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怡最近傍上一大款,叫齐康良,长得帅,还会体贴人,最重要的是,岁数还不大,只有二十八,虽说大了她整整十岁,但人齐康良是妥妥的富一代,白手起家混到了上亿身价,这个数字对其他的同龄人来说根本就是望尘莫及。
但这人也有个不好的地方,总是撺掇周小怡辍学,说是要娶她,并且提出了一年内生下儿子的要求。
周小怡当然不愿意,她刚考上全国数一数二的艺术院校,事业的宏图还没展开,怎么可能早早去当一个家庭主妇,就算这人再有钱,充其量也是个小富豪,跟周小怡梦想中的未来丈夫差得还远。
18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谁他妈想不开去生孩子。
周小怡总是推脱,弄得齐康良不大高兴,开始对她使用冷暴力,有点逼对方提分手的意思。
周小怡总劝他:“你才28,男的着什么急,30过后要小孩也不迟啊。”
对方回:“30岁后,男人的精子质量严重下降,生不出聪明小孩。”
周小怡无语,只得沉默。
齐康良冷落了她足足三个月,期间把给她的信用卡也给停了,周小怡没钱买名牌包,抓心挠肺的整天不痛快,最后还是忍不住,主动联系起齐康良。
“来我家,地址你知道的。”
对方如此回道。
周小怡没多想,先前也去过几次,无非是喝点小酒,厮混两日,之后齐康良会把她送回学校,卡里多出几万块钱。
她精心打扮了番,最后打车去了印象中的齐家——汉城府邸,8栋。
.
第四十五天,因为太久没有练舞蹈基本功,周小怡的身体已经有些倦怠僵硬了。
她望着窗外毫无变化的景色,痴痴地笑了,像一个神经有些失常的精神病,一边抹泪一边大笑着。
这是她被齐康良囚禁的第四十五天,当晚,她打车来到齐家,家里的保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齐康良辞退了,偌大的别墅,只有齐康良一个人,站在客厅酒柜前,端着一杯鲜红的葡萄酒,眯眼盯着她。
“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找我。”齐康良说道。
周小怡看着对方有些诡异的笑容,背后凉飕飕地发了一层虚汗。
她干笑道:“宋阿姨今晚烧了些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齐康良前去搂住她,“宋阿姨走了,现在只有我们俩。”
桌子上摆着丰盛的晚餐,一头一尾,分成了两份一模一样的菜肴。
周小怡心底不安,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希望用美食安抚内心的躁动。
餐盘里,是一道红烧狮子头,味道醇厚,肥而不腻,周小怡用筷子夹了一块,送进嘴里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了对面,来自齐康良意味不明的冷笑。
齐康良将她囚禁了,在她苦苦讨饶的时候,对方偏执而决绝的眼神令人胆战心惊。
“平安生下我的儿子,你就可以走了。”他说道。
“呕——”胃里的酸水又漾上来了,周小怡转身去了洗手间,扶着马桶的边缘,吐了个昏天地暗。
正值傍晚,齐康良提着一盒精致的奶油蛋糕,从大门里走进来。
“小怡,你的生日蛋糕,我让人在上面做了个小baby,你看,多可爱多生动。”
周小怡不敢抬头,从洗手间出来后,她躲进了卧室的双人大床上,缩在被窝里,浑身颤抖。
被子突然被人一把掀开,齐康良用一种诡异而低沉的声音说:“生日当天不许耍小性子!”
.
冬季在寒风中降临,第一场雪悄然而至,下雪的当天正值周末,吴简跨着小包从医院宿舍回到家,只带了贴身的换洗内裤。
秦穆这周也回家了,上午十点多钟,他窝在暖和和的被子里,还在蒙头大睡。
嘭!
房门被人突然撞开,吴简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响起——
“小穆,借我件毛衣穿,你放在哪儿了?就那件灰的。”
秦穆咬牙,紧攥被角。
吴简隔着被子挠了挠他的腰,不要脸的继续骚扰道:“放哪儿了?放哪儿了?”
秦穆猛然发力,将被子一把包住吴简的脑袋,一顿狂锤,“扔了!扔了!”
锤累了,他松开胳膊,又平躺在大床上,房间开了暖气,不盖被子也很暖和,秦穆闭着眼,几秒钟的功夫又要入睡。
“那你——身上这件扒下来给我穿!”吴简趁他不备,狞笑着将秦穆身上的法兰绒睡衣扒下来,得意洋洋的跑出卧室,溜到了楼下的餐厅里。
秦穆气得睡意全无,光着上半身赤脚追上去,被家里的阿姨楸着胳膊说教:“大冬天的,外面都下雪了,你怎么能不穿衣服呢!不怕感冒啊!”
“下雪了?”
秦穆听闻愣了下,随即跑到窗边向外看去,只见天空自上而下飘散着纯净洁白的雪花,一年未见,霎时觉得特别好看。
“真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赞叹的话还没说完,陡然音调拔高,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声。
阿姨被他吓了一跳,怨念道:“鬼叫什么呀!”
原是吴简那个不要脸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抓着一把雪,噗得一下全都扔到了秦穆光裸的背上,冻得秦穆脊椎都僵硬了,嘴唇直抖。
秦穆满脸怨恨的转身,对面吴简朝他扭着屁股,贱笑道:“来啊!来追我啊~~~”
“吴简我日你——”妈字就免了,谁叫现在吴简的妈就是秦穆的妈。
秦穆撒开腿,表情狰狞地像是五官被人重新组合了,他冲出大门的前一刻,阿姨眼疾手快地给他披了一件羽绒服。
“外面冷!穿上,听话!”
秦穆拢了下外套,没来得及穿上就撒丫子去追吴简那个臭不要脸的,人往雪地里一站,才知道啥叫——寒冰刺股,冻彻心扉。
吴简这货特欠揍,总被秦穆追着打,一来二去练就了超凡的飞毛腿,这人打开院门,往白茫茫的雪地里像只兔子一样遁地而走,秦穆追着追着就找不到人影了。
羽绒服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等秦穆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光溜溜的站在雪地里,跟个裸奔的变态似的,还是那种没有生活常识,在大雪天裸奔的傻逼。
“操!吴简你丫等着!”秦穆抱紧自己的上半身,四下望去,皆是小区绿化,道路空无一人。
.
这一天下了雪,周小怡站在窗边,呆呆地望着窗外已经快一上午了。
自从她顺利怀孕后,齐康良便不再碰她,而是自己搬进了客房住,这天上午他好像出门了,一直没有来跟周小怡腹中的孩子亲热几句。
窗外的景色一成不变,只是多了层白净的雪。
高档小区的私密性非常高,每个别墅之间隔了宽阔的绿化带,树木分外的高大繁茂,很多树应该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光看树的粗细程度,少说也有五六十年的树龄了,但这所小区才建成没五年。
高大浓密的树丛隔开了各家院落,周小怡每天都要站在卧室的窗边,目光带着一丝期许向外打探,或许能看到其他人,或许自己能有求救的机会也不一定。
整栋房子的窗户都被齐康良换成了防弹密封的玻璃,无法打开,更不要说能用利器砸开了。
这所小区的住户不多,也很少会出现在小区的交通道路上,因为他们大多都开着车,由小区大门直接将车开进自家地下车库,再从车库楼梯走到客厅,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走动。
周小怡被囚禁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见过除齐康良以外的活人。
这一天,倒是让她有了意外的收获。
窗外的雪地里,站着一个裸奔的变态......
“金尧?”周小怡又细细端量了番,突然发现这是半年前见过的男孩,一个腿脚不大利落的富二代。
“金尧!救命!”她猛地激动起来,猛敲玻璃,厚厚的隔音玻璃无法将屋内的声音传递过去,雪地里的男孩没有听到。
周小怡转身,从梳妆台上拿起金属外壳的吹风机,用最重的那一端朝玻璃上不断地敲击着。
咚咚咚——
沉重的敲打声透过玻璃闷闷向外传递着。
.
秦穆冻得直哆嗦,他伸头打量着四周,吴简这丫大概已经溜回家了,自己跟个傻逼似的还杵在雪地里,回去肯定又要落下笑柄。
“操操操!”他啐道。
正要转身离开之时,一股子奇异的感觉从冻僵的脚底往上冒,他脚步一顿,突然听见了一阵细微而特殊的声响。
像是钝器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很小,但确实存在。
他猛地抬头,发现在对面的房子里,一间三楼的窗口后,站着一个模样极其熟悉的女孩,她穿着丝质的睡袍,头发像个神经质的女人一样杂乱披散着,手里本来握着一个吹风机,在看到秦穆投过去的视线后,吹风机被丢到一边,换成女孩两只纤细的手,不停地拍打着玻璃。
对方的神情称得上诡异,一种惊恐与惊喜掺杂在一起的情绪浮在那人姣好的面容上,像是想哭,又想笑的矛盾结合体。
秦穆抬手晃了晃胳膊,对方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好像因太过喜悦还在原地蹦跳着。
突然,女孩的身后被一片阴影笼罩着,一个面容阴冷的高大男人站在她身后,揽过那睡袍下纤细的腰肢。
窗户唰得被一层严密的百叶帘覆盖,里面在发生些什么,已经看不见了。
秦穆愣在原地,陡然从脚底升起一股子诡谲的寒气,直直钻进脑袋里。
.
吴简守在客厅沙发后很久了,久到怀疑秦穆是不是已经率先溜回家的时候,才听见大门再次被拉开的声响,他弟弟浑身冻得发紫,一边不住地打寒颤,一边神情呆滞地走上楼梯。
“嗨——傻子!”吴简挑衅道。
秦穆仍旧神色木然地爬着楼梯,像是被冻傻了。
“脑子冻瓦特了?”吴简惊恐地说道。
房间里,秦穆正坐在书桌前,抱着自己沾满雪花的脑袋,在记忆里苦苦搜寻着那个女孩的影子。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他自言自语道。
门外,阿姨轻轻敲着房门,柔声道:“小穆,给你泡了杯咖啡,你赶紧喝了暖暖身子。”
吴简讨厌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阿姨,你应该给他煮姜茶,喝什么咖啡啊......”
“姜茶他能喝下去嘛,999感冒灵他都咽不下去。”
咖啡!
秦穆从椅子上一下子弹起,一拍桌子:“咖啡店!周小怡!”
怪不得那么熟悉,原是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周小怡!
窗口后那个诡异的画面再次浮现,拼命拍打着玻璃的女孩,阴沉着脸关上百叶帘的男人......
秦穆想:如果只是认出了自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孩,周小怡应该不至于那么激动,除此以外,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为什么那么强烈的想要吸引自己的注意?
她在求救。
.
齐康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了,在周小怡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站到了她身后,神情冰冷的望着窗外雪地里那个半裸的男孩。
“今天你又不乖。”男人低语道。
周小怡吓了一跳,全身上下流窜起一股可怖的寒流。
“你在干什么?”齐康良问她。
周小怡身子在男人的怀中直抖:“看见一个熟人,打个招呼......而已”
男人只用了两分钟的时间,便将女孩身上的睡袍扒下,接着将人横抱,无言地走向地下的暗间里。
狭小阴暗的地下室没有暖气,空气中夹杂着霉菌和尘埃的味道,重到快深入五脏六腑的湿气袭来。
“乖乖呆着。”最后只撂下这一句。
.
秦穆报了警,警察很快便来到齐康良家楼下。
门铃按响后,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正站在门后,怀里还抱着一位穿着暗粉色丝质睡袍的女孩。
“什么事啊,警官。”男人问道。
警察们强行涌进门内,几个不作声的警察已经开始在房子里细细搜查。
领头的警察出示了一下证件,程序化的问话道:“先生,有人报警,说你房子里非法囚禁了一个女孩,请问是否有此事?”
齐康良冷笑了一下,低头含情脉脉地望了眼怀中的女孩,“我房子里只有这一位女孩,是我的爱人,囚禁?什么意思?”
警察们在房子里来回搜查了几遍,翻过所有的房间,包括地下车库,没有发现其他女孩的身影。
他们找到报警人秦穆,指着齐康良怀中的女孩,问道:“你看到的女孩,是她吗?”
秦穆盯着那女孩,对方穿着一模一样的睡袍,连发型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神经质的杂乱披散着,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神情平稳。
上一次看见周小怡还是半年前,再加上他当时脸皮薄,只匆匆瞥了几眼,要不是周小怡容貌出挑,当时又化着精致动人的妆容,秦穆应该早早就忘掉对方的长相了。
一个小时前,隔着漫天飘落的雪花,窗户上又覆着一层雾气,那女孩长得什么样子,具体也说不清,反正都是大眼睛高鼻子小嘴,皮肤白白的。
“.......好像是。”秦穆回道。
警察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秦穆点头,“反正衣服发型大概轮廓是这样。”
齐康良笑了笑,对着秦穆和警察们歉意地拱了拱手,“真是不好意思,我和爱人感情比较好,周末闲暇的时候,喜欢玩一些与众不同的情趣游戏,刚才我爱人演得过于逼真了,弄得邻居误会了,真不好意思,耽误警官们工作。”
警察听闻一同流露出几分恶嫌的神情,常有情趣变态的人玩出人命,最后要他们这些警察去收拾烂摊子,久而久之,见惯不怪了。
“把握分寸,不要影响其他人。”警察临走前说道。
秦穆跟着警察一同被齐康良送出大门,临走前,他转身又望了一眼那个始终不说话的女孩,对方穿着没什么保暖效果的丝绸睡袍,环抱在胸前的双臂洁白无瑕,只是浮起了一层被冻出来的鸡皮疙瘩,纤细的双手搭在胳膊肘,正轻轻地原地敲打着。
两只手上都很干净,没有戴戒指。
秦穆在走回家中的路上,突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当时双手用力拍打玻璃的女孩,那右手的无名指上明明戴着一个铂金的戒指。
因为那女孩在看到秦穆发现自己后,便扔掉了手中的吹风机,改用双手拍打,十指纤细,按在玻璃上,一指上的银色戒指分外醒目。
秦穆脚步一顿,又匆匆往刚离开的房子走去。
“齐先生,打扰了!齐先生,开个门!”
大门打开,对面的男人神情有些不耐烦,他问:“小兄弟,你又想做什么?”
秦穆干笑:“对不起啊齐先生,我是来跟您道歉的,你看,一点误会,没必要影响咱们邻里之间的感情,对吧?”
齐康良扯着一边嘴角笑了下,“是,也没什么,就是差点被当成变态绑匪,被警察骂了一通罢了。”
秦穆知道对方在阴阳怪气地讽刺自己,没放在心上,套话道:“你和你爱人快结婚了吧?我看你们感情真好,令人羡慕。”
齐康良敷衍地应了声:“嗯。”
秦穆:“你爱人呢?我想当面跟她道个歉。”
他话刚说完,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孩便脚步轻飘地走来,客气道:“实在没什么必要,误会而已。”
秦穆朝她礼貌一笑:“怎么称呼?”
女孩回:“叫我李姐就好。”
秦穆转而盯着女孩空荡荡的手指,揶揄道:“你们已经订婚了吧?齐先生可有点小气,连订婚戒指也不舍得买吗?”
女孩反应极快,当下接道:“买了啊,只是我平日都不爱戴珠宝这些东西,有点碍事。”
“你该走了吧?”齐康良好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想把秦穆往门外赶。
秦穆心中了然,不再问多余的话,再次道了声歉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