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化学反应 第212章 第212章

姜可凡下了出租车后，迅速去了家附近的便利店，把能买到的食物、矿泉水等等都买了，然后回家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家里的奔驰大G开了出来。他调整好座椅、后视镜，把导航定在武汉世茂希尔顿酒店，自言自语了一句：“豁出去了，要死一起死吧！”

姜可凡一脚油门，开启了凶吉未卜的奔赴武汉之路。此时已是2020年1月22日下午快2点了，23号就是中国传统除夕，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按原计划，那个时候姜可凡和龚睿已经到美国和姜枫团圆过年了。而现在，他一个人奔向疫区，要去接那个他表面上气她，笑她，跟她对着干，实际上爱她入骨的人回家。

姜可凡开着车，脑中不禁想起了电影《摆渡人》主题曲中的一句独白 ：“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这句话总会让人想起曾经深爱过，但却没有在一起的人。

姜可凡目视前方，猛踩油门，急速奔驰在空荡的高速上，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由于是春节，又赶上疫情，路上的车很少，姜可凡也不管超不超速了，就是一通猛开，一边开车，他一边听着电台，关注着疫情的最新消息：哪个城市又新增了多少病例，武汉作为疫情中心目前处于什么状态，有什么政策等等。

冬天天黑得早，四五点钟，太阳便挂在西边摇摇欲坠，落日把天空染得通红，翻滚的云霞似泼了血的棉花，莫名显得绚烂又壮烈。姜可凡无心欣赏风景，他只想在天黑前多赶一段路。

8点多，高速上也没有灯，姜可凡只能开着远光灯打起精神看着前方好似无尽的路。他已经连续开了6个多小时，肚子猛地咕噜叫了一声，他才想起来，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于是，在最近的一个服务区，他开出主路，找了个车位停了下来。

姜可凡打开自己买的食物，拿起一个面包大口吃起来，太噎了，他便又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不一会儿喝空了一瓶水，也吃了两个面包。他想去卫生间，但想了想，听广播里说卫生间很危险，很多人都是因为去卫生间感染的，粪便和尿液中也会带有病毒。于是，他看了看手中喝空了的矿泉水瓶子，嗯，就用它吧……

姜可凡本着不下车，不与他人接触的原则，在车里放平座椅，舒展休息一下。他躺在座椅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杨晓扬又在直播。她直播自己在酒店房间里特别冷，烧了开水吃泡面，这样能稍微暖和点，她说自己已经吃了好几天泡面了，一天三盒，她买了一大箱，也吃不了几天，如果出不去，她可能会减少活动，一天吃两盒……

姜可凡对着手机摸摸屏幕中杨晓扬的脸，轻声说：“等我，等我去接你，再有几个小时就到了。”

这时，杨晓扬吃完了泡面，说：“我每天都会开窗通风，虽然那样没空调的屋里就会更冷，但毕竟还得透透气是不是？给你们看我窗外的景色，还真不错呢。窗外是长江，还有鹦鹉洲长江大桥，晚上灯光特别美……”

姜可凡关上了手机，他大概休息了半个小时，然后拍了拍脸，清醒了一下，开出了服务区。

往武汉方向去的车非常少，基本都是从武汉往出开的，很少有往里进的，因此路上很好走，也不堵。姜可凡开到12点多，又休息了一次，他太困了，想还是睡一会儿，但电台他一直开着。

姜可凡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样子，突然听到广播里说：“重要通知，根据《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空指挥部通知》，决定于2020年1月23日上午10点开始对武汉进行封城管控，所有车辆及人员只进不出，飞机、火车、地铁、公交等所有交通全部停运。请市民在家做好防疫消毒，尽量不出门……”

姜可凡一激灵坐了起来，他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大了，又仔细听了几遍，上网查了一下，铺天盖地都是武汉封城的消息。他看了一下时间——夜里2：05。他不敢再睡了，立刻开车出发。现在时间不等人，如果晚了，他和杨晓扬可能全被封在武汉出不来了。

姜可凡顾不得困意和长时间开车带来的浑身酸痛，打起精神，继续在高速上狂奔，实在困就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要么就在车里大声唱歌，后来就开始胡言乱语，高声咒骂：“杨晓扬！你他妈不能有事！你给我等着，等我去救你！你要是敢有事，我他妈跟你没完！大不了咱俩一起死在武汉！”紧张、焦虑、劳累、缺觉，他感觉自己精神好像都不太正常了。

凌晨4点，他开进了武汉。前方依然没有车，一路畅通，可对面的车辆已经排得水泄不通，很多市民连夜开车逃离武汉。他骂了一句：“该死！堵成这样一会儿怎么回去？！快点儿，快点儿！我要快点儿找到她！”

凌晨5点，姜可凡把车开到希尔顿酒店楼下，他停好车，自己戴上口罩，外面还戴上他的摩托车头盔，并且手上拎着杨晓扬专属的摩托车头盔，下了车。他买不到防护面罩，觉得摩托车头盔也挺严实，应该可以隔绝一些病毒吧。脚刚一着地，他没站稳，差点跪在地上，双腿都是麻的，他挣扎着站起身，揉了揉膝盖、大腿的位置，挣扎了一下，锁上车走进大堂。

前台没有人，只有一个联系电话，于是他打电话让客服给查了杨晓扬的房间号，便坐电梯直接到了她房间门口。这一刻，姜可凡心跳得好快，他终于就要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了！

“砰砰砰……”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杨晓扬从睡梦中惊醒：是在做梦吗？怎么会有敲门声？

“砰砰砰……”一声响似一声。杨晓扬慌忙起身下了床，跑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了看。外面是一个……是一个硕大的……头盔？她很不解，轻声问道：“谁？是谁在外面？什么事？”

姜可凡边敲门边说：“是晓扬吗？是晓扬在里面吗？快开门！”

杨晓扬听出了姜可凡的声音，虽然被头盔盖着，声音闷闷的，但她还是能听出，那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声音！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把堵在门缝的浴巾、毛巾都拽出来扔在一边，迅速打开了门。

姜可凡一闪身进到屋内，转身关好门，才把头盔摘下来，扔在地上。他看着杨晓扬穿着睡衣，就站在自己面前，一切都好好的，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杨晓扬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眼里闪着泪光，问：“天哪！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你来这儿干嘛？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姜可凡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不是做梦，我来接你，接你回家！”他一把将杨晓扬揽在怀里，紧紧抱住不撒手：“我可找到你了，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杨晓扬也抱紧他说着：“你是不是傻？人家都往出跑，你还往里跑，是不是找死？”

过了一会儿，杨晓扬说：“对不起，我又把鼻涕蹭你身上了……”

姜可凡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我也把鼻涕蹭你身上了……”

杨晓扬捧起他的脸，用大拇指擦擦他脸上的泪痕，说：“你一定很累吧？休息一下吧。”

这时，姜可凡才突然回过神儿来：“不行，快，赶紧收拾行李跟我走。武汉要封城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现在很多车都在往城外逃，我们要排队出城，估计要等很久。”

杨晓扬一脸惊慌：“什么？封城？什么时候说的？”

姜可凡一边帮她收拾东西一边说：“夜里两点多通知的，上午10点封，咱们得赶紧走。”

在几分钟内，两人收拾好所有东西，带上口罩和头盔，迅速跑出酒店。上了车，他们才把头盔摘下来，发动油门，开车上路。此时东方欲晓，晨光熹微，二人加入了浩浩荡荡的出城大军。

出不去，根本出不去。所有车辆都堵在出城的道路上，完全不动。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两人打着哈欠，坐在车里吃了点东西。虽然是紧急关头，也不确定是否出得了城，但两人在一起就觉得安心很多，心里就没有那么焦虑了。他们在内心都觉得，只要有对方在，就算天大的事儿都不怕。

“已经8点多了，怎么办？照这样咱们出不去了。”杨晓扬看着一动不动的车龙感叹道。

姜可凡左手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右手拿手机查了下导航：“我看看咱们能不能换条路，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杨晓扬也拿出手机开始查路线：“不行，出城的道路都堵死了。”

姜可凡开始打转向灯，向外并道：“那是地图上有的路都堵死了，咱们再开出来一条路。”

杨晓扬：“诶，你要干嘛？往哪儿开？”

因为是越野车，底盘高，所以他开到了其他路上，然后转到小道，七拐八歪走了很久，也不知道是什么路。

杨晓扬有点紧张，说：“你这路到不了。”

姜可凡：“只要方向对就没问题。”

到最后，确实没有路了，他们被堵在了一个小山坡前面。

杨晓扬摇摇头：“我看咱们出不去了，还有10分钟就10点了。要不回酒店吧。”

姜可凡挠挠脑袋：“我觉得，这个方向没问题，过了这儿应该就可以出城了。”他转头看看杨晓扬：“你系好安全带了吗？抓好扶手！”

杨晓扬吓得叫起来：“你……你要干嘛？！你别冲动啊！”

话没说完，姜可凡倒车出去一两百米，用力轰了下油门，向着小山坡冲了过去……

杨晓扬不敢看，在剧烈的摇晃中闭上眼，她感觉他们冲到了坡顶，睁开眼一看，果然，前面就是出城的车队大军！紧接着，像坐过山车一样，两人从山坡上俯冲了下来，越过隔离带，加入到正规道路车流中。又往前蹭了几十米，他们顺利出城了！

杨晓扬看向后方，10点，所有出不去的车都被拦了下来，车流在身后戛然而止。

姜可凡把车开上了通畅的大道，高兴得大叫：“呜呼！冲出来了！我们出来了！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