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维听了有点难以置信,他不相信平时对他那么好的晓扬姐会说出这种话。他有点激动地说:“我妈不是小三儿!”
杨晓扬心里是很喜欢这个弟弟的,但听宋承瑛说的,是因为王大维的妈妈,自己和妈妈才被抛弃的,心里不免会接受不了。她疲惫地抬眼,以藐视的眼神看向王大维,说:“我听我妈说的,是你妈妈破坏了我们的家庭,把我爸拐跑了。本来就不应该有你。”
王大维表情落寞,一下瘫坐在沙发上,嘴里喃喃念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姜可凡扶着王大维的肩膀安慰他:“我听我妈也是这么说的,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要不你从头捋着说说?”他又招呼杨晓扬坐过来,说:“你先别下定论,坐下来,听听大维怎么说,可能是误会呢。”
杨晓扬走过来也坐到沙发上:“好,那你说吧。”
王大维慢慢开始讲述他知道的小时候的事:“我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她单纯、善良,漂亮又聪明,跳舞跳得特别好。据说,姥姥姥爷那边家境也很好,所以那时候追她的人很多,可是我妈心高气傲,谁都没看上。直到有一次参加文艺演出,她遇上了我爸,看见他拉小提琴的样子,情窦初开了;我爸看见她跳舞的样子,也被迷住了。他俩算是一见钟情吧。当时我爸跟她说自己是单身,没结过婚,所以,他们很快就在一起了。到了后来,我妈才知道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可能还生了个孩子。但我爸说他跟你妈妈那时候已经分手了,而且之前也没有结过婚,他觉得可能他走后你妈妈不会把你生下来,会打掉吧,所以他就是单身。我妈当时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完全相信了这些话,就坚定地跟他在一起。”
姜可凡:“我小时候每天都能见到王阿姨,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当时不懂事儿,现在觉得,她还真是个可怜的人。我那时候老去你家找你玩儿,你妈就给咱俩做好吃的,她做饭确实特别好吃。”
王大维:“后来,别人都管她叫小三儿,但其实她真的不是,是你爸跟你妈分手以后才认识的我妈。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后来我妈怀上了我,她以为他们肯定会结婚,就坚持把我生了下来。没想到那时候我爸越来越出名了,他说为了保护我们不被打扰,就离开了家,离开了我们。从那时候,我妈就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他了。我妈受不了,很崩溃,我姥姥姥爷也被气病了。”王大维不知不觉开始落了泪。
杨晓扬也明白了,两个妈妈都同样是受害者,问题都出在这个自称是她父亲的渣男身上。于是,她情绪也缓和了下来,问:“那后来呢?你妈妈也是一直一个人带着你?”
王大维继续讲:“我妈一个人带我到上小学,非常艰难,她又要管我,又要演出,所以经常把我放在我姥姥姥爷那里。后来她又认识了一个男人,说是自己开公司做生意的,疯狂追求她。我妈也想找个依靠,就跟他结婚了。”
姜可凡:“对!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你妈妈结婚了,有个叔叔就住进你们家了,他来了以后我都不敢再去你家找你玩儿了,都是你来我家找我玩儿了。我也没再吃过你妈妈做的饭了。”
王大维:“对,一开始他对我妈还好,后来,他嫌弃我,不愿意要我,可我妈护着我,他就嫌弃我妈。他根本没钱,做生意还经常赔钱,就让我妈给他钱还债,我妈不愿意,他就打她。其实我妈那时候跳舞很有名,她赚了好多钱,就把钱放在我姥姥那儿,不让我继父知道。她让我学小提琴,觉得我应该遗传我爸有这方面的音乐天赋,我确实也学的很不错,没有辜负她。我每次问她我亲爸在哪儿的时候,她都跟我说他死了,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亲爸是谁。”
杨晓扬叹了口气:“跟我妈妈一样,瞒着不说。我也一直以为我爸死了。”
王大维:“再后来我姥姥姥爷也去世了。等我上高中的时候,我继父还是管我妈要钱,我妈不给,她一直说她没钱,但偷偷给我存了一个账户,里面存了好多钱,说以后给我上学用,说学艺术需要用很多钱。我继父拿不到钱,就惦记上了我家房子,我至今都怀疑,是他常年在我妈喝的水里下慢性毒药,想在我成年之前把她害死。我妈身体越来越不好,本来年纪大了以后她不演出了,就一直教别人跳舞,辅导那些要参加艺考的考生,收入也很高。但后来,她根本就去上不了课了,成天躺在床上。我每天放学回来照顾她,学着给她做饭,喂水喂药。到她最后的时光才跟我说了她和我亲爸的事。她说让我艺考,考中央音乐学院,学小提琴,说我继承了我亲爸的天赋,一定能拉出个名堂。还说希望我以后也能去参加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因为我爸当初参加这个比赛就拿了奖。她真的在我18岁之前走了,所以,她的房子本应由我继父和我平分,但因为我未成年,财产要由他保管,所以他干脆就把那房子卖了,一个人拿走了所有的钱。从那儿以后我就没有家了,什么都是一个人。没过多久,我高考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就开始住宿舍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直到今天小凡去找我,跟我说了乐龙和你的事,我才知道,我还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姐姐……”
王大维淌了满脸的泪水,一个1米85,27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杨晓扬听了他的讲述也不禁为之动容,潸然泪下。她才明白,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有着比自己还悲惨的命运,她的妈妈比自己的妈妈更倒霉。
杨晓扬擦了擦眼泪问:“那你打算去见他吗?打算跟他相认吗?”
王大维抬头看着杨晓扬,说:“你呢?”
杨晓扬:“事情太突然,我没想好。”
王大维:“我也是。但我想认你,我想认你这个姐姐。”
杨晓扬对上他的目光,不禁一颤。
王大维接着说:“你会嫌弃我吗?讨厌我?但是我喜欢你,你是我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杨晓扬的目光躲闪开了,抹了抹鼻子说:“我没有讨厌你,但也没有思想准备接受一个这么大的弟弟,我没想好。”
姜可凡赶紧出来打圆场,拍着王大维的肩旁说:“没事儿,我当你弟弟,咱俩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关系!”
王大维看着他,脸上挂着眼泪,笑了。姜可凡从小就是这么暖心,什么都会想着他,这点让他特别感动。他说:“什么呀,我是把你当弟弟,可你呢,根本没拿我当哥。”
姜可凡不服,问道:“怎么可能!我没把你当哥把你当什么?”
王大维:“你?你一心想当我姐夫啊。”
姜可凡没憋住,“噗哈哈”大笑了出来:“对对,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以后你就是我弟了,我是你姐夫,哈哈哈哈……”
王大维嗤笑道:“为了长辈份儿,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杨晓扬听了也不禁挂着泪珠笑起来。
姜可凡说:“这以后啊,真得长教训,但分要是有个还挺像样的爹,就得多打听打听有没有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兄弟姐妹,万一那么巧碰到了,可别贸然谈恋爱,先得查查有没有血缘关系,这回可把我给吓坏了,差点儿以为我和晓扬是亲姐弟了呢。要不有句话说‘五湖四海皆兄弟’呢,真不是瞎说!我回去还是得再问问我爸,我觉得他也还行,挺拿得出手的……”
杨晓扬又想了想说:“我觉得,还是先带你去见见他。万一你不是呢,万一又是搞错了呢。所以,严谨来说,你是不是还要跟他再做个亲子鉴定?”
王大维也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说:“嗯,我听你的。”
杨晓扬当即给乐龙发了消息,约时间见面。
当晚,他们一起去了乐龙的家。
乐龙家在东四环一个非常高档的社区里,很隐秘,据说很多明星名人都住在那里。趁着夜色,两人进了家门,室内面积非常大,足有两三百平米,光客厅就有一百多平,装修得富丽堂皇,极其奢华。
乐龙看着王大维,说:“你就是去年在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上取得第二名的王大维吧?”
王大维:“对,是我。”
乐龙:“我当时还关注你来着,看了很多你的报道和视频,确实拉得不错。有点儿我当年的风范。”
王大维:“我跟你不一样,我比你有责任感。”
乐龙嘴角敛了一下,随即又眯起眼睛假笑起来:“有责任感好啊,以后要对爸爸负责任,给我养老送终。”
乐龙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私人医生上门取血了。他分别给两人扎了指血,然后离开了。
乐龙捏着手指头,看看杨晓扬和王大维说:“没想到,我一把年纪,还儿女双全了。而且你们还都这么优秀,真让我欣慰。以前对不起你们的,我都能弥补,我能在事业上帮到你们。”
杨晓扬和王大维同时脱口而出:“我不需要。”
乐龙笑着说:“哟,果然是亲姐弟,这么心有灵犀啊。”
杨晓扬说:“我可以靠自己,现在我生活得很好,不需要您的帮助。”
王大维:“我也是。”
乐龙把按在手上的棉签拿起来看了看,扔进了垃圾桶,搓了搓手说:“晓扬,你比赛的时候,要不是我力保你,给你和大网红同台的好机会,你能得第一?说着不需要我,还不是得靠我?”
杨晓扬:“我觉得我是凭自己实力拿奖的,那时候您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啊。”
王大维:“我在帕格尼尼上得奖也没靠您啊。”
乐龙:“但是,之后我可以让你在音乐道路上一路畅通,让你达到一个靠自己无法达到的顶峰位置。我有人脉、有资本,你想不红都难。”
王大维:“我就想凭我的实力,不想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乐龙:“孩子,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个圈子不是凭实力就能成功的。你签的什么经纪公司?跟他们解约吧,来我公司,重点培养你。”
王大维:“不用,我解约要赔很多钱的。”
乐龙:“赔嘛,赔点钱算什么?耽误了前途才是最关键的。”
王大维:“我不认为我现在是耽误前途,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乐龙转向杨晓扬:“晓扬,你签的哪里?转到爸爸这边来。”
杨晓扬:“我现在也挺好的,不用您操心。”
乐龙自知讨了没趣,打起了苦情牌:“我那时候是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的妈妈。但那都是迫不得已,我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啊!我当时的名气太大了,如果爆出有妻子、子女 ,那每天都会有很多粉丝去找你们麻烦的。我想,还不如让你们安全、踏实地生活。你们不在我这个位置上,不能理解我。等到有一天,你们到了我这个位置,就知道我的难处了。”
杨晓扬:“我们来,主要是想求证一下,你是不是我俩的亲生父亲,并不是来讨什么好处或者帮助的。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等结果出来您通知我们吧。”
杨晓扬和王大维起身离开了乐龙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