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蝴蝶 第3章 003

宋林一天之内挣了两百星币，不禁有些自得，两手交叉靠在脑袋后，悠然地踏着夕阳，嘴里哼着小曲，一会儿才停了曲子，道：“蝴蝶，咱们挣了这么多，可以休息好一段时间了。”

宋林就是这么没追求，能挣上这么多星币，已经很知足了。

伏蝶：“不行，这点钱远远不够，还差一千八百星币。”

闻言，宋林将双手放下，扭过头看她，满脸疑惑：“不够？你要做什么大事？”

“买车票，去格拉纳达科区。”

“去那做什么？”

伏蝶三言两语将计划托出。

宋林面色愁苦起来：“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个朋友，结果你过段时间就要离开了？！”

“如果拿不到特长生的名额，我可能会回来。”

这话宋林听了跟没听一样，面色依旧。

“就凭你今天露的这一手，我相信你能当上特长生的。只是可怜我啊……”

“你也可以去格拉纳达科区。”

“贵。”

伏蝶提出这个建议，宋林第一反应就是贵，而不是家里人不准去。他自小没娘，赌鬼爹又懒得管他，即使他哪天消失，相信他爹也不会在乎。

“我俩挣的钱平分，我挣够车票钱，你可不就挣够了吗？”

宋林停下脚步，认真思索一番，道：“也行，就当去见个世面了。”

两人击掌为盟。

宋林有了新目标，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大概多少天后能挣够两人的车票钱。

只是之前他从未想过要挣这么多钱，也就没算过这么大的数，一时间，他开始捉耳挠腮。

伏蝶一看他掰手指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脑子一转，脑子里已经有了一套数据。

“如果每日挣四百星币，那么再工作九天就可挣够两人去程车票钱。”

“怎么算得这么快？Smartear算的？”

“九九乘法口诀表，懂？”

“没听说过。”

伏蝶扶额，看来AI泛滥的弊端之一就是将人类口口相传的计算口诀边缘化了。

伏蝶本着弘扬人类传统文化的想法，在回家的路上，将九九乘法口诀表传授给宋林。

宋林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子，一边念念有词：“三八二十四，三九二十七……”

联邦星球的夕阳比蓝星要红艳，浓稠的霞光披在两人的身上，在道路上拉下了长长的影子。

……

两人连着忙活了十天，超额完成任务，除了挣够了车票钱，还多出来一千星币。

临行前，伏蝶收拾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以及剩下的营养液，放进了用废旧铁片焊接而成的滑轮行李箱。

宋林给赌鬼爹留了张字条——“老爹，我去格拉纳达科区了，勿念。宋林。”

虽然他知道他爹大概率巴不得他这个小拖油瓶离开，但是还是忍不住写了个“勿念”，假装自己也是个有人念的孩子。

在668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了拉瓦萨瓦达区最大车站的广场前，广场上播放着3D立体循环音效的广播，每一个站在广场上的旅客都能清楚地听到女播音员清晰的吐字。

“尊敬的乘客，欢迎来到联邦第六大车站——疾速车站。这里有拉瓦萨瓦达区最快的空中列车以及拉瓦萨瓦达区前往格拉纳达科区的唯一通道。为回馈广大乘客，如今票价只需两千星币哦，优惠多多，快来买票吧！”

伏蝶：“668，拉瓦萨瓦达区前往格拉纳达科区的空中列车，近五年最高票价是多少？”

“主人，是2001个星币哦，优惠了一个星币呢！”

伏蝶：……

宋林：……

“毫无诚意的资本家！”身旁拖着破烂行李箱、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显然听到了广播以及668的回复。

中年男人转头看向两人：“你们两个小孩也要去格拉纳达科区？第一次？”

也？

伏蝶和宋林一齐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戒备。

中年男人的脸色显然激动起来：“搭个伴？我打听过了，格拉纳达科区物价比这高得多了，若是能合租就再好不过了。”

说着，他上下扫了几眼他们，说：“你们俩都是小孩，我也不占你们便宜，你俩一承担一半租金和水电，我也承担一半，怎么样？”

中年男人看伏蝶和宋林的陈旧的装束以及显然由废品制成的行李箱，自动认为他们是小小年纪就被家里人差遣到格拉纳达科区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找挣钱机会补贴家用的穷苦孩子。

伏蝶对于热情的陌生成年男人一向警戒拉满，拉着宋林，摇摇头走了。

中年男人：“别走啊，你们不是去格拉纳达科区挣钱的吗？跟我合租，我带你们发财。”

更像搞传销的了。

伏蝶的步子更快了。

中年男人也急了，挠挠脑袋，决定放出一点消息：“给医药公司做药人，薪资高，工作时间短，拉瓦萨瓦达区很多人争着去都愁没人牵线，要是你们跟我合租，我就给你们牵线。”

伏蝶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身道：“既然薪资高你还省这个钱做什么？”

“一路穷着过来的，谁会嫌钱多？再说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你不知道如果身体对药物出现排异反应，极易死亡吗？”

“公司都说了，这些药用在人身上之前，都在各种动物身上实验过来了，能出什么大问题。你真是想多了。”

能以身试药的人确实很可敬，但是伏蝶不愿意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

“不了，您找其他人吧，我们另有去路。”

宋林看着中年男人摇头转身的身影，若有所思。

两人验完票后，在候车区等待。

宋林：“蝴蝶，之前那个男人说格拉纳达科区物价高，咱们这点钱，能撑得到你入学吗？”

伏蝶从容淡定：“钱可以再挣，不管一个地区再繁华，生活总是绝大部分中下层人演绎的，二手电器也是永远有市场的。只要有人用电器，这生意模式就能继续运行下去。”

“也对，既然格拉纳达科区物价高，那么二手电器也应该高，这样我们还能有机会挣更多的钱呢。”

“Bingo！”伏蝶打了个响指。

“尊敬的乘客们，请注意，由拉瓦萨瓦达区戈兰市开往格拉纳达科区拉索市的X111次空中快列已经开始检票。请您及时上车，以免耽误旅程。”

伴随着低声的《回家》萨克斯曲目，一道机械女声在候车点响起。

这首歌一点也不应景，应当叫《离家》。伏蝶暗自吐槽。

X111的票价虽贵，但是速度却是杠杠的。

从拉瓦萨瓦达区到格拉纳达科区，一共八千星里的路程，按上一世来算，那就是八千公里，预计一个小时后就能抵达。

当然，还是没有齐天大圣快，毕竟他一个筋斗云就能移动十万八千里，如果让他来抗空中快列，估计得改名为空中特快列，票价还得再往上翻一番。伏蝶不着边际地想着。

伏蝶和宋林并排坐，伏蝶坐在靠窗的位置。

根据668介绍，X111的轨道在空中呈现倒U形，只不过列车在两端行驶时，因为路线太长，坡度得到最大程度的降低，人在车上看，道路平缓许多，只有在轨道的侧面，才能感受到这一通天工程的震撼程度。

尽管轨道坡度再平缓，列车运着几大箱子的人，到底还是有些吃力。

为了省力，快列的速度比在陆面平地时放慢了许多。

为了消磨时间，伏蝶给宋林演示P＝W/t如何推导出P＝FV，再通过F＝P/V得出在保持发动机功率不变的情况下，速度越小，牵引力越大的结论。

七岁的宋林两眼冒金星，趴在铁片行李箱上，成功睡了过去。

伏蝶也意识到自己对宋林好像有点过分了，只能闭嘴，往宋林嘴角下的区域塞了张纸巾，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伏蝶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发现了异常。

空中快列一进入迪瓦拉格区的空域，玻璃窗自动变换成全息屏幕，统一播放着联邦最火的电视剧《联邦阔姐爱上我》。

全员虚拟演员，即使各种细节已经和真人十分相近了，但还是透着一股人机感。

伏蝶实在是对虚拟人演的剧不感兴趣。

其他人生于这个时代，已经对这种演绎模式适应良好。她看到有人已经轻车熟路地从座位底部取出全息眼镜，戴在头上，沉浸在电视剧的欢乐中。

伏蝶试图寻找关闭电视剧的按键，但是却不得其法。

“我是乘客小助手，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伏蝶的摸索行为被系统判定为需要帮助，于是电视剧关停，取而代之的是小助手的界面。

【我想关停电视剧，把屏幕调为玻璃窗模式。】

伏蝶写下这几个字。

“抱歉哦，在空中播放电视剧一向是的我司特色服务，您还是欣赏电视剧吧。”

说完，小助手的界面再次切换成电视剧。

伏蝶：……这算什么狗屁特色。

一到迪瓦拉格区的空域就关闭玻璃窗模式，如果其中没有猫腻，她就从这跳下去。

“果然，又失败了。”

后座一男子出声。

伏蝶一转头，就发现黄发男子并没有将眼神落在电视剧上，而是看着她。

“你也试过？”伏蝶问。

“当然，而且不止一次。”黄发男子勾唇，点点头。

“你觉得下面会有什么？”

“一个大秘密。”

伏蝶克制住不去翻白眼：说了跟没说一样。

黄发男子看出来伏蝶的无语，才正经道：“不逗你了，其实我也不知道。”

“一点线索也没有？”

黄发男子避开伏蝶的眼神，看向伪人电视剧：“当然。”

那就是有线索但不愿意说喽。伏蝶注意到他刻意回避的行为。

伏蝶的眼神意味深长。

黄发男子的视线与她对接：“小孩，你很聪明。”

“哼。”

伏蝶转身，戴上全息眼镜，不再理他。

对于这种刻意吊起她好奇心而不解答的人，她可不想理睬，免得被勾起更大的好奇心。

她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那种被勾得抓耳挠腮的感觉，可太难受了。不过她已经学会适度克制。

全息眼镜的代入感很强，即使是伪人出演，但也把伏蝶带进去了。方才的小插曲早已被她忘到九霄云外。

短短的几十分钟，剧情进展就跟坐了火箭一样快，伪人们快速相识相知相爱，又因为各种误会纠纠缠缠，剪不断理还乱，最后一身皮草脚踩恨天高的女主带着一众雇佣兵出现在红灯区，解救离家出走被拐卖的小白花男主，两人再度相拥，HE。

画面定格在两人雨中相拥的桥段，几秒后，画面切换，乘客小助手再次出现。

“尊敬的乘客您好，X111空中快列已抵达格拉纳达科区拉索市拉索站，一分钟后车门开放，您可以收拾行李离开此处。在此之前，麻烦您将全息眼镜放回原处，感谢您的配合。”

宋林睡得死沉，丝毫不受影响。

伏蝶扯了扯他的耳朵。

“哎哟！”

宋林摸着自己的耳朵，满脸迷茫：“怎么了？”

“格拉纳达科区拉索市，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