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阿据刚走,玄华就呼喊着她的名字上来。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女娲石扔给他,“引梦珠,别忘了。”
冬去春来,昆仑墟又过了数载。我坐在山崖边桃树上,折着那好不容易才开花的桃枝,托腮望着那高悬的月亮,思绪回到了那晚的崖边,那时也是一个月圆夜。
长空瞑瞑,昆仑墟下的城镇倒是格外热闹,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火红的灯笼映了半边天,这一切皆是由于那位喜静避世的师尊。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就邀了四海八荒各路有点名头的人神妖,不过节不生辰的,硬是要大搞一场盛筵。
就是苦了他们这些弟子了,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而她本就是自在懒散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逮着机会就逃出来。
还是这山间的风好,自在。
我靠着那颗桃树上,打起了盹,迷迷糊糊间又想起了那日的白衣少年,明明说好要向她讨要人情,偏偏一别几年,也未见他再回来。她这个人啊,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人情了,明日门内盛筵,他是否也会来呢......
“昆仑墟自混沌初分以来,一直是以避世静修这种虚无缥缈的形象面对世人的,平日里就是哪边的上神帝姬来都不一定能踏得进门内,收徒更是凭缘凭心,上万年来也就收了十三个弟子,更不要说什么宴席典礼了。这次元始天尊此番,很难让人不联想他莫不是见羽化在即,想搞点什么名堂?”
“难说呢,这天尊要是不甘心就此羽化,想拉上我们垫背,毁了这天地,也说不准啊。”
昆仑墟外,宗门大开,我靠在墙上听着不知道哪路的来的仙君无端揣测,心中一股无名怒火莫名窜起。我眉心皱了又皱,灵力凝结于掌心,刚一抬手,玄华一个眼神就飘了过来,我稍稍放下然后......更凶的击了出去。
“哎呦!”随着两声惨叫,那两人被击倒在地做了一副四仰八叉乌龟样。
我笑了,缓缓走上前去,双手抱肩讥诮道:“神境之内,两位仙君还是自重,虽说我昆仑墟素来是逍遥避世,但也不代表能够随便让人挂嘴里妄评的。否则,那底下的四方阵,我云凰也是有能力送二位下去历练历练的。”
听到四方阵三字,那二人脸色瞬间变得发白,不住的作揖道歉。
我不言语,冷眼看着他们那副可笑模样。关键时候,还是玄华上来打了圆场,招过小仙娥送他们进去。
“你这骄纵的性子什么时候改改呀,他们虽出言不逊,但今日毕竟是昆仑墟的大日子,你作为师尊座下弟子,生出事端总归是不好的。”今日他着了一身玄色礼服,金玉发冠一束更是多了两分人间贵公子的模样。这般训起她来,也是稍显严肃。
可她不服:“咱们昆仑墟修的是逍遥道,凡事但凭心,我生来如此,为何要改?倒是这些人,今日我且给他们两分薄面,日后若让我再见到,定打了他们真身下海喂鱼。”
玄华无奈笑笑:“这般张狂,某天若是被谁给收拾了,莫找我哭诉。”
我还欲反驳,可抬眼却瞟见远处一个白衣闪过,我一把推开玄华便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人影绰绰,因盛筵的关系,这平日冷清的昆仑墟挤得跟集市似的,她被挡了又挡,推了又推,一路曲折来到空旷处,那个白影......影都没了。
我懊恼的蹲在地上,愤愤的锤地,“别让我找到你!”
“这位美丽的姑娘,请问是在寻在下吗?”背后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我转过头,时隔多年,我再一次见到阿据。
他还是那么朝气十足,看见我就先是一番调侃:“我记得我当初女娲石都给了你了,怎么看见我还是那么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眼神都快吃人了,你是凤凰还是饕鬄啊?”
我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声音变得极其恶劣:“呸,你肉臭的谁要吃?我恰好看见你,想着那什么还欠你一个人情,我啊,最不喜欢欠别人的,别弄的我没事就想起这件事。你赶紧想,想出来我还,从此我们两清!”
“这样啊。”他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倒是认真的想了想道:“那就陪我下去逛集市吧,看起来很热闹。”
啊?
因为师尊的缘故,山下的镇子迎来了这数百年中最热闹的时候,人挤人,妖咬妖,神仙都往天上飞。男女老幼摩肩接踵,小贩们大声吆喝,熙熙攘攘的人群时不时与两人碰一下肩。被大人扛住肩上的小孩子擦肩而过时,不安分的小手又扯一下我的发绳,我吃痛“哎呦”一声叫出声,惹的阿据一旁大笑,不过没笑几声他的发带也被人扯住了。
“活该!”
“姑娘东海来胭脂水粉,买一盒试试吧。”
“姑娘大荒来的羊绒毯子,暖和着呢。”
“公子,给姑娘买根簪子吧,镶金的,成亲戴都合适。”
我脸上突然绯红一片,望向那根金簪,金灿灿的甚是好看。阿据摆了摆手,道:“误会了,我们不是......”
我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目光坚定:“买。”
集市长街,我与阿据并肩走在一起,我一手吃着酥饼,另一边还不忘欣赏一下那根金簪。
“你喜欢这个?”
“怎么,不行吗?”
他笑笑,不语。
“行了,我人情还了,咱们两清了。”我吃完了酥饼,拍拍手欲要走,突然,一声长啸,一个身上挂了各种稀奇古怪小玩意的大鸟就朝我袭来。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师尊的老相识毕方,这,赶集用不着买那么多吧?
我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阿据给拽到了怀里,我缓过心神,轻咳了一声退出,谁料他扯住我的衣袖,桀桀一笑:“现在,你又欠我了。”
啊?
太虚殿内灯火通明,我偷摸爬回位置上时,宴已行了大半。
玄华幽怨的眼神又飘了过来,我挠了挠头,心虚的喝酒。眼睛却不自觉瞟向对面,跟她一起进来的阿据不像她那般贼手贼脚,而是大步施施然坐到一紫衣男人身边,冲他耳语几番,看样子应当认识的。我目光转到他旁边的那人,大殿前位,衣着华贵,气宇不凡。
他们身份恐怕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