手机,脑子里平静无比,好像早已预料过无数次。
孟衍东瞧见他沉下去的脸色,随口问:“又不舒服了?”
他身上散发松木香味让倪泽感到一阵安心,随后点头:“可能有点消化不良。”
电梯到了,拥挤的人里不知道谁撞了下倪泽,幸好孟衍东伸手扶住他的腰,要不然今天他得人仰马翻。
孟衍东及时收手,手心却被他腰侧的皮肤烫得快灼出一个洞。
明明是白天,明明只是不小心扶到的腰,此刻却让他忍不住往更深处想,欲念在见到倪泽失魂落魄的表情时被压下。
孟衍东:“你确定你还好吗?”
倪泽点头,他并不习惯一个人过分关心自己。
“小叔。”倪泽继续道,他觉得他和陈野完了,总不能分手以后还欠着陈野小叔的钱,“微信转账的医药费麻烦你务必收下,谢谢。”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
孟衍东看着他的背景没入金色的朝阳中,充满力量,无数藤蔓抓着他的心脏,他从口袋掏出烟,手心还残留这那片窄腰的触感。
他把烟放进嘴里,眉心微蹙,盯着那纤细又板正的身影。
-
倪泽到学校,室友提前替他占好座。
“你朋友怎样了?”室友侧过头小声问他。
倪泽握着笔:“不要紧。”
“那就好。”室友又问,“我睡一会,等会笔记借我抄抄。”
“好。”
室友趴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见光从窗外洒在倪泽的长睫毛上,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与纸的刷刷声。
后排女生戳他的肩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天竟然没翘课。”
室友扭了下肩膀,不作回应。
上午上完课,倪泽手机里信息被挤爆了。
夹着一条138****1233手机号的。
138****1233:中午12:30在北苑食堂三楼的咖啡厅见吧
其他信息都来自群聊还有几个朋友。
班级群里一条消息炸开锅。
小啊天:转发N大艺术系的陈野为爱当众打人(附带链接)
底下全是根据这条视频产生的讨论。
倪泽点开视频,早有预料,但在看见那个男生伸手抓住陈野胳膊的时候还是猝不及防心口一痛。
光线不好,能够看见那个男生皮肤很白,尤其在昏暗的光线里,白色显得格外清晰柔软。
“你一个男生怎么可以这么白,老实交代,倪泽,你是不是泡在牛奶里长大的。”
彼时,陈野倾身俯在他脖颈嗅着他的气息,“老子真是爱死你这小白脸,真踏马想可劲欺负你。”
“倪泽,你太白了,老子都不敢用力捏你。”
“哎!这雪好白,可惜没有我媳妇的脸白。”
“宝贝,你的脸好像水蜜桃,让为夫来咬一口。”
……
倪泽关掉视频,那个男生是陈野喜欢的类型。
“东区食堂开了家小火锅店,一起吗?”室友搭着倪泽的肩。
倪泽锁上手机:“有点事。”
室友松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会早点回来吧?我在召唤师峡谷等你。”
倪泽点头:“好。”
他从教室走到北苑咖啡厅,这个点,咖啡厅坐满人,倪泽进门,一个长得很白的男生朝他招手。
那男生一身白色的T恤配上牛仔裤,看起来干净清爽。
“宝贝,你知道么,你穿白色T恤特别迷人,迷人得想让人把你弄脏。”陈野的声音占据倪泽整个回忆,将他的心死死抓住又扯得分崩离析。
倪泽坐下,那男生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何远言,土木系的。”
土木,他们学校数一数二的专业。
倪泽坐在他对面,看见他领口露出的一颗浅色的,属于接吻留下的红色痕迹。
淡粉色与白色的皮肤形成一道暧昧的风景线,也许是陈野留下的,不着痕迹地叫嚣着他们的关系。
何远言打量着倪泽,他从陈野的朋友圈看过倪泽,近距离发现倪泽的长相比照片里更加精致,高挺的鼻梁像是小山,微粉的唇、狭长的眼,咖啡厅的暖光把他的睫毛映成浅棕色,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娘气,相反有种疏离的傲气。
何远言见倪泽并不回话,继续道,“野哥昨天是因为我才和别人打架的。”
服务员拿来菜单,倪泽伸手要了杯热水。
“说真的,我挺喜欢他的。”何远言观察着倪泽,见他沉默,继续说,“野哥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意思,昨天明知道和你约会,还是来酒吧找我。”
倪泽听着他说的话,每个字都像是把刀,他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竟然好到陈野连约会也向他汇报。
他太了解男人的品性,只要不被发现就没有做过,只要不是□□关系就不是出轨。
只是陈野大概没有料到何远言并不那么听话。
“说完了?”倪泽开口。
冷淡的声音让何远言听不出情绪。
听说野哥和他谈了很多年,看样子也没有那么恩爱,毕竟真要恩爱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连床都没上过。
“我想请你放开野哥,虽然这个要求很无理,但是野哥和你在一起真的不快乐。”
倪泽唇轻抿,起身,拎着何远言的衣领,一拳砸过去。
白色的领口沾染了一丝鲜血,何远言哀嚎出声,吓得往后缩去,眼睛扑闪着泪花,似乎面上挂不去,伸手想去挠倪泽的脸。
周边已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倪泽回头,阴骛的眸子看向那手机的摄像头:“拍你妈呢拍,没见过打小三?”
那人对上倪泽的眼睛,怂得收回手机。
倪泽像提小鸡一样把何远言扔到一边,他整了整衣袖,居高临下看着慌乱中的何远言:“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小三,真下贱。”
何远言以为倪泽会和自己一样是个温温柔柔的小仙男,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粗暴,他掏出手机拍下自己把打肿的脸,准备向陈野告状,让陈野知道他喜欢的人多么地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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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