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蝶 第4章 第 4 章

后来好几天，我都去“沉鱼”，我想看她回来没有，可是一个月了，她都没有回来。

我每周也去登山，山还是那座山，没有变，只是我却没有再遇见她。

她好似一缕轻烟，将我困住，却在我有些沉溺之时，烟消云散，不留一丝痕迹。

今天是第28天了，我站在写字楼门口，犹豫了，还要再去吗？她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我应该要忘记她吗？

可是...心里面空落落的。

“哟，杵在这不走，怕不是在等哪个相好的吧？”同事A又来阴阳怪气，找我的乐子了。

“穿得像个男的，也不知道是去钓富家公子，还是去钓富婆？啧啧，我要是富婆，看都不会看你。”

我不去看她的脸，也知道她现在是一副嫌恶的模样。

我实在有些无法理解，为何我就成了她眼中无法溶解的沙砾？

明明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我喜欢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大小姐您操心。”

我神色淡漠，并不想再与她理论，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写字楼。

“神经病吧，谁操心你了...”

她愤怒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但是我走得很快，她的声音也很快变得稀疏，直至消失。

不知怎的，心中仍然抱有期望，抱有她一定会回来的期望，带着这样的期望我终于还是去了酒吧。

在进去酒吧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心中期望落空的准备。

但是令我十分意外的是，她回来了，我看到了熟悉的、明晃晃的、太阳一般的金色。

好像勉强只能用欣喜若狂这样的词汇来形容我的心情了，因为这是比欣喜若狂还要激动、还要喜悦、还要心酸的感觉。

就好像是准备了一年多的研究生考试，在查到成绩那一刻，终于明白自己等来了结果，那样的心情。

“你...没事吧？”

吧台里的酒保小哥看到我哭笑不得的表情，一会儿捂着嘴，一会儿又擦一下眼角，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我平复之后回答他。

我端着酒杯，往前走近了些，想要看清楚，因为那是让我最近魂牵梦萦的人。

但我却发现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仔细想看清楚她的变化，于是又往前走了一点。

走近后我才明白，她带回来的不仅仅是她的人，还有她若隐若现的伤痕。

虽然伤痕被粉底遮盖，可还是能够看到些许淤青。

那些淤青像突然间长出来的斑，牢牢地沾在她的身体上，无论怎么用力地甩也甩不掉。

尽管白玉里多出了碍眼的黑色瑕疵，但白玉仍然是白玉。

她带着伤在聚光灯下跳舞，嘴角噙着笑，眼神中有光亮，我丝毫看不见她的悲伤。

明明是不快乐的，为了工作，为了生活，却依旧要将笑容呈现在脸上。

这个时候，我似乎有些懂她了。

但这样的她反而更让我觉得心痛，想要保护她的**在此刻达到巅峰。

“你没事吧？”她一结束，我就快速冲向她那边问了她。

“我...没事啊，为什么这么问？”

她看到我的出现，先是惊诧了一下，转而又面色疑惑地看着我。

“你的伤口...”我的眼神飘向她的大腿处。

“你看错了吧...”她把裙子往下扯了扯，遮住了伤痕，眼神变得淡漠疏离起来。

“怎么会？”

我走上前一步，差点想掀开她的裙摆，让那伤痕再次显露出来。

在我的手将要往前伸的时候，我又立马意识到这个行为有些不太妥当。

手收了回来，脑袋也往下垂了一分，因为我看到了她轻微的后退的半步，才终于明白，她似乎不太愿意我靠近她。

长久的沉默，我和她就这样站在灯光昏暗的厕所门口，好像酒吧里的音乐都安静了下来，变得不再像酒吧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有工作...”

她先开了口，还是溪流一般的声音，但现在却更像是寒冬里没有结冰的汩汩溪流，冷冽得要命。

蝴蝶就要飞走了，于是我立刻伸出双手想要抓住。

“我...你...这么久去哪里了，我...”

最近鼓起勇气怼人的气势不见了，我在她面前突然就变了，渺小、惶恐、不安、担忧、期待、犹豫、固执。

我想说我真的好想你，想知道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想知道你是否会想起我，可是这些话...我好像说不出口。

声音实实在在地卡在了我咽喉里出不来，所以我期盼着她能转过身来，向我倾述，即使不说，哪怕一个眼神也好。

期盼再一次落空了，我听到她拒绝了我。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再来找我了。”

她背对着我，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她的语气听起来真的很决绝。

我明确地感觉到我的手掌紧紧地捏成了一个拳头，然后又颓然地放开。

“给你。”

我从提包里翻出创可贴、消毒酒精和消炎药走到她面前，塞进她的手里，因为这些东西是登山的时候随时可能用到的，所以总是装在提包里。

把药塞给她后，我就走了，因为她的一言一行都在昭示着她想拒绝我，看出来她不想再让我接近她。

当然，我也害怕她会拒绝我拿给她的药。

说实话，我挺难过的，更多的不是因为她拒绝我而难过，而是因为她说自己不是好人。

但我觉得她是一个好人，是善良的、纯粹的，从第一天遇见她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

打心底里这样觉得。

我明白，冷漠是她包裹自己的外衣，她其实和我一样，她也并不快乐，但我也感觉到，她渴望快乐。

悲伤的蝴蝶停留在原地，扑闪着翅翼，闪烁着光彩，我驻足观望，不再去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