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席进行中,大天太后与禄天神留意到他的小孙子并未进食多少,仅仅是在旁人前来敬酒时,浅尝了几口酒,未食半粒米饭。于是,她转头向太子殿下提议,让太子殿下陪同小孙子前往侧殿,享用一些点心,自己也随行同去。
玄鯥王目光深邃,紧紧注视着太子殿下搀扶着阿蒲女缓缓离去的身影,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追随着那逐渐远去的双人身影,直至他们慢慢淡出他的视野。这时,他才缓缓收回目光,心中思绪万千。
婆娑炎碰了碰玄鯥王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提醒他收敛起那过于直白的眼神,万不可给人留下任何可乘之隙,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非议。
“现如今,人已经安然归来,并且还被册封为王,与你地位相当。用不了多久,太子殿下就会与他结为连理。你还是尽早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吧!再者,天帝陛下也绝不愿看到你们兄弟阋墙。”婆娑炎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提醒着玄鯥王。
“婆娑炎,你今日之言似乎有些越界了,往后还是慎言为妙,莫要再如此多嘴。”玄鯥王轻声地责备婆娑炎的提醒。
婆娑炎撅了撅嘴,便不再继续多言,只是默默地陪伴在玄鯥王的身旁,气氛一时变得沉闷。
“我的小孙儿,平日里就瞧见你总爱品尝那些零食点心,来来来,快尝尝这桃花糕,味道可合你的心意?”大天太后笑眯眯地将一块形状宛若绽放桃花般细腻的糕点,轻轻递到了阿蒲女那柔嫩的手中。
阿蒲女细细品尝之后,连连点头称赞道“这桃花糕,真是入味香甜,口感软绵细腻,入口即化,口感清新而不腻。这天上的金贵物,果真是比我那阿蒲山上的要胜出许多啊,呵呵~”
“那么,你是觉得那些满足口腹之欲的珍贵美食更令人欢喜,还是那些身上穿戴、日常使用的奢华物品更为宝贵呢?”大天太后轻声问道。
“回老祖宗,这自然是关乎口腹之需啊!在六轮鬼域道的那些日子,时常忍饥挨饿,食不果腹;虽衣衫褴褛、难以蔽体亦非罕见之事,但那衣物用品,终归只是身外浮物。但最重要的,是万万不能亏待了五脏六腑,此乃是生存之根本!”
“真是个命苦的孩子啊,祖母当年听闻你遭遇不幸,简直是心如刀绞,可真是差点没缓过气来。你如此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祖母怎能不心疼?祖母会让帝泽天好好弥补你,若是他有所不愿,祖母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多多补偿我的宝贝孙儿。”大天太后边说边用茶盖轻轻刮了刮浮在茶水表面的茶叶。
阿蒲女思忖“如果真的没缓过气来就好了,我可怜的父上,为何会生于这样的家族中,连带着我也要在这虚伪中逢场作戏。”
“呵呵~老祖宗,您别担心,哥哥,他不会的,他一直以来都在弥补我,对我关怀备至呢。”
“那就好……真是个好孩子……听闻三百年前他就到处找你,为何直到如今才肯回天界呢?”
阿蒲女暗忖‘为何不回天界,自然是因为心有不愿啊~哪里需要什么理由,这三百年来,我与妻儿分隔两地,饱受相思之苦,幸好前段时日才得以团聚,解了这份思念之苦。’
“老祖宗,孙儿如今这副模样,实在无颜面对您啊。而且,我也怕会连累到他。如今能得以重回天界,全都是因为他。他每日不辞辛劳地前往阿蒲山陪伴我,孙儿面子薄,哪里经得起他那温暖话语的反复劝说,这才终于动了回来的念头。”
“呵呵~这人性子冷漠,只有你才能让他开口说些暖心窝子的话。他呀,本就面冷心硬,自你没了那数万年以来,更是变得冷若冰霜,行事也愈发狠厉。他母上为他介绍了多少上神大仙的神官仙娥,可他偏偏一个都不肯松口,口口声声说要等你回来。他甚至还多次下地府去寻找你不知道多少回了,可每次都无功而返,真是苦了这孩子。你看,就连他的头发都因忧思过度而白了些许,幸好现在情况慢慢好转,白发也逐渐减少了。”大天太后指着太子殿下头上那几缕略显苍白的发丝,眼中满是心疼。
太子殿下莞尔一笑,对着大天太后说道“祖母,那些都是过往的陈年旧事了,就不要再提起了。”
大天太后颔首,脸上绽放出和煦的笑容,说道“对,过往之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不必再提了。”
“嗯...哥哥...他只是舍不得我罢了,其实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对于他的这片痴心,我满是感激,却难以用同等的深情去回报。
“你这孩子,惯说些傻话。既然已经回来了,你们就应当好好过日子。”大天太后边说边从盘中拿起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递给了太子殿下,并示意他喂给阿蒲女。“你看这葡萄,一串串地紧密相连,就如同人与人之间也应该亲密无间。如今你们团圆了,心愿也了了,就如同这葡萄一般,圆圆满满,甜甜蜜蜜。”
“老祖宗~您这话,让我该如何回答是好呢?”阿蒲女明知故问,脸上带着俏皮的笑意。
正认真剥着葡萄皮的太子殿下,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入阿蒲女的口中,眼神中满是宠溺,缓缓言道,“祖母是为了我们好。不管以后是否还会有子嗣,我都会疼爱阿蒲。”言罢,太子殿下对着阿蒲女温柔地莞尔一笑。
阿蒲女暗忖‘说得倒好听,无非就是因为知道我能受孕,所以都打我的主意。’
“说到底,你们本就是一对水中鸳鸯,彼此相依,离了谁都不行。如今既然已经回来了,难道还要让人继续等着吗?祖母可是盼着能早日含饴弄孙,享受那天伦之乐呢。”大天太后慈爱地拍了拍阿蒲女的手背。
阿蒲女暗忖‘我倒是有几个孩子,还有一个在他母亲肚子里呢。可这事儿我敢跟您说吗?万一让他知道了,还不得把我扒皮抽骨了呀?’
“呃……这葡萄味道确实鲜美,但……吃的时候要吐籽,着实有些麻烦。而那些无籽的葡萄,又似乎缺少了些什么,像是少了颗真心一般……啧……这样也不太好呢。”阿蒲女一边摇头,一边品尝着手中的葡萄,脸上露出些许挑剔的神色。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察觉到阿蒲女在回避这个问题,因此,阿蒲女选择了低头喝茶,以此来转移话题。
太子殿下含笑注视着阿蒲女的举动,而大天太后则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她这位小孙子害羞了。
大天太后满含温情地感叹道“呵呵,祖母心中所愿,便是期望你二人能早日喜结连理,让我能早些抱上那可爱的重孙儿。让我能早点抱上重孙啊。瞧瞧,你五哥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骨肉,那额涅罗更是心甘情愿地为他生儿育女,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五哥的日子也算是美满圆满了。”
太子殿下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而阿蒲女却诧异地抬头,思酌‘五君殿怎会心甘情愿为五殿下生崽呢?’
“噢~重孙,那是一定会有的,对吧……阿蒲!”太子殿下敏锐地察觉到了阿蒲女心中的疑虑,于是捏紧了他的肩膀,温柔地询问着他。
阿蒲女露出如同傻子般的笑容,轻声呢喃道“是……吧。”随后低下头,继续享用着手中的食物。
太子殿下深知他心中所思,却并未点破,只是眼底愈加深沉。
……………………
议事厅
“陛下,今日阿蒲王殿下的表现您有何看法?”娑帔挞恭敬地望向天帝,静待其回应。
“碧天人天资聪颖,懂得审时度势,进退得宜。然而,他的心思颇为深沉,他那一套欲拒还羞的手段,恐怕只有泽天才能吃得消。”天帝边说着,边望着池中欢快游弋的鱼儿,随手洒下了几把鱼食,逗引得鱼儿更加活泼起来。
“您是指……”娑帔挞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池子里那些为了争夺鱼食而欢快游弋的鱼儿上,若有所思。
“这人呐,着实看不透。或许是因为泽天让他怀上了娃娃,从而心生怨恨。又或许是这世道炎凉,使得他隐忍至今,才在三百年后终于吐露了有孕之事。”天帝感慨万千,说罢,又转身深深地望向浮屠绘。
“当年听说阿蒲王殿下是双身,本以为能够早日孕育子嗣,为天界增添喜悦。然而,多年来却未见有任何子嗣的消息,未曾想那孩子竟然是在六轮鬼域道时就已经怀上了。只是,这孩子……哎,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此事孤也甚为吃惊,不过庆幸有这娃娃…… 他们的日程是得提一提了。”
“可是…… 阿蒲王殿下似乎并不情愿?只介意自己眼盲,亦或是放心不下外面的那个女人呢?又或者是另有企图呢?”
“不光是眼睛的问题,也不全是因为那女人。他对于权力的渴望,似乎与泽天不相伯仲,你若是仔细瞧他,必定能够感受到。” 天帝边说边瞧着池中欢游的鱼儿。
“倘若……他日真有夺权之心,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他若真有这个心,但…也得看孤愿不愿意给,那才是他的。孤若是不给,他便是抢破了头也没用,到那时,也怨不得孤心狠手辣。”天帝拍了拍手上的残渣,随后便迈开步伐,朝着后海的方向悠然走去。
“世间万物,皆有章法,理应顺天意。”娑帔挞紧跟在天帝身后。
……………………
宴席散去之后,他们来到了湖中央的亭子里,以远离尘嚣,寻得片刻宁静。阿蒲女因饮了些酒,加之湖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使得他略感困倦。于是,他用手托着脑袋,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歓虹王深情地望着他,眼前这个失而复得之人,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总感觉难以真正触及他的内心。尽管祖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他却仍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愿直面这份感情,让他感到十分无奈。
他在刻意回避与我生孕下一代吗?
难道他还在继续服用避子丹?
为何他要这么做?
还是说……在过去的数万年间,他早已心有所属?
那个人会是谁呢?
是四哥吗?
又或者,是那个名叫蒲花的女子?可她早已死了。
又或许是幽冥河府的大主?但据我所知,那位大主早已有了家室。
究竟是谁,占据了他的心?
我真想把他的心剖出来,亲眼看看里面装的是谁。
倘若不是我……我便要强行将自己填满他的心房,满满当当的,只能是我……阿蒲,必须是我的。
每念及此,那人的面容变得冰冷异常,眼神也愈发如锁定猎物的狮子般狠厉,那般狠厉,让人心生寒意……
在睡梦中,阿蒲女隐约听见不远处风铃草随风摇曳,发出叮叮铃铃的清脆声响,这悦耳的声音渐渐将他从梦境中唤醒。他缓缓睁开眼睛,脸上原本因沉睡而低垂的阿芙蓉也随着他的苏醒而轻轻扬起。他轻声询问,现在是几时了?
尽管脸上依旧冷若冰霜,太子殿下依旧淡然地说道“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若是你想睡了,我便抱你回泽翊宫安歇。”
阿蒲女摇了摇头,随后在挎包中摸索出一个沉香盒子。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用油纸精心包裹的腊茶。他捏出一小块,细细咀嚼起来,品味着那独特的茶香。接着,他又捏出一小块,递给了身旁的太子殿下。
“这东西只能细细品尝,切不可囫囵吞下哦。”阿蒲女好心地提醒着歓虹王。
歓虹王低头望着手中被油纸包裹着的小块物体,好奇地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腊茶,你不是喝了点酒吗?嘴里会有味道不太好,吃点这个可以消除异味。”阿蒲女耐心地解释道。
“老去淡生涯,虚掷年华,腊茶盂子太清些。这便是传说中的腊茶吗?头次见……”太子殿下未及多言,便已直接将那腊茶拈起,细细咀嚼起来,品味其中韵味。
“呵呵~想当年我在六轮鬼域道时,曾见过那天人道里的天人,他们都以这腊茶为食。”他故意这么说,其实这腊茶是葵之在他离开之前特意为他制作的。
“你会制作这种腊茶吗?”太子殿下带着疑惑问道。
“我让仆人做的,你…怎么能仅凭几句话就对我猜疑呢?难道我是故意在老祖宗那里答非所问吗?”阿蒲女何等聪明,一听便知太子殿下话中的不悦,于是站起身来,沿着桌子边缘,缓缓坐到了歓虹王的身上。
“我哪敢猜疑我的小神仙啊……那么,我的小神仙,我的小神仙何时能与我再生个娃娃?”太子殿下一边温柔地抚上那极细的腰身,一边柔声问道。
‘既然提到了祖母,那就顺势再把之前被打断的问题重新问一遍也无妨。’阿蒲女暗自思忖。
“我们俩又不是非得有孩子才能绑在一起,再说了……我不是已经‘含着’……娃娃了吗?娃娃套娃娃……前面两个,后面一个……要是再让我生娃娃……那神仙娃娃可就要不乐意了……”阿蒲女像是在说绕口令一般,其实只是迂回地表达着不想再生孩子罢了,说完,他还娇嗔地抬头似乎在看着歓虹王。
“我倒是真想看看小神仙生的娃娃,是不是真的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他并不理会阿蒲女的迂回战术,他就是想要和阿蒲女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说着,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地伸进了阿蒲女的衣服里,肆意地游走……
阿蒲女心道“你不是见过吗?我的绵姐儿,多像我啊…虽然我看不见,但我感觉她就是像我,女儿像爹,天经地义。”
太子殿下并未得到阿蒲女的回应,于是他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地加重了些许。怀中的阿蒲女想要抵抗,却被他紧紧地压制住,完全无法动弹。
最终,怀中的人放弃了抵抗,他怯生生地开口“唉……算了,我们还在外面……”
他的脚趾用力地蜷缩着,仿佛是在忍受着抽筋的痛苦,又好似在无声地求饶,他连连摇头,似乎在无声地抗拒着什么。
微风轻拂湖面,涟漪层层叠叠,宛如细腻的绸缎轻轻展开。风铃草随风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那欢愉声仿佛也随着风势,此起彼伏,洋溢着无尽的愉悦。
路过的仙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欢愉声律所吸引,驻足倾听,却又纷纷羞涩地低下头,脸颊上染上了绯红,匆匆加快了脚步,逃离这片令人遐想连篇的景致。
湖面上,鸳鸯们成群结队地游弋着,它们或低头觅食,或相互依偎,享受着美好的时光。而灵鹅们也不甘寂寞,它们彼此间轻柔地抚触着颈部,似乎在倾诉着彼此的心事,又或是分享着这份难得的温馨。
半响过后,地面上出现了三个圆锥形的木娃娃,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而在这三个木娃娃的旁边,还有一滩清澈的水,闪烁着微光,似乎在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场**的落幕。
“我的乖阿蒲,你怎么当初不早点告诉我这些呢……”太子殿下用鼻尖嗅着阿蒲女身上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味。
“那都是过往的事了,当初我的确是怨恨,但现在想想,这又怎能怪你呢……嘶……你轻点,缓缓点……”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次你在六轮鬼域道里吐,是因为怀上了我们的孩子。我还以为……都是我不好,没有早点察觉到你的不适。”太子殿下对望着怀中的阿蒲女充满怀愧疚。
“别这样说嘛,其实当时我也...我也不懂那些呀。”阿蒲女轻声呢喃。
“那再给哥哥生一个好不好嘛?”他近乎以一种撒娇的语气向阿蒲女请求道。阿蒲女被他这番举动逗得忍俊不禁,于是连连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食倾过后,阿蒲女瘫软地依偎在太子殿下的身上,面色潮红,显然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任由太子殿下温柔地将他抱起,离开了原地。
在离开之前,阿蒲女用气若游丝的发问“太子殿下……娃娃,不要了吗?”
掉落在地上的木娃娃沾满了水渍和灰尘,显得格外狼狈。而此刻太子殿下,一脸餍足地斜睨了一眼,随即以无比温柔的声音对怀中人说道“木娃娃脏了,不禁用……不如,我们回宫去,不如我们回宫娃娃吧,我的小神仙,你可愿意?”
阿蒲女听后,羞涩地低下了头,埋在那人的怀里,小声地嘟囔着“白日宣淫,真是不知羞耻。雅正典范跑到哪里去呢?”他似乎用娇嗔地声音在责怪对方.
太子殿下垂下眼帘,露出一丝浅笑,温柔地抱着阿蒲女,步伐轻盈,缓缓离开了那座散发**的亭子。
在他们离开之后,一只大鹏银翅从天而降,他轻盈地落在空旷的地面上。目光落到地上被遗忘的三个木娃娃,它们孤零零地躺在那儿,蒙上了一层污渍,有些脏。他缓缓拾起这些木娃娃,尽管它们表面已布满污渍,他却毫不介意,紧紧地将它们握在手中。那一刻,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凝视着远方,陷入深深的沉思,久久未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