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闲挂上旗帜后就一直焦灼地等着消息。她希望那个将军是个聪明人,最好是个墙头草,哪怕明面上决定倒戈图雅,私下也能偷偷放了自己。不过,这旗帜的效果好像比她预期的还要好?
据耶水最新来报,那位将军不止没有进攻的意图,还将原执政官绑起来了——可这其实不合常理啊,就算那个将军认定城内的是乌塞尔,至少也该先进来看看眼见为实再做选择吧?
除非······他已经确信乌塞尔还活着。
想到此,程闲的心跳就漏了一拍,她腾地站起来,克制着颤抖下令:“留下50人驻守,其余人,和我一起前往城门。”
“是。”塔比特等人不问缘由,毫不犹豫地行动起来。10分钟后,一只百来人的队伍整装待发,程闲捏了捏拳,告诉自己不要过度妄想,这次出去只是为了亲眼看看军中情况,判断形势而已。
她反复念诵了好几遍,心里的波澜才终于平息一点,然而,在打开门,看到门口正准备敲门的那个男人第一眼,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平复的波澜那一刻如海啸般狂涌而来。
不知不觉间,她眼眶红了。
旁边,塔比特他们看到王储殿下好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已经相拥着庆祝欢呼。而在这满场热烈的氛围中,程闲跟傻了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一个做过太多美梦,反而不太敢相信惊喜的小女孩。乌塞尔看得心一酸,大步跨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拥入怀抱,低声安抚:“对不起,我来晚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撞入耳膜,程闲眨眨眼,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下。她这才活过来似的,一把推开眼前人,又踢又打:“你还知道要出现!你知不知道再晚一点我可能就要死在城中了!”
“别瞎说,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乌塞尔听不得那个字眼,皱眉呵斥。
程闲才不管他说什么呢,她只管自己发泄。手掌打了两下发现对方半点事儿都没有反而自己震得手心发麻,她左右转了转,搬起旁边的一把椅子就冲乌塞尔砸过去。
“你是猪吗,明知道叛乱有问题,坐个船还能被算计!就你这还智勇双全呢,滚吧你,塔比特都比你厉害!”
特比特悄悄抹了把汗,把自己往同僚身后缩了缩。
“被算计也就算了,既然活着为什么不给我们报个信?不知道自己有家有室会惹人担心啊!我踏马当初就不该跟你领证!管你死不死,大不了我另外找个靠山!”
耶默表情一顿,准备上前劝一劝的步伐收回,转身往府外去了。
“你们一家子都没一个好人,我真是倒八辈子霉才会落到你们手里!好端端的舒服日子没了,还动不动就要往危险地方跑。你看看我,头发都没了!我养了十八年的头发!!!”程闲气的跳脚,手中的椅子腿biu地一下就扔了出去。
乌塞尔进来时就看到她那一头鲜明的短发,只不过,现在这齐肩的发型衬得她那张苹果脸蛮可爱的,他就没问,没想到程闲这么饮恨。
心一软,乌塞尔这一下就没躲,被程闲使足力道丢出的椅子腿重重地砸在胸肌上,呲出的碎木片在他胸口留下一道鲜红的划痕。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倒是程闲,没想到真砸到了他,吓一跳,也顾不上撒气了,连忙跑近了查看伤势。
幸好,只是划痕,有几颗血珠渗出,倒是不深。
没好气的在伤口上拍了下,程闲阴着脸斥骂:“别跟我来苦肉计,本小姐不吃这招!”
“是是是,你不吃。”乌塞尔一叠声附和,看了眼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众人,他一把捞起程闲就往后院走,“气也撒完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好好聊聊,这么些天我真的想你了。”
“想屁!”程闲一瞪眼爆了个粗口,但手却很诚实地给人指着方向。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耶水那边的人,连忙拍了拍乌塞尔的脸交代,“我不管你其他人怎么处置,但是城主府里的那些奴隶都不能动,他们当初本来就是受人蒙骗才会被打上叛军的标签,这些日子外面烧杀抢掠,他们却什么都没做,不该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我知道。”乌塞尔握着她的手,笑着将自己被耶默救回山上,以及耶默和耶水的父子关系说了一下,“耶默也好,耶水也好,都是忠诚正直有能力的人,我准备把他们收编到我的手下,你就放心吧。”
程闲翻了个白眼,有心想吐槽跟着他才是最不让人放心的,不过视线在触及他脸上的胡茬和神色中隐藏的疲惫时,那些话就默默溜回了肚子里。
乌塞尔抱着人走到程闲休息的宫室,他把人往床上一丢,自己也倾身爬了上去。
伸手在程闲狗啃似的发尾捻了捻,乌塞尔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回头我给你修一修。”
程闲毫不感动,一把抢回自己的头发往后一缩警惕地瞪着他:“······已经这么短了你别再祸祸它了。”
“你不相信我?”乌塞尔挑眉。
程闲回以白眼一双。
“好吧,虽然你不相信我,但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不如你来给我把头发修一修?”乌塞尔手肘一支就翻了个身仰躺在了程闲的腿上,“顺便把我胡子也刮了。”
程闲本来懒得伺候,但转念一想,夫妻一场,怎么都该效劳一下嘛~于是眼珠一转,答应了。
结果就是,半个小时后,乌塞尔顶着同款狗啃的发型走出了浴室。不幸中的万幸,他的胡子倒是刮得挺干净的,还没有被划伤。
乌塞尔扒拉了下半湿的头发,笑看着眼前偷笑的女人,一脸纵容:“开心啦?”
程闲撇过头,耸耸肩,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乌塞尔见状,无奈摇头,长臂一伸把人拉回怀里两人一起往床上倒去:“开心了就陪我睡会儿,找了你好几天没闭眼,我真的累了。”
近似呢喃的示弱让程闲心里一软,不再挣扎,便缩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也闭上了眼。
这几天乌塞尔没睡好,程闲又何尝不是呢,过了没多久,她浅浅的呼吸就转为平缓绵长。而在她熟睡之后,率先入睡的乌塞尔却睁开眼,隔着一掌宽的距离定定地欣赏着这张最爱的脸,良久,倾身在她眉心轻柔印下一吻,这才重新睡去。
然而,身体的肌肉可以快速放松,紧绷的意识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缓解的。这一场睡眠对于两人而言都不算安稳,他们总是没隔多久就会从深眠中惊醒,直到感受着束缚自己的力道或是怀中拥着的充实,才会重新继续睡去。就这样断断续续的,一天一晚下来,倒也能将这次身体的损失补个七七八八回来。
两人再次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窗外,月色黯淡无光,满天繁星倒是格外亮眼。程闲头枕在乌塞尔的胸膛,透过窗口远远望着星空,只觉得此刻的闲暇静谧就是她此生所求,恨不得时间都停在这一秒才好。不过,比起她的平静,某人显然是饱暖思□□,蠢蠢欲动了。
程闲没这个心情,抓下胸口处摸索挑逗的手掌,横了他一眼,问起正事:“贝卡谷地这边是图雅王妃的封地,现在是要继续还给她吗?”
乌塞尔把玩着她的手,头也不抬:“你想要吗?”
那轻描淡写的姿态,好似只要程闲说一句“想”,他就能立刻把这片地方送给她一样。
可问题是,程闲要这个有什么用呢?她没有那么重的权力欲,收下一个贝卡谷地,她还得派人来治理,光人员的筛选和培养就足以忙翻她了。
所以她肯定是没这个想法的,但——“这个地方,你应该会想要。”
乌塞尔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去。
程闲肯定地说:“这里有铁矿。”
······
······
房间里,好一阵寂静之后,定格的乌塞尔像出水的鱼一样弹坐起来,眼神锐利无比:“你说真的?”
程闲晃晃手腕上自己设计自己打造的精铁手镯:“你不相信我?”
信!怎么可能不信!
当初想都不想的收留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最开始就是奔着铁去的。所以程闲说有,那就是一定有!
只是当初的目的早就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抹去了,乌塞尔也早就忘了这回事儿,所以它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反倒有种被耍弄玩笑的感觉。
乌塞尔平复了下心绪,勉强从万千思绪中抽出一个线头:“大概有多少?”
“我哪知道,我都还没在这城里城外逛过呢!只是那天跟着小吉科从密道穿过来时,我发现墙上的石头里掺杂着点点赤红色的光亮物质,跟我早些年收集的一些铁矿原石很像,所以我猜这附近应该有矿山。”看着他不知不觉又加重的呼吸,她补了一句,“从地道的长度来看,应该还不小。”
“等天亮了我带你出去看看。”乌塞尔想了不想地说,不过在触及程闲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他一个激灵,清醒了。
“······”沉默少许,乌塞尔干笑,心虚地改了话头,“算了,你辛苦这些天好好休息吧,我派人去看就行了。”说着他转身准备下床。
本章已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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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