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而望着眼前这个差点有一米九身高的男人,猛然单膝跪下,单手捧起用手帕抱起来的鸡蛋。
俊面容上挂着五个手指印,眼睛犹如易碎的玻璃,在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让人无法拒绝。
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看,顾舒昂将那边挂彩的脸蛋,向她转过去,低沉的嗓音,“痛。”
姜而眨了眨眼睑,拿过鸡蛋,“好,你先坐在那里。”指了指他身后的沙发。
算是抵上他的帮助,一件低一件。
她的沙发本来比正常的沙发矮了一节,当顾舒昂坐下去那一刻,几乎将他折叠起来。
他的膝盖快要碰到下巴,与胸膛持平。
姜而看到这一幕,尴尬愣在原地,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而且,他一坐下来,正常两米宽的沙发瞬间缩小一倍。
之前他在洗手间修电机也是这样,在他还没有出现时,她一直觉得宽大的洗手间。
因为要有轮椅转动的空间,原房子主任特意修大,比平常的洗手间都要大一些。
只能说明,是顾舒昂太大只,她看起来在视觉上变小了。
“要不你坐在餐椅?”姜而指了指厨房门口处那张比其他格外大一点的餐椅。
是姜而大学毕业后,第一次租房,在网上买椅子,买错了,她刚换上新的假肢,不敢用它抬重物,银行卡余额只剩下下个月的房租。
几十块和几万块,她自然而然选择前者。
顾舒昂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鼻尖嗅到一丝丝被太阳晒过的味道,一天的疲惫被安抚到。
“不用,这里很适合。”顾舒昂起身,来到她的跟前,俯身与她平视,“需要我帮忙吗?”
姜而往后缩了缩,“呃……不用。”
她推动轮椅,向沙发靠近,双手撑在沙发把手,准备用力起身时。
一双强壮有力的双手,紧握成拳头,穿过她的腋下。
猛然,姜而被一把抬起,腾空而起,非常平滑温柔落坐在沙发上。
她一时间吓到,条件反射啊了一声,双手捂住嘴巴,眼神惊恐抬头看他。
顾舒昂在她身边坐下,把脸送到她面前,“这样方便吗?”
近到姜而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毛绒。
一切发生太突然,姜而眨巴着眼,愣在原地。
顾舒昂见她没有动静,扭头看她:“怎么?是不够近?”
“够近了,不要再近。”姜而回过神来,见到顾舒昂转头向他。
他淡淡看着道:“你嫌弃我?你在嫌弃救命恩人?”
这下,姜而意识到说话,慌张摇头:“不是,没有。”
“双重否定是肯定。”顾舒昂语气冷冷道。
姜而倒吸一口气,被吓到不敢吐气。
顾舒昂抿唇轻笑一下,“逗你玩的。”
瞅见他因为微笑,露出四个牙齿,姜而猛松一口气,心跳却如雷般咚咚跳跃,举起鸡蛋,碰到他脸蛋上泛红的五个手指印。
可能没有控制住力度,用力按压下去,顾舒昂呲牙一声,抬眸看她,语气微重道:“故意的?”
姜而发现他似乎跟刚才差不多,感觉又是在逗她玩。
盲猜现在的他,是无害状态,可以耍赖。
“那我不干了,你出去抓点雪,自己看着来吧。”姜而想验证一下,想看她的判断是否正确。
她板起脸色,顾舒昂眨巴眼睑,与她四目相对,在她挑衅的眼眸里捕捉瞳孔在微微颤抖。
“大力点才能化开,请大力一点。”
“好。”姜而举起手臂,垂眸一脸认真地轻轻用鸡蛋揉在他的脸蛋上。
但她压抑不住的嘴角,两瓣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生怕自己笑出声。
验证成功,她居然能看懂这种人物的心理活动,跟中大奖没有区别。
在心里默默暗爽一下,并且对她自己眼力感到自豪。
她的心跳还是出卖她,之前是有节奏的咚咚如雷般心跳声,现在是一泻千里的瀑布,波涛汹涌的黄河水,激动万分。
偷偷看了看顾舒昂,他的喉结不停在上下滑动中,确定他看不见,她偷偷地大口大口叹气,缓解一下。
不大不小的客厅,只有听到姜而裙子布料与沙发摩擦微弱的声音,为了控制手上力度,极力保持这个姿势。
即使顾舒昂坐下来,对于姜而还是很高。
他的喉结从鸡蛋触碰到现在没有停下来过,想缓解一下,连忙找个共同话题,语气很温柔道:“最近有见李院她吗?”
姜而怔愣一下,鸡蛋顿了顿,以为他是在检查,非常真挚报告最近的进度,“没有,好几天没有见面,有时候李婆婆来微信和语音电话,我都没有接,真的完全按照你的要求,慢慢与李婆婆疏远。”
闻言,顾舒昂目前人生中在她身上体会到第二次后悔的感觉,上一次也是她,两次原因都因为姥姥。
他沉默不语,姜而以为他不相信,倾身正面向他:“真的,没有,虽然连姨和李婆婆有上门来找我,都发生我不在家时,很幸运躲过去。”
这是她的监控软件提醒,在临睡觉看到她们来到家门的身影,留言给她们最近在兼职,很忙经常不在家。
总不能说要给顾舒昂的送午餐吧。
被清澈又真切眼睛让他感到破防,对自己破防,“你们可以继续一起玩,之前是我太过于偏执。”
“我相信你不是骗子。”
“为什么?”
“跟你相处过后,你是一个很美好的人,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能和姥姥连姨她们聊到一块,是一种缘分,是我不应该拆散你们。”顾舒昂立马转变口供。
姜而知道自己接触的男人不算少,她的公司是游戏,几乎三分之二全是男士。
顾舒昂是她接触下来中,短期间最容易变脸和反悔的人。
之前不要她接触李婆婆,大晚上又要她接触,再慢慢疏离。
现在她照做了,当头来他却说不用,他真很难搞。
顷刻间,耳朵传来一句,“你是一个很美好的人。”
姜而鼻尖微微发酸,急急回正身,仰起头来,调整情绪。
对他的不满,瞬间瓦解。
顾舒昂扭头看到她抬头的侧脸,眨巴眨巴微翘的眼睫毛,挚诚道:“从我接触你到现在,真心觉得你是一个很美好的人,虽然有缺陷,但能看到你身上发出来的韧劲,我想这份韧劲的背后是有多么艰辛蕴含在里面,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他越说,姜而慢慢转过头去,最终,后脑勺面对他。
自从妈妈离世后,姜而失去双腿,除了外婆和舅舅,其他人都觉得她是累赘,多余的人。
更不会有美好这样的词形容她。
姜而有一晚,半夜起床上厕所,无意中听到坐在客厅姜国豪语和赖幻梅的对话。
那时赖幻梅怀孕五个月,一直孕吐吃不下饭,她却对姜国豪说姜而看她的眼神似乎想将她剪成跟新婚被单一样,她很害怕,更怕姜而会伤害到肚子里孩子。
她受伤没有关系,但她的肚子里是姜而有同样血缘关系的亲弟弟。
姜国豪瞬间怒火中烧,保证不会让姜而伤害到她。
赖幻梅依偎在他怀里,装作体贴大方的好妻子好后妈,说着姜而只是刚刚没有妈妈才这样,不要打孩子,还小。
不是那个字触碰到姜国豪的逆鳞,眸光全是恨意,拥抱赖幻梅,保证不会让姜而伤害到她们母子俩,还说着现在她才是姜而的妈妈,女儿不听妈妈的话,就该打,本来家里为了治疗她的双腿,花了很多钱。
不感恩戴德,还发脾气,简直是不可理喻,后面埋怨姜而的亲生母亲上官安蕾教女无方。
角落处的姜而听到姜国豪充满恨意且冰冷的语气,说完全不符合事实的话,她的医药费全是走保险,还有上官安蕾是一个很节俭又聪明的人,挣到的钱用来买房子,才有这个房子。
他是个窝囊废,怎么会能挣到钱呢。
姜国豪却抱着另一个女人住在她母亲的房子,说着母亲的坏话。
任何人都不可以说上官安蕾的坏话,他们更没有资格。
姜而随手抄起花瓶,向他们砸去,赖幻梅额头被花瓶砸出血来。
被人骂是疯子,后面被传到学校,渐渐同学们和朋友疏远她,害怕有一天被姜而用花瓶砸他们。
每次课间,大家都有小伙伴聊天,唯独姜而安安静静坐在第一排自己的位置上,与他们格格不入,她没有同桌,其余的同学都有,还是三人同桌。
后来,姜而去问班主任,说这是姜国豪要求。
她知道肯定是赖幻梅出的主意。
她太小了,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生活变得越来越难。
如果不是外婆,姜而完全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站起来。
除了外婆,没有人对她说:“你是一个很美好的人。”
即使是谢珉越和管煜真,未曾有过。
姜而吸了吸鼻子,回忆一道一道攻击她的眼睛和鼻子,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脸面向天花板,吸吸鼻子。
她弱小的肩膀一抽一抽,顾舒昂的嗓子干涩,伸出手想拥抱她,想给她一个温暖且有力的拥抱。
指尖快要触碰她的肩膀,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身份。
默默坐在她身后,眼神坚定像一个遇魔杀魔,遇鬼杀鬼的黑化骑士。
守护他唯一一个的女王。
鸡蛋冷掉。
顾舒昂亲眼目睹从她的眼角滑落一颗泪珠,仿佛像针深深扎进他的心,疼到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轻声细语道:“姜而,需要怀抱吗?”
姜而没有回应他,或者没有听到。
可他再也忍不住,伸出双手,将姜而牢牢搂进怀里。
屋内有暖气,但后背那股温暖不一样,她很熟悉,而且很神奇能缓解她心里的酸痛,以及有妈妈的味道。
姜而贪婪想留住这份温暖,转身双手紧握住他的白衬衫腰间两侧,脸埋在他的胸膛,无声哭泣中。
“这里永远是你的。”顾舒昂双手紧紧锁住,手轻轻地抚拍她的后背,“累了,就在我怀里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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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