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冬眠 第5章 第五章

“服务……！”

我举手打算点餐，被朱颜拦住了，她告诉我可以扫码点餐，我才发现桌子一角贴着点餐码。

“我挺讨厌用点餐码的，不如老式的菜单，一整本，图片老大了，好有感觉。”我抱怨着，“现在的点餐都用手机，看了半天都不知道点哪个，也不像以前有服务员推荐。”

“是啊，说是简化服务，其实就是变相缩减人员，该等餐还得等，减少了人员成本，服务也削减了。”朱颜不急不慢的附和，“像这种本地餐馆菜单该有的你也熟悉，不如点两个经典菜吧。”

“这个我知道。”土生土长的我，小时候经常被爸妈带着下馆子改善生活，这个是一周必备的一次，谁让他们俩做饭一般，只靠着周末的一顿来打牙祭了。“一份八珍豆腐，一份老三样，两碗米饭。本地菜量大，好不好吃就看厨子功底了，能这么不修边幅的店，想必就靠好吃招客了。”

“现在打开设备吧，咱们来得早，第一桌，上菜快。”朱颜提醒着我。

有朱颜在，我总是被关怀的那个，不用想什么，她都会一一提点，如果我是男人，这么好的姑娘我一定牢牢拴住。

我们一边聊天，我一边调试设备，然后放在她那边，一切准备就绪。

我对着屏幕打招呼，介绍着我对这家餐馆的印象，聊着一些心情之类的打发时间。就在我快词穷的时候终于看到出餐了，我坐的位置面对着厨房方向，很容易得知出餐情况。

就在这时我看清了给我上菜的服务员，该用什么来形容呢，干净，清爽，吸引人。我的脑海里蹦出这几个字。

“你快看，朱颜，快回头。”我激动的压低声音提醒朱颜，此时我完全忘了我在直播。

朱颜顺着我的眼光回过头，又迅速转过来，“嗯，一个帅气的服务员，上次我就见过了。”

“天呐，这能是帅气这么简单的词来形容的吗？我头一次见到漫画里走出来的阳光大男孩儿。”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一脸花痴，看着帅哥朝我这边走来。

这大哥将菜放下，微笑式服务，“八珍豆腐，老三样，两位美女慢用。”

“哇，你看这腿，他刚刚走到这里，腿长都超过这张桌子了，瞧见了没！”我的天呐，身高，体重，脸蛋，世界上全占齐的，除了明星，现实里我就真的只见过这么一位。

我没瞧见朱颜一直小声暗示我，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花痴里了。他不是柔弱小奶狗，也不是肌肉壮男，有没有腹肌肱二头肌什么的我不知道，就不胖不瘦刚刚好的匀称，再加上刚正的脸，就很man，散发着向日葵般的阳光味道。

“这身高，得190了，他脸上有阳光，你看到没有！”

“香菜也是菜，请你认真直播，收起你的花痴样儿。”朱颜已经没办法控制花痴的我了，暗示不行，只能来明示，再不行她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直播，直播……这两个字在我的脑海里回荡，一开始远远的不甚清晰，现在由远及近，隶书加粗加大号的直播两字居中出现，我蹭的一下像被电击了一样站起身。

等信号过去，我颓颓的倒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念念有词，“完了，全完了，丢人丢到全国人民面前了。”

“嗯，你再不正常，就真的出名了。” 冷冷的话如同刺骨的刀，噗的一声，太过致命，无力挣扎。

我试着调整心绪，天生乐观的我要劝自己往好的一面去想。我的粉丝量不是顶级那一波的，虽然体量也不错，也不过这种体量里的毛毛雨，我应该坚信这时候就没有多少人看直播。对！“回去把这段剪了，神不知鬼不觉。”

“你把内心台词也说出来了，下次记得放心里，烂肚里。”白眼一翻，全是无奈。

接下来我开始试菜，全程正常的吃，有一搭没一搭的品评着。只是因为心虚，我虽然对着镜头，却没怎么看里面的内容，就这么对付着录完了。

“你说我要不要放弃这次的探店，这样就算有人看到了，我等下删除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俩只是简单的吃了顿饭？”我在做着自己的春秋美梦。

“你不说后期会剪吗？还说不会有多少人看。既然发生了，就没必要逃避，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正常人看到喜欢的异性有点出格举动，很正常。”

“这都不是出格举动的事儿，这是……蠢的无药可救。”

余光扫过前方，被雷劈到的感觉又来了一下。那帅哥正在远处瞧着我这边，面带笑意，似乎看了半天猴戏，意犹未尽。我们四目相对，我被雷劈，他点头微笑。

“完了，全国人民会不会看我笑话我不知道，这大哥我是不敢下手了，你看他看傻子的表情，把我埋了吧。”

我知道那个服务员对我没有恶意，感觉还有点宠溺的味道，怎么说呢，就像哥哥看妹妹在玩儿在闹，他在旁边笑。但此时丢人的是我，我没办法真的往这么美好的场景去想。我现在只想仰天长啸:哪位天使大哥救救我吧，时间倒流切了这段别播。

许是感应到了我的心声，也许是因为到了用餐高峰期，那位帅哥已经不在用餐区了，我收拾好设备，迅速去结账。

此时不逃，更在何时！

我沉默不语，朱颜也没有说什么，我们在被四处灯光照亮的黑夜里前行，走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时，我的眼睛红了，泪簌簌滑下。

我怎么那么倒霉，工作工作没了，现在还得躲着父母，见个帅哥还搞砸了，好好的饭也没吃出什么味道。我太难了！

正沉浸在自我悲伤中的我，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清冷的声音又传来，“看着点路。”

完了，收不住了，这下彻底收不住了。我被突如其来的关心破了防，又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喂！你冷静！回家哭，这黑灯瞎火的我扛不动你！”难得朱颜急了。

我一下子真就收住了，小声抽泣，无声跟随。

进了家门，朱颜示意我去卫生间，我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进卧室时，朱颜正在看着窗外出神，我也瞟了一眼，除了昏暗的月光也没什么了。再看朱颜，她此时比朦胧的月光更灰暗，虽然她还是那种不咸不淡的表情，但就是感觉她好像在哭，没有眼泪，没有哀伤。

多年以后我好像明白了那一刻的场景:鸟儿冲向了自由的天空，却失去了稳定的家。

我没有打扰她，开始捯饬设备，准备剪辑。

“想好了要用了？”

“嗯。要赚钱脸皮厚，都走出这一步了，还有把脸皮贴回去的道理吗？”

“你的道理是挺多的，自圆其说的性格挺好，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安慰你呢，你竟然……自愈了。”

我打开手机平台，彻底傻眼了，什么情况！下面那么多数字是新粉吗？我的天呐！

“朱颜，快帮我看看，我……我眼睛是不是花了。”

“甜甜，你好像……火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我的出丑视频被剪出来疯狂发送，粗鲁不堪的评语满天飞，平凡的时候觉得无聊，这下好了，我现在如同过街老鼠，不至于喊打喊杀，却没了容身之地。

这段时间我躲在朱颜的小屋不敢出门，饭也不敢点，就怕被认出来，每天翻看着乱七八糟的评论，越看越难过。流泪、痛苦、悲伤成河……这里面也非全部恶语相加，也有一些老粉维护，还有好心人夸我真情流露，略显可爱，请大家记性评论，宽容待人……

不管怎么说我的粉丝已经突破50万，还在持续上升，这泼天的富贵在我看来就像烫手的山芋，不是我不接，是接不住呀。

各种情绪翻涌而出，我在里面来回煎熬，疲惫之际我从被缝中看到一缕晚霞。忧伤参半，眼中灼灼。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递进的情绪请省略，你不是个演员，别设计那些情节……

铃声回荡在耳边，仿佛一道道伤人的箭，咻咻咻，箭尖插进身体的冰冷感好真实。不争气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脸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凉，身体慢慢变得很累很累。我该怎么办呢，小说里都有一个总裁会从天而降，救女主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我的白马王子可能还没出生，我或许还要投胎几次才有这样的福报。可眼下我已经等不及了，普通人的飞升之路大概就是如此吧，要么一跃成仙，要么堕入地狱。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递进的情绪请省略，你不是个演员，别设计那些情节……

铃声又一次循环，似乎我不醒来就永不停歇，我被循环往复的烦躁感征服，拿起了手机，我想着如果是陌生号就挂断，谁知道会不会是哪个网友的“友好”问候呢。当我看到显示屏妈妈两个字的时候，我……当机了，接还是不接，接了怎么说，接了说什么……这是个肝儿颤的问题。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惨了，大不了和妈妈摊牌，张老师会替我说好话的。

“你可急死我了，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呢，你在哪儿……”噼里啪啦一堆问话，让我没时间回答，但足以证明刘老师的担忧，也证明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也是网络时代谁能装聋作哑呢。

“妈，别担心，我在朱颜家呢。”我忍着眼泪，忍忍忍，又……没忍住。我可不是娇贵的人，但是就是喜欢哭，哭完了也就好了。

“我和你爸去接你，把地址发给我，等着我们哪儿也别去。”

多么坚定而温暖的话，虽然不容置疑，但就有种被保护有港湾的安全感。妈妈的爱不容拒绝，又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