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比斯的审判 第22章 阿努比斯的审判

乔和穆萨离开营地后，阿提把一只刚成年的灰狗放出笼子，这只狗是最新培育出的赛狗犬。在此之前阿提并没有参加任何赛狗俱乐部组织的比赛。他只是向这些俱乐部经理人推荐他培育的比赛狗。他挑选骨骼健壮，性格活泼、发育良好的幼犬训练它们服从指令，带着这些幼年狗完成对应的比赛训练。然后再卖给赛狗俱乐部继续培训。

阿提知道这些狗进入专业俱乐部会面临怎样严苛且无情的训练，所以他尽最大能力照顾它们，他让乔定期检查它们的骨骼、肌肉，尽可能地避免它们在接下来的专业训练中受伤。阿提知道，如果它们在训练中骨折的话，就等于死亡。因为就算俱乐部花钱费时治疗骨折让它们康复也不可能成为比赛犬，无法成为比赛犬的狗在俱乐部里是没有价值的，要嘛丢弃要嘛成为...饲料。

阿提蹲在地上，灰狗亲昵的钻进他的怀抱用头蹭他。

阿提抱着它，亲了又亲：“哦，我的赫兹，我的孩子。让你刚成年就参加比赛真是罪过，可我们有什么办法了。这些年来高地赌狗的有钱人越来越多，为了吸引这些豪客，每个俱乐部都想培养出自己的明星狗。早些年从咱们育犬场买训练狗的俱乐部也不少，可近些年这些俱乐部都有自己的育犬场。都怪我把你们照顾得太好，让你们太娇气吃不了专业训练的苦，你看，你都成年了也没被俱乐部买走。哦，我的赫兹，你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狗，但赛狗经纪却连一眼都不来看你。”

“汪汪！”狗狗还是在蹭着他的下巴。

灰狗和灵缇一样都是短毛狗，质感如丝缎的皮毛摸上去的手感很好。阿提怜惜的摸着灰狗如张弓一般流线起伏的背脊说道：“你是古老的狩猎犬，古罗马皇帝的专属宠物，委屈你沦落到当赛狗的地步了！”

他起身走出帐篷，端来狗狗的晚餐。摸出纸包，往狗食里加入了半剂量粉末再搅拌均匀放进狗笼子。他最喜欢的那只灰狗也钻回笼子吃着自己盆里的晚饭。

他不忍心再看着那些从小养大的狗吃药，他走出帐篷看见卡佩的训犬师也在给那几只南非脊背犬准备饭食。这些放在草原上能撕裂狮子的猛犬食量很大，训犬师们早就在饭食里添加了提升亢奋度的药和一种特殊香料，听说在更远的东方这种香料不但能让人上瘾，还会让人沉醉搏杀的乐趣而忘却撕咬身体的苦痛。

阿提叹了口气，所谓特殊的香料怕不是掺杂了罂/粟碱提取物的香料吧。

乔带着穆萨来到聚集区集市，说是集市其实也就是小摊贩们汇集的一片空地，空地外是通往几个未知地带的分叉路。分叉路口上停着辆军用吉普，几个军警端着枪坐在上面冷冷地注视着进入集市的人。

这里是旅游地也是阿拉伯聚集区，所以有很多售卖传统阿拉伯手工艺的小摊。

同样吃过晚饭的季若离和林予安也在这里。

希瑞尔一到酒店就忙着应酬宾客，伊莉莎的公关公司员工提前三天进入酒店准备次日的冷餐会。卡佩和海蒂带着摄制组的人外出采风。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冤种和卷毛兔在度假。

季若离停留在一个摊位前，端着把雕工精美的阿拉伯咖啡壶。摊主用英语向两人推荐一套镶有黄铜纹饰和人工宝石的咖啡杯具。

林予安说道：“喜欢吗，喜欢就买下来吧。”

季若离回答：“我想买把传统咖啡壶，式样没那么浮夸的。”

摊主听罢转身从编织袋里取出个纸盒子，打开拿出里面一个式样古朴的铜壶介绍是沙特匠人手工打造的铜壶，普通阿裔家庭都用这种咖啡壶。摊主说道：“你别看它现在的光泽度不如工艺品，但越擦越亮，咖啡越煮越香。”

季若离点点头开始跟摊主讨价还价，最后他满意的带走了这个朴素的咖啡壶。

“你怎么这么喜欢咖啡壶啊？”林予安才想起无论是在古城民居还是在海法洋楼，季若离家里总有这种阿拉伯咖啡壶。

季若离嗔怨般侧头看其一眼说道：“你都忘了。”

“忘什么了？”林予安话说出口就笑了：“你曾经说过你回纽约的时候要给我煮阿拉伯咖啡。”

季若离见他记得，笑了笑，没有说话。可惜当时他回到纽约的时候艾诺死了，他对林予安的感情也不再像刚萌发时那样单纯，他在纽约时也并未给他煮一杯手工咖啡。

两人继续朝集市中心点走去，在一个售卖阿拉伯服饰的摊位前挺留下来。为了吸引外国游客，摊主挂出了个手绘了一幅身穿阿拉伯传统服饰的男女画像。方便客人对比上面的服饰挑选衣服和配饰。季若离拿起一双缀满珠饰的女士尖头拖鞋对林予安说道：“罗妈妈一定喜欢。”

林予安点点头，指着画像上男士腰带上挂着的一把弯刀说道：“能给我看看这种刀吗？”

摊主摆摆手表示没有。

林予安说道：“你画在上面的怎么会没有了？”

摊主是个蒙着面巾的妇女，不会说英语只能摆手说NO。她无法向林予安说明他们不能佩戴、售卖刀具哪怕是未开刃的艺术品也不可以。而林予安也不想在这儿说阿拉伯语，遂作罢，问摊主要四双手工拖鞋，一双女士三十八码、一双女士三十五码，三双男士四十一码。

林予安对季若离说道：“给爸妈、予杰和李伟平一家都带双拖鞋吧。”

季若离笑道：“全都带拖鞋吗？你到是不麻烦。”

林予安：“其余的等回海法再选。”

摊主听不懂英语，直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过来才用有限的单词加比划的弄清楚林予安的需求。妇人转身给他们包拖鞋，女孩子给林予安算账。

乔和穆萨也恰巧逛到这里，见到两人穆萨高兴喊道：“林先生，小弗老师？你们也来逛集市了？”

这时，女孩子也拿着包好的拖鞋和找补零钱走了过来。季若离打开袋子，看到她们还是拿错了拖鞋说道：“我们要两双女士鞋，三双男士鞋，她们给了五双女士鞋。”

女孩子很是窘迫，小鹿似的眼睛清晰明亮。

穆萨旋即当起翻译，问清需求后对她用阿拉伯语说了一次。女孩子听他说完后长长舒了口气，笑道：“我和妈妈的英语不好。平时都是我哥哥出摊，今天我哥哥有事晚点来。我差点搞砸这单买卖。”她一笑让穆萨觉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了。

穆萨说道：“你经常出摊的话，多听多说也就会了。”

女孩子把换好的拖鞋交到季若离手里，穆萨拉过一件白色阿拉伯长袍对季若离说道：“小弗老师，再看看长袍吧。埃及棉柔软透气，穿上身轻盈没负担，剪裁宽松舒适方便。你们要去耶路撒冷一定会骑骆驼的，穿长袍骑骆驼最方便了。小弗老师高挑出众，穿长袍一定很帅。这种改良款的长袍，你们拿回家当居家服穿也行，穿上它遮阳、挡风又凉快。你看这针脚，缝的多好。”

季若离见小摊主对他感激而笑就知道他卖力推销的动力是什么。他道：“行，再买两套女士，三套男士的吧。”

“四套男士吧，你也支持你学生穿一套啊。每套再配一条手工编织腰带。”

穆萨对女孩交代备货收钱，女孩子冲他笑得更深了。

林予安和季若离买好东西，向乔父子告别返回酒店。穆萨和乔买好香烟后也准备返回营地，此时，集市中心响起了音乐声，原来是夜场歌舞秀开始了。穆萨原本是想走的，可他看到女孩和三个同龄女生站在那角落聊天看表演。穆萨心想一定是她哥哥来守摊子，所以她有时间跟朋友玩。

“爸爸，我能买一杯石榴汁吗？”穆萨望着表演方向说道。

乔在衣服摊前就看出儿子的心思。穆萨十五岁了，要是按照阿拉伯传统这个年纪的男孩可以订婚甚至是结婚。虽然自由恋爱还不能得到全部阿裔的认可，但年轻人之间的交往没有问题。

乔笑道：“一杯够吗？不用给她的朋友们都买一杯吗？”

穆萨有些紧张：“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去吧，跟同龄人聊天看表演吧。我在这里坐坐，喝杯红茶歇歇脚。”

生活在海法的穆萨并没有多少阿族朋友，在他离开海法之前和同龄人玩玩没什么大不了。

穆萨买了四杯石榴汁向她们走了过去，其他女孩子很警惕不接他的饮料，但刚才得到穆萨帮助的女孩很大方向同伴介绍穆萨。

“幸亏他的帮助，我和妈妈多卖了六套长袍！”

在女孩的介绍下，穆萨才知道她们是姐妹。几人坐在木桩上看表演，有说有笑。

小贩给乔端来一杯热红茶，乔给自己加了些糖坐下歇脚。十几分钟过去，节目表演到**，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乔无法直接看到穆萨遂起身朝人群走去。忽然一阵骚动，簇拥的人群鱼炸窝似的四散开。乔看见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阿裔青年拎着穆萨说了些什么，然后一拳挥去把他揍倒在地。

乔加快脚步跑了过去，听见那个青年对倒地的穆萨说道：“你这个奸细、叛徒。离我妹妹们远点！”说罢他拉着女孩带着其余妹妹走了，几杯没喝完的石榴汁丢在地上。

穆萨见乔跑了过来，立刻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说道：“我没事爸爸！我们回营地吧。”

“穆萨！我的孩子！”乔看见他嘴角的淤青，很是心痛。“我得去找他妈妈说说！”

“算了，爸爸！不用了，万一闹起来，外面的军警就会进来找他们麻烦！我们从另一个出口离开吧！”

穆萨转身向集市出口走去，他不明白自己跟他们一样也是阿拉伯人，他只是生活在海法，他只是有本当局签发的居民证怎么就成了奸细。

离开集市后，穆萨对乔说道：“我们原本聊的挺好，她哥哥也很友善。可听到我是从海法过来的，他就不高兴了！在知道我的英语是在学校里学的就很生气，跑来打我。爸爸，我究竟是谁，我又背叛了谁？”

这一天的穆萨受了好多委屈，也感到无边的彷徨，他就像站在一个分叉路口，两条通向未来的道路都在对他说不。

“你没有背叛任何人！我可怜的孩子！”乔心痛的抱着他，想要安慰却无从安慰。

穆萨说：“她哥哥说能生活在海法，还能上教英语的学校的阿裔都是从爷爷辈开始就选择背叛的人。他对他妹妹们说我不值得交往，他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