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河之梦 第1章 国弱嫁公主

“自打那郭国灭国后，天下四分五裂，混战了近百年，天下才逐渐形今天这个局面，原本郭国的地界大约分六块，北边是上国，西北边是允国，西南边是金帐王庭，南边是咱们奕国，东南还有一个恒国和满河部落。…...”

一大早汇兴茶楼里就听见说书先生的声音抑扬顿挫，卯足了劲儿在渲染天下局势，吃过早饭闲着没事的人都爱来听上一段，此刻都在座上聚精会神地听着。因着这位先生，茶楼里每日要多卖出去二三十斤瓜子。

茶楼外面的街上一匹快马穿过，哒哒哒的马蹄声急促而沉闷。马背上的人肤色黝黑，瘦瘦的脸颊深深凹陷，颧骨和颌骨都分明可见了。他双目直视前方，只管向前冲，吓得路人连连退避。

“这样急？瞧着像是往宫里去的，估计是边关的急报。”

“不知最近战事如何了，哎…...”

路边上的两个行人聊着。

“…...那个金帐王庭觊觎咱们这边水草丰美，总想打过来，意图将阿普河右岸据为己有。那咱们能答应吗？”往往说书人讲故事都是自问自答的。

一个小朋友大声答:“不能!"

他的义愤填膺带动了其他的人，一个老者激动地拍桌而起，一旁的女子也说:“岂有此理!”

就连给客人泡茶的店小二也高呼：“赶他们回去”，他们的声音汇成一股洪流，热烈地表达着自己对金帐王庭冒犯自己国家边境的愤怒与不屈。

嘈杂的声音在说书人的示意下才渐渐平息，众人又安坐在座上，等着说书人继续。

只见说书人收敛了表情，喝了口茶，停下手中扇动的竹扇接着说道：“咱们的楚老将军镇守边关数十年，金帐王庭数次犯边都被打了回去。可自从他不幸离世后，这边关的仗就越打越吃力。”说书人神情悲伤，听众也默默哀叹。

人群中有人对着旁边的人说了一句：“最近一年，这仗打得尤为惨烈啊。”

“现在前方战事告急，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今日能坐在这里安然无恙，全靠着前方将士保家卫国。诸位客官，小老儿在此恳求大家，慷慨解囊，为边关战事出一份力。”

众人听得群情激愤，纷纷拿出荷包，想为边关的战事出一份力。

说书先生说的是奕国同金帐王庭的边境之战，此战已经打了五年了，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在最近一年开始扭转，金帐王庭的士兵在交战之中学会了奕国人的战术，并且他们打起来仿佛不知疲倦，致使奕**队节节败退。

虽然边关伤亡惨重，但中都城里声色依旧，人人都还在过着寻常日子。

朝堂之上，臣子们还在商议筹措军饷的法子。

宝座之上的皇帝陛下被一种巨大的疲惫感包围着，他每日上朝都要听一模一样的争吵，可争了这么久，却也总不见群臣真的想出一个有用的法子。

皇帝在宝座上捱着，无神地看着群臣的嘴一张一合的，他们的声音像是一团雾一样，朦朦胧胧的。

“边关急报！”通传声刺穿群臣吵嚷的声雾，皇帝回过神来，宣信使上殿，侍从接过急报呈到陛下跟前。

皇帝速速读过，一声叹息，双手扶着膝盖佝偻着腰，像是被一桶凉水浇过般，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寒气。

他真的累了，悬着的心这下跌落到泥里了。抬眼看着群臣眼里的急切又疑惑的目光，于是将急报递给身后的侍者周秉礼，让他送去给下面的臣子都看看。

众臣子传阅后，无不失魂落魄。有甚者，竟直接坐在地上捶胸痛哭。阿普河一战，奕国战败，金帐王庭尽占边关六城。并将不日派遣使者来中都和谈。

“陛下，这急报里，写的是和谈。看来金帐王庭也打不动了，或许再战咱们能赢回来。”兵部尚书楚练倒不像众人那么悲观，他总是一副沉稳持重的样子。

奈何除了他，其他人都不赞成再战，大家都累了，再战，人从哪里来？银子从哪里来？

又是一阵吵嚷，之后众臣子接受了战败的事实，开始细细研究起急报上的文字，接下来大家会按部就班地开始准备战后的一系列事宜。

一个多月后，金帐王庭的使者到达中都城。

金帐王庭带提出的和谈条件有三个：第一，金帐王庭愿意归还占领的边关六城，但边关六城未来五十年的赋税收入归金帐王庭所有，且每年秋冬季节，金帐王庭可自由到阿普河右岸放牧。第二，奕国需送一位公主到金帐王庭和亲，嫁妆为金十万斤。第三，边关止战十年，互不侵犯。

众人明白，阿普河一战，金帐王庭虽然胜了，但也是元气大伤。奕国虽然战败，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底气。

于是众臣子商议后提出，边关六城要尽数收回来，未来十年赋税归金帐王庭所有，且每年秋季，由边关六城收割牧草送到金帐王庭，而非允许自由放牧。第二，奕国不送公主和亲，但送银一百万斤，金千斤。第三，边关休战，永不相互侵犯。

这些条件被金帐王庭的使者一口否决，他们虽然表现出很愤怒的样子，但条件上还是有些让步。金银牧草还好商量，但他们希望公主必须和亲，日后他们也会安排公主嫁进奕国，这样两国有了姻亲关系，血统交融，才能更有利于长久的和平。

朝堂之上众人为着和谈的条件争执不休，宝座之上的陛下早已经听得不耐烦了，奈何下面的人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又或许他们看到了陛下不耐烦的神情，但比起陛下此刻的心情，还是长久的国家太平更加重要。

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休战与和亲只不过是金帐王庭的缓兵之计罢了。但眼下不仅是金帐王庭，奕国也需要休养生息，所以即使知道日后两国很有可能再战，现在也只能抓紧地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妥，要不然两国再斗个你死我活，引来其他的国家坐收渔翁之利可就不好了。

双方谈了三天，最后达成协议。第一：两国休战，互不侵犯。第二：边关六城尽数归还奕国，但六城未来二十年赋税皆归金帐王庭所有。第三：公主和亲，嫁妆为银五十万斤，金两千斤。

一切谈妥后，金帐王庭使团先带走了三十万斤银和一千斤金，只留下一个迎亲史带着数人留在中都，说是要在此学习嫁娶习俗，其余人都暂时先回去了。并且约定三个月后要为他们的大王和奕国的公主举行盛大的婚仪。

翌日，众妃嫔在皇后的朝晖宫里请安，随着一句“圣上驾到”，众人连忙摆好了请安的姿势。只见陛下步履匆匆，随口说了一句“都起来吧”，便径直坐在暖榻上。

众妃们早几天就听说了阿普河一战奕国战败的消息，近几日金帐王庭派使者来和谈的事情她们也略有耳闻，都不用细看皇上脸上的表情都能猜到他此刻心情并不好，所以众妃不敢言语，只是各自落座，静静等候皇上发话。皇后身边的周嬷嬷端上了一杯刚刚沏上的茶。

皇帝端起茶杯，举到嘴边，未尝一口便放下，随即开口道。“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公主和亲也不全是前朝的事，众爱妃也都说说吧。”

无人敢置一言。

静默良久后，皇后缓缓道：“无论是哪个公主，都是陛下的心头肉，这谁嫁过去咱们也舍不得啊。”有几个妃子附和了一句“是啊。”

“但两国总是这么打来打去也不是个办法，边境生灵涂炭，将士马革裹尸，百姓税赋傜役一年重过一年。公主和亲能或可止战十年，若是日后生下的孩子能成为金帐王庭的大王，也许两国可永不再动兵戈。”皇帝心情有些沉重，却不得不说出这些话，颇有几分无奈。

“虽说金帐王庭是苦寒之地，但毕竟嫁过去就是王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臣妾知道陛下心里不忍，定会为公主挑几个得力的人手带过去伺候，不会让公主吃苦的。”皇后宽慰了几句。

其他妃嫔仍是不做言语，只有几个相互之间递了眼色。

“虽说本朝有五位公主，但除了大公主和二公主其他几位尚未到婚配妃年纪呢，五公主才十岁，八公主才刚满月呢。”见众妃嫔仍不开口，皇上也只是低头沉思，欣娘娘便过话茬。

欣娘娘是皇后的堂姐，进宫比皇后还早，地位虽不十分尊贵，膝下也无子女，但大家都还是敬她几分的。

“只是皇上早就有意将大公主许配给户部尚书之子林士全，原本是过些日子就要下一道赐婚的圣旨，年下就要完婚的，林家那边早就开始准备了，陛下岂能能失信于臣子。”祈贵妃开口。

“二公主尚未议亲，或许合适。”皇后道。

“二公主那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肉，若是送了二公主去，只怕太后伤心呐，还请陛下三思。”坐在一旁的怡妃娘娘说，她平时常在太后跟前服侍，是个不爱出风头的，若是依她自己的心性，这种场合下是断不会开口的，但现在她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太后的意思。众人心下了然。

“如此，那便只有三公主了。再有一个月也满十六岁了。”皇后说道。

“皇上，三公主到底年幼，不如挑了宗室其他适龄女子，封了公主，再去和亲。”三公主的母妃——舒妃跪在皇上面前，眼中噙着泪。她自打听闻要送公主去和亲，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这样只怕金帐王庭说咱们没有诚意，随随便便送了一个女子过去。若是一怒之下举兵再犯如何是好。”丽娘娘说道。

“舒妃，你的女儿金尊玉贵，但宗室女子亦是其父母掌上明珠。你疼惜公主，旁人便不疼惜自己的女儿吗？”月妃说的义正严辞，眼底尽是畅快。“再说了，公主下个月就十六了，不小了，正是婚配的年纪。”

舒妃哑口无言。

“是啊，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公主既是陛下的女儿，便该为陛下着想，既是我朝万民的公主，便也该替万民着想。”丽娘娘在一旁帮腔。

“可是，三公主性子蠢笨，大公主，二公主……”舒妃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却也明白自己失言了，便住了嘴，拜的更低了：“陛下恕罪。”

“朕明白，你是做母亲的，难免不舍，但…...还是大局为重吧。”

皇后身边的周嬷嬷走上前来将舒妃扶起，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座上。其他人静若寒蝉。

“你们的意思朕都知道了，都散了吧。”皇帝摆摆手让众人退下，说完便从朝晖宫中出去了，边走边向身边的侍从吩咐道：“宣钦天监来”。

侍从应声往观星楼去。

哈喽大家好，这是我第一次写文，还请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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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国弱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