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知道李询的手机是什么时候丢的,总之那个冬天我们运气都不太好。我身份证丢了,他手机丢了。因为身份证和银行卡绑定,爸妈知道之后让我赶忙回老家补办,给我讲了好多丢**份证盗刷银行卡的新闻,我心里也不太踏实,于是请假回了一趟老家补办。
我回复李询“谢谢,我会注意的”李询过了两分钟回“嗯”。
我感觉我们有点超过了普通朋友的亲密,但是关系又和朋友一样的普通。我也说不好,我们最靠近的一次就是那次对视和火锅,但是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手机没有再想起来,窗外冬季的萧条的风景随着高铁的极驰一晃而过,真快啊,我看着高铁显示的行驶速度:304km/h。我被这种速度带着驶向前方,而窗外的山堆,枯树,干涸的田地都在快速的向后退,一幕赶着下一幕的快,变幻莫测,我根本无法辨认出那些树木,看久了有点晕眩。
我戴上耳机,陈奕迅唱「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红线里被染禁的红」,是《红玫瑰》,这首歌很苦闷,从前调开始的苦闷。虽然这首歌我蛮喜欢,但是那个时候我听不懂,我切换到『富士山下』,这是Eason所有粤语歌曲中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我总是感觉这首歌和李询很像。Eason偏低的声线吟唱着,将失恋的感受娓娓道来,一句没提悲伤,一句没有哭泣,但是你就是能感受到他的伤痛。那种伤痛是向内的,悲伤是无声而破碎的。「谁都知道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令你拥有,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我曾看过一句话,如果你喜欢上富士山但是你无法移动和拥有它,你要怎么做?答案是:你自己走过去。
我在高铁上困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边上的阿姨推醒了我。“姑娘,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连忙道了谢,翻出手机。李询的未接电话,一共三个,最近的一个是五分钟前。
虽然我们经常发短信,但是从来没有打过电话,我总觉得打电话是太亲密的事情,车站已经到了C市,三个小时过去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市区了,和爸妈已经说好了过来接我。除了李询的电话,还有两个爸妈的电话,我先给他们回了电话告知了情况,然后点开了信息,没有信息,我有点意外。
我突然很纠结,是回信息还是回电话呢,想了想,还是选择回信息“李询,怎么了”电话铃声几乎是同时响起来。
我心脏狂跳起来,和阿姨道歉,从狭窄的靠窗位置越过阿姨的座椅走了出来,走到两个车厢接头处没人的地方,平复一下心绪,接通了电话。李询的声音从另一端传出来,耳机里面的声音从陈奕迅变成了李询。
“怎么没接电话”我急忙回复到“我睡着了”“那就好”李询说。之后大约有十几秒我们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挂电话,我用手指抵在高铁的玻璃门上,漫无目的的在上面画圈圈,清了清喉咙开口问“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李询的声音又传过来,他的声音和平时听起来不同,手机电流改变了他的声音,那是很陌生的感觉,但是听着很舒服。李询的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情绪很平和,他好像从来没过急躁的情绪。我专注的听着手机里面的人讲话,以前从不觉得他声音是温柔和煦的。
“没什么,就是确认一些事情”李询开口
“确认什么事情”我继续追问李询。
李询那边突然笑了一下,很轻,但是我捕捉到了。“确认你手机有没有被偷”
“喂,李组长!”我气结“我只是丢了身份证好吗,而且丢手机的是你吧”
李询在那边纠正“我不是丢,是被偷了”我刚想问怎么被偷的。李询继续说“也用了好多年了,刚好也打算换了”他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电话没有丢,你确认过了吧,我是刚才听歌睡着了”我顺着刚才的话题。
“听什么歌”李询问
“陈奕迅”我靠着高铁车厢回
“陈奕迅”他重复了一下。声量微微变大了一点“你还会回来吗?陈橙”他突然问道。
我有一点疑惑“当然啊,我又不是辞职,就是请假而已,而且旷工会扣钱的”
电话那头他又轻轻的笑了一下,比刚才大声,但没有了刚才笑里面含着的揶揄情绪。
“嗯,我确认完了”李询的声音听起来很放松“注意安全,到家报平安,我挂了”
陈奕迅继续在耳机里唱「前尘硬化像石头,随缘地抛下便逃走,我绝不罕有,往街里绕过一周,我便化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