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鯥王喜欢听他唱《长生殿·小宴·泣颜回》,这是他们在姑苏城里有名的梨园戏曲。每次听到他动人的嗓音,玄鯥王都会陶醉其中,置身于一个美妙的世界。这首曲子不仅旋律优美,而且歌词深情,讲述了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
“花繁,浓艳想容颜。云想衣裳光璨,新妆谁似,可怜飞燕娇懒。名花国色,笑微微常得君王看。向春风解释春愁,沉香亭同倚阑干。“他那如丝般媚眼,将玄鯥王深深地吸引,使其陷入痴迷之中。他手中舞动的折扇,更是令人眼花缭乱,无法抵挡其魅力。
玄鯥王轻轻地环住他的腰身,低垂着眼帘,细心地喂他饮酒,那亲密的举止间流露出无尽的温柔。此情此景,春色满园无法阻挡,那浓郁的花香与缠绵的情意交织成难以抗拒的红线,将彼此紧紧相连。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玄鯥王与阿蒲女在人间游历已逾百年。原本宁静的生活,却因一个人的出现而起了波澜。
玄鯥王与阿蒲女一同穿越丛林秘境,此次出行仅为了寻找一个幽静的休憩之地。在这广袤无垠的森林中,阿蒲女欢快地追逐着鸣唱不已的鸟儿,又兴致勃勃地追赶着在花朵间轻盈翩跹的蝴蝶。他的身影在阳光透过树叶的斑驳光影中跳跃,如同森林中的精灵一般,给这片静谧的丛林带来了无限活力。
他被这些在空中舞动的生灵所吸引,不时地跳跃起来,追逐着它们的身影。而当他在草丛中滑倒时,他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不含任何杂念。
在一旁的玄鯥王看着他欢脱的模样,关心地提醒他慢点跳跃,慢点奔跑。他担心他的伴侣在尽情玩耍时受伤,那份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当他准备往另一处跳跃起飞时,他转头发现有人在注视着他。
与那人四目相对时,他一时没注意脚下,不慎扭伤了脚踝。剧痛让他一下子躺倒在地,疼得眼波荡漾,差点哭出声来。
阿蒲女带着愧疚的神情看着那人,那人缓缓走上前,语气轻柔地问道“你这样欢脱,难道不怕摔伤吗?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回家。”说着,他扶住了阿蒲女的手臂。
“多谢十二弟,吾妻不用你担忧。”从后方匆匆赶来的玄鯥王语气坚定地说道。
“吾妻?” 那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微眯着双眼朝玄鯥王看去。
“正是,碧天斋在百余年前就与我结为道侣,我们是有名有实的恩爱夫妻。”
阿蒲女在心里嘀咕‘这个憨货!不会说就不要乱说嘛,我们还没正式结道呢!说什么有名有实的,还加个恩爱夫妻,这不是往人心窝里捅刀子吗?’
“嗯…那个…我的脚还有点疼,能不能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阿蒲女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这个尴尬的场面。
阿蒲女刚说完那句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打斗声。他转头一看,只见歓虹王与玄鯥王正单手在他身后打得不可开交。阿蒲女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于是决定自己一瘸一拐地离开他们。
“阿蒲!”
“碧天斋!”
他们同时喊道,立刻停止了打斗,目光都紧紧追随着阿蒲女离去的背影。
当天傍晚前,他们三人在驿站住宿。玄鯥王安顿好阿蒲女后便出了房间。
他来到楼下的包间与歓虹王碰面,歓虹王虽然面色平静,但却悠然自得地品着茶,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没想到你居然会下凡间。”玄鯥王坐在歓虹王的对面。
““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吗?你拐走我的小君,我还没说什么呢!”歓虹王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玄鯥王。
“他…不是任何人的…”璀璨的星辰般的眸子里流露出甜蜜。
“他不是任何人的?那么敢问四哥,你干嘛把他拘在你身边了?”歓虹王语气强硬地质问玄鯥王,“你无非是怕我找来讨他罢了,别装出一副圣人的样子,只会让人觉得你虚伪、恶心。”
“是,我承认把他一直带在身边,但我们两情相悦,这有何不可?”
“两情相悦?哥哥是不是忘了,他一直都是我的小君。我从小抚养他长大,按照我的意愿养他,也难怪我和哥哥长的这么像,自然品味也一样。”歓虹王挑衅般地挑了一下眉。
“没错,我不可否认你把他的确养得很合我心意,但你也别忘了,是你诓骗我,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呵,真是笑话!哥哥那时一心向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在修行的道路上多一份负担。可是呢?他从婴孩时就是我认定的人,我岂能随意把他交给别人呢?”歓虹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把他交给你。在我身边,我给他足够的自由,而你呢?你给了他自由吗?你知道他最喜欢的是什么,最爱做的是什么吗?”玄鯥王一连串的逼问让歓虹王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
“答不上来吧!”玄鯥王嗤笑着看向歓虹王。
“他最喜欢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不过幸好她已经薨了,否则我也没有机会。想他如此风流倜傥,又怎么会甘心拘束在你的泽翊宫呢?不如弟弟就把他让给我吧,我一定会把他养得比弟弟更好。”
一条丑陋的毒蛇在歓虹王的心中蜿蜒起伏地爬行,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不断吞噬着光明,让世界笼罩在黑暗之中。他紧握的拳头渗出几滴血珠,凶狠的眼神中流露出杀机。然而,转瞬之间,眸子里的杀戮却又消失不见。
“哼!四哥,莫不是故意说给弟弟听,想让弟弟因此而放手吗?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好,那我们就等着看吧!不过我的东西,被人觊觎我也是很开心,但是...时间不会太长...”说完,他拂袖而去。
翌日清晨,阿蒲女缓缓从梦中苏醒。他睁开双眼,望向床沿,意外地发现歓虹王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泽郎?四殿下他人呢?”阿蒲女试图起身,但最终还是被歓虹王轻轻地扶起,让他半坐着靠在床头。
“他在楼下,我是来看看你醒了没有。”歓虹王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他将阿蒲女的手覆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地摩挲着。
此时的情境确实有些尴尬,阿蒲女不敢抬头看向那人,只是轻声回应:“嗯...”
“这数万年间你在外面一定很辛苦。听说你娶妻了?那个女子对你好吗?”
“呵呵,泽郎,你怎么一早就问这个啊?”阿蒲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但还是不敢看对方。
“我找了你几十万年,难道我不应该问问吗?我为你清除障碍,你却和心爱的女子成婚,甚至有了子嗣。现在又和四哥在一起,你究竟把我置于何地?”歓虹王的语气中带着温柔,但同时也带着质问。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虽然倾心于你,但我也爱她。我知道我很可耻,但...我心里也一直有你的。你可以不信我,但我说的都是真的。”阿蒲女的泪水滑过脸庞,他的声音颤抖着。
“你说的我能相信吗?你现在又和我四哥结了道。”歓虹王轻轻地拭去阿蒲女眼角的泪水。
““又没真结道,我也只不过是想补偿他而已。”阿蒲女撅着嘴说道。
“呵,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阿蒲,你...我真的很难猜透。你是真心喜欢我,还是仍然爱着她?我就不追究了,毕竟和一个死人争,我赢不了。但是四哥那个人...很麻烦!我希望你能尽快和他处理好关系,然后我们回天界成婚。”歓虹王轻轻来回摸着他的指间,试图让他给个抉择。
“嗯,好的...但是也请给我一些时间啊!毕竟他帮我走出了丧妻之痛,我不能过河拆桥,对吧?”
“好,那就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们还没有处理好,我就去解决,你也不需要管我怎么做。”
阿蒲女点头答应。
自那日起,歓虹王没有再与他们同行。玄鯥王仍然一如既往地对阿蒲女深情款款,恩爱不移。然而,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阿蒲女心中却越来越烦躁,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向来善于言辞的阿蒲女,却不知道该如何向玄鯥王提出分手。每当他要开口时,玄鯥王总是巧妙地转移话题,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玄鯥王心里明白阿蒲女的心思,他知道他想要离开自己,但却无法割舍这份情感。他希望能多留住他一会儿,多看他一会儿,让他明白自己是真心实意地爱着他,眷恋着他。他只希望能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命运却总是不遂人愿。
偷来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总有一天会消散。玄鯥王明白这一点,但他仍然执着地想要留住阿蒲女,希望自己的真心能够打动他,让他回心转意。
这日,阿蒲女与玄鯥王来到热闹非凡的集市上采买东西。集市里人潮涌动,形形色色的行人络绎不绝。有穿着鲜艳的小姑娘,有潇洒倜傥的公子哥,有慈祥的老人带着自家的小孙儿买冰糖葫芦,还有叫卖吆喝的小贩。顾客和商贩正激烈地讨价还价,这场景好不热闹。
阿蒲女和玄鯥王穿梭在人群中,他们边走边聊,似乎享受着这种平凡而热闹的市井生活。然而,阿蒲女却略显焦虑,他知道他们之间的约定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但是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向玄鯥王开口。
阿蒲女被演傀儡戏的戏台所吸引,他兴奋地对玄鯥王说道“鳶天,那里在表演傀儡戏,我们去看看吧!”
玄鯥王点了点头,随着阿蒲女一同前往。
戏台子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却很精致。发白的红色帘布作为背景,上面挂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团布做装饰,虽然简陋,但却给人一种朴素的美感。
台上的傀儡正上演着一出古老的传说故事。那些傀儡雕刻的惟妙惟肖,就如同真人一般无二。他们动作行云流水,灵活自如,很难想象这是人为操控。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出傀儡师的高超技艺和匠心独运。
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阿蒲女也看得过瘾,他被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所吸引,不禁感叹傀儡戏的神奇之处。
阿蒲女靠在玄鯥王身上,感叹道“这小小的傀儡居然有这般本领,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玄鯥王深有感触地说“悬丝傀儡,持线人需要有高超的技艺,才能让傀儡动作流畅自然,表演出精彩的节目。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是很难达到上台表演的水准的。”
阿蒲女听后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我以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呢?”
“当然不是,不过傀儡戏演的多为弄虚少实的故事,当成乐子听听也挺好的,莫当真了。”
“好嘛!”
随后,他们离开了傀儡戏台,走向附近的摊位。他们在摊子上挑选了一些日常用品,包括一些食物和日用品,然后便来到了当地有名的酒肆。
酒肆的环境优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瓶当地的美酒,开始品尝。
此时,说书人正讲述着某处的趣闻,周围的人们听得津津有味。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天,一边听着说书人的讲述。
阿蒲女正听得入神,玄鯥王突然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说道“碧天斋,闲谈莫论人非,过来坐着吧!”
阿蒲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走过去坐下“你倒会挑时候,叫我过来。这说书人讲得正精彩呢!”
玄鯥王微笑着摇了摇头“这说书人讲的故事虽然有趣,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分探究为好。”又道“你…过几日就去他那里吧,毕竟你才是他的小君。”
阿蒲女愣了一下,没想到玄鯥王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而且......对你不公平。”说罢,他的眼眶微微湿润,声音也有些颤抖。
他摩挲着阿蒲女的指节,说道“我霸着你那么多年,心里已经很满足了。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是意难平。我只希望,你能多念着我的好,而不是施舍明白吗?”
阿蒲女听着玄鯥王的话,心间涌现一份暖流,眼中闪烁着泪花。
他猛地点头。
“嗯嗯…”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滴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
玄鯥王看着阿蒲女流泪,伸出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道“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玄鯥王的声音略显不舍“到时候好好跟他相处,毕竟他等了你那么多年……真不想放你走啊!”说着,他轻轻地捏住阿蒲女的下巴,微微低头,深情地吻住了他。
这个吻炙热而深情,仿佛要将阿蒲女完全融化在他的怀抱中。阿蒲女能清晰地感受到玄鯥王的不舍,他紧闭着眼睛,任由这份情感在心中荡漾开来。
当两唇分开时,阿蒲女微微喘着气,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看着玄鯥王,感动的说着“谢谢你......鳶天......这几日…我多陪陪你吧!好嘛?”说着,他轻轻卷起玄鯥王佩饰上的穗子玩了一会儿。
归根结底,阿蒲女对玄鯥王的感情并非不爱,他沉醉于他的俊美容颜,也被他那温和如水的性格所吸引。然而,若真要论及深情厚爱,他的心却并未全然向他倾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