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那就好,阿礼这孩子性子冷,有的时候也不爱说话,但她心是好的,你们多带她一起玩玩,麻烦你们了啊。”
大概是因为林赴年的话,眼前的老人这才松下一口气。
林赴年见状,笑着接话:“您放心,谈礼她人很好的,我们关系挺好的。”
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这么认为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里唏嘘一阵。
好朋友嘛,也是早晚的事。
听他这么说,谈礼的外婆终于笑了起来,她眼角的皱纹很深,是岁月烙下的痕迹。
在林赴年的眼里,这是一位可爱又和蔼的老人。
她一定很爱谈礼。
还好,这世界上,还有人在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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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谈礼的外婆和林赴年说了很多关于谈礼的事情,林赴年礼貌地听着,全程没有半点儿不耐烦的神色,时不时还迎合着。
直到话题突然转向谈礼初中那段时间的事情,谈礼的外婆才不好意思地收住了嘴,脸色突变。
林赴年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没有去细问,只是对这事留了个心眼。
谈礼的外婆巧妙地转开了话题。
老人家都是比较健谈的,林赴年不愿意扫了老人家的兴致,就陪她聊着天,顺便也想等等谈礼,说不定她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大概到了晚上九点,谈礼还是没有回来。
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匆忙和谈礼的外婆道歉,说自己有事,得先回去了,这才脱身离开。
走了大概有十几米远,他打开手机,点开那张照片。
照片是在烧烤摊外边,昨天那个恶意滋事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吃烧烤。
林文初发过来的语音,大概内容就是,那个昨天惹事的男人刚才过来吃烧烤了,还不好意思地要和谈礼道歉。
所以,谈礼失踪,应该和这人没什么关系。
知道谈礼不是因为他出手帮忙而惹上麻烦,他显然松了口气。
可眼下,他还是不知道谈礼跑哪儿去了,打过去的电话,依旧还是没接通。
林文初半个小时前又发了条语音过来:“你要不要再去学校找找谈礼啊,你不是说她是舞蹈生吗,说不定是一个人在学校练舞啊。你再去找找,要是找到了,记得发个消息告诉我,免得我也担心。”
林赴年望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狂风摇晃着大树,沙沙作响,路灯光照在树上,枝干和树叶的影子诡异地“砸”在了墙上,看着怪瘆人的。
他现下彻底没了去向。
无奈之下,他只能顺着林文初的话,再去学校碰碰运气。
他本来是不抱希望地走到学校门口的,可还没等他想好下一步去哪儿,旁边就传来了声音。
林赴年步子一顿,转身躲在了柱子后面。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要不还是和老师说一下吧?”
“你怕什么,又出不了事。”
“可是学校停电了啊,舞蹈教室肯定也是,把她一个人关在里面,不太好吧。”
他莫名觉得这两个声音很熟悉,他微微侧过身,不经意地望了一眼。
林赴年这才发现,是刚才在学校路上,他问过话的两个女生。
只是,这话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学校今天停电了,舞蹈教室里还关着人。
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些可能,倏然冒了一身冷汗。
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那两个说话的女生早就走远了。
他从柱子后边走出来。
林赴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保安室门和周围的环境。
下一秒,他几乎没有犹豫,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了一下栏杆,然后一脚跨上校门口旁边的栏杆,轻轻松松地翻了进去。
他脚步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刺耳。四周很黑,他只能借着月光才能稍微看清些路。
他打开手电筒大概走了四分钟,才到了舞蹈室的门口。
他扭了扭门把手,发现打不开,被人锁住了。
“谈礼,你在里面吗?”林赴年只能蹲在舞蹈室门口,拍了拍门,冲里面小声地喊着。
门那头的人愣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开了口:“林……赴年?”
“谢天谢地,你真的在这儿啊。”林赴年听见熟悉的声音,一晚上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松了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谈礼听见他如释重负的一番话,更是不解。
“你先别管我怎么在这儿了,你怎么被锁在里面了。”林赴年没立刻解释,他很快站起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用力地扭着门把手。
因为不知道时间,谈礼也不清楚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她甚至以为自己得一晚上躺在这冰冷的地板上,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林赴年居然会来找她。
“你别白费力气了,这门被人用钥匙从外面锁上了。”外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谈礼能感觉到林赴年的不耐烦和心急,连忙劝着他。
可别门还没弄开,他手上先开一道伤口。
林赴年听着她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多么蠢的一件事情,也慢慢地感觉到了自己手掌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居然想用这种破方法把门把手弄坏。
他真是快疯了。
“那你知道钥匙在哪儿吗?”
门外头的动静终于停下来后,谈礼这才松了口气,她没力气地靠在门上,摇了摇头:“应该被她们还给保安了。”
她们舞蹈房的钥匙,一把在刘音那边,另外一把……
因为每个晚上都会有人留下来加练,所以为了方便学生练习,钥匙大多数是由最后一个离开舞蹈教室的学生去还给保安室的。
可今天晚上停电了,整个校园寂静一片,那么晚了保安大叔估计也已经到下班时间离开了。
谈礼认命地叹了口气:“算了,就在这儿待一晚上吧,也没事。”
她的语气算不上难过,只是简单地妥协。
反正对她来说,这也不是第一次被关在某个教室里出不去了。
“那怎么行,我都来了,那一定要救你出去。”
林赴年坚定的声音从门外边传过来,谈礼忍不住笑了笑:“算了吧,你会拆锁吗?还是你打算找个开锁师傅来啊。不过,学校不是都关门了吗?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呃……我当然是有自己的办法进来的啊。”林赴年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一下子愣住了。
谈礼听着他那结结巴巴的声音,心里了然:“你又翻墙啊,问题少年。”
她笑了笑,还有心思调侃他,看来不算太糟。
林赴年想着,也没回嘴:“那你呢,你还没回答我,是被谁锁在里面了。”
“啊,这个啊。”谈礼低下头想了想,其实也是她自己不注意吧。
下午放学那会儿,因为徐落沉生病了,她就想着把今天学的舞蹈姿势再多练几遍,明天能好好教徐落沉。
她没想到,自己被顾画那几个朋友摆了一道,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舞蹈室的门已经被关上了,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锁门声音。
谈礼听到锁门的声音,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她的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这种奇怪的不适感才慢慢消失。
只是那会儿顾画他们都走远了。
这个教室只有一扇窗户,打开那扇窗户,就能看到下面的河水,谈礼逃不出去的。
她没用多久,就接受了这件事。
谈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背靠着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
她想,可能是真的过了太久舒坦日子,自己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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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简单地和他说了个大概。
半晌,门外的他都没有说话。
谈礼,自嘲地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我的人缘真的很差啊?”
而林赴年自从听到谈礼说自己被人锁在舞蹈教室后,脸色就没有好过。
“但我觉得她们一定是……”
“一定是因为我这人性子太讨厌了,对吧。”谈礼先一步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如果从林赴年的嘴里说出来,她会有些难过。
这么一个太阳般的人,如果说她孤僻、冷漠,这对她来说该是多大的杀伤力啊,就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凌迟处死一样。
更何况,林赴年也算是她半个朋友了吧。
她想想,与其为难他说,还不如自己开口。
林赴年一愣,随后紧蹙眉头,语气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说,她们一定是嫉妒你太优秀了,嫉妒使人发疯,知道吗?”
谈礼反倒没说话了。
林赴年真的着急了起来,生怕她否定自己:“欸,谈礼,我是说真的,你不要觉得自己性格不好啊,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性格啊,要是全天下每个人都一模一样,那多没意思啊。正是因为我们各自的不同,才是独一无二的我们。我就很喜欢你的性格啊,你不要想那么多,不要去否定自己,知道吗……”
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
谈礼听得脑袋晕乎乎的,本来阴霾的心情散去了一大半:“欸、欸、欸,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太唠叨了。”
看似谈礼对林赴年那副唠叨的样子很是无奈,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样的一番话对她来说的意义是什么。
她觉得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狠狠地戳动了一下。
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能这么坚定地告诉她——你真的很好。
我们常常因为很多事情、很多人而轻而易举地去否定自己,认为先挡住对方没说完的话,先一步自嘲,这样就才不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你会因为很多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否定了自己的全部。
但你也要坚信。
爱你的人,永远是你最忠实的信徒。
那时的谈礼也说不清那时的林赴年是不是属于这一部分的人。
但很多年后,她再回过头,想起这一年,他们隔着这块门板,他曾对自己说过的这番话。
她能坚定地说——他是属于的。
瓶颈期了快一个月了 实在是抱歉!
终于要把瓶颈部分写完啦!接下来会尽量多写多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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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