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蝶 第2章 第 2 章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打工人，虽每日身着西装，在高档写字楼办公，可每天庸庸碌碌，浑浑噩噩，被领导训斥，被同事挤兑，在昏暗的职场中已经逐渐失去了自己的光。

这身西装是缚住我的囚衣，而这座大厦是困住我的囚牢。

加完班，天已经快要黑了。

今天又被领导训了，胸口像堵满了棉花，快要吐不出气，心情就像是外面的天一样又黑又低。

刚走到大楼门口就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倒是洗刷了我整日工作的疲惫，我没带伞，徒步走进了雨里。

雨滴落在我的身上，像无数快乐的小分子在我的衣服上降落，噼里啪啦的，像火光四射的小小仙女棒。

你快乐吗？

我脑海里面又想起了这句话，有点像一个魔咒，最近时不时地在脑海里面环绕，包括她的脸，她嫣红的双唇，她磨破的脚后跟，可我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快乐，我只知道自己很疲惫，那天我想说自己很快乐，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我甚至挤不出来一个好看的笑容。

如果是快乐的，那这是个口不对心的答案，我无法说出口。

终究还是不快乐的吧，因为那时常会不自觉冒出头来的愁苦和孤寂...似乎是无法忽视的。

在雨里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湿答答的凉意浸入了皮肤，我又退回到屋檐下了。

我知道写字楼后面有一个酒吧，它就在后面那条商业街，那也有很多烧烤和小吃摊，有时候下班无聊得不想回家就会在那里去逛一逛。

可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间酒吧，也许是下雨的缘故，也许是想借酒浇愁了，今天突然生起几分兴致想去酒吧瞧一瞧。

“沉鱼酒吧”，名字大概是取自沉鱼落雁，这种诗情画意倒是与酒吧的灯红酒绿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不过名字还是好听的。

还没走进去酒吧，就已经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我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也不知道里面的人一直待在这样的环境怎么受得了的，心里想着待会喝杯酒就出来吧。

走进酒吧，一眼就看到了窜动的人头，闪烁的灯光，闻到了浓重的脂粉及烟酒味...

直接走到吧台，随意点了一杯鸡尾酒，酒还没调好，于是开始无聊地环视起酒吧来。

许许多多的人晃荡在舞池中央，随着音乐欢快地扭动自己的身躯，当然最妖娆的还是两个跳钢管舞的女人。

一位身着金色流苏吊带紧身裙，另一位身着黑色皮质吊带超短裙，围绕着钢管展现妩媚的身姿以及卓绝的舞蹈，**而性感。

但还是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时不时的会有咸猪手上去揩油，摸一下大腿，可她们还是十分敬业地带着微笑跳着。

我的视线被那个穿着金色流苏吊带裙的女人吸引了，我不知道是否是她，可她确实很像我那天登山遇到的女人，服饰、发型、背影几乎是一模一样。

“您的酒调好了。”调酒师端上一杯蓝色的用晶状颗粒物镶边的鸡尾酒，上面还夹了片柠檬。

我接过鸡尾酒，喝了一口，酸酸的、咸咸的、酒精的辛辣混杂柠檬汁的酸涩入喉，感觉浑身清爽了些。

我再回过头来，但钢管舞女已经在人群的簇拥中走下了舞台，我想追上她，想看清她的脸，这时却被一个女人拦住了脚步。

“这位帅姐姐你一个人吗？我们加个好友认识一下呗。”

眼前的女人浓妆艳抹，剪了个整齐的短发，戴着夸张的耳环，穿着红色的低胸裙，沟壑明显，挥了挥自己涂着红指甲的手，挤眉弄眼。

我急着想要去寻找金色流苏吊带裙的踪迹，并没有理会眼前的女人，谁知这个女人却变本加厉，直接攀附上我的手臂，在我身体上下游走，暧昧而轻佻。

我有些恼怒，刚想甩开这个女人的手并斥责她一顿，但一只突如其来的纤细的手将眼前女人的手狠狠给甩开了，然后自然地挽上我的手臂。

惊诧万分，是那个身着金色流苏吊带裙的钢管舞女，也是那天我登山遇到的女人。

“不好意思啊，她是我女朋友。”温柔却略带霸道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嚣张的气焰顿时被压了下去，于是这个搭讪的短发女人只好悻悻走开。

“酒吧里很多这种女人，你可以对她们态度恶劣一点，也没关系。”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惊诧于我们之间奇妙的缘分，她已经开口对我说话了。

“谢谢你。”我回过神来后，对她道谢。

“没什么的，小事一桩，就当是报答你上次借我鞋子的恩情啦！”她笑了起来，笑容极其明媚，但却又与刚才那样妩媚艳俗、轻浮放荡的酒吧女子有所不同。

原来她还记得！震惊之余又有些轻微的欣喜，我看着她的脸，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原本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但我在酒吧再次遇见她的时候，震动的不止有音乐，似乎还有我的心脏。

“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犹豫着，我问出来了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但我此时又有些懊恼，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叫什么名字，万一...她拒绝我怎么办？

听到我问她的名字后，她明显有些意外，可又立马恢复了平静，平静之外又似乎透露着隐隐的忧愁。

“你不用知道我叫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一个跳舞的人。”她扬了扬嘴角，弯了弯眉眼。

我心中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她果真拒绝了我。

但她不愿意告诉我，我也并不强求，只是点头答应，可内心隐约还是有些失落。

“雨停了，你...可以回家了。”说完她没有再多流连一分，就又回到了舞台中央的钢管旁。

聚光灯打在她光洁的肌肤上，她跳着妖娆的舞，微张的红唇似乎在述说密语，魅惑且迷人。

才刚寒暄一番，以为和她之间的关系能熟络起来，却没想到被下了逐客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仰头将吧台上的蓝色鸡尾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辛辣而刺激，我的胃和我的心都灼烧了起来。

我再次看向她，她依旧专注地跳着舞，我们之间的距离离得并不远，但是我们中间却挤满了人群，挤满了嘈杂的音乐和浓重的烟酒味。

“沉鱼”，一如其名，她是一尾好看的鱼，但身边却又围着数不清的鱼群，我只不过是边上那最普通不起眼的绿色海草罢了。

一杯酒喝完，我带着失落和不甘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