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格尔和她的男妈妈 第2章 第 2 章

小可怜出生后没几年，从他能自己解决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后，就被关到了阁楼里。

他既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也从来没有出过门，更不辨东南西北，哪怕从阁楼里逃出来了，也是茫然无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肚子里又一阵绞痛，捂着肚子，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家里，他决定还是先溜进去，找点吃的，等填饱肚子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吧！

他饶房子看了一圈，总算从柴堆上的一个小气窗翻了进去。

家里应该几天没有开火了，好在他在厨房里找到了一些腊肠干货，和已经硬化的陈面包。他也不管会不会吃坏肚子，掰了一小块面包，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等肚子的轰鸣声稍微缓解一点后，他这才赶紧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实在是面包又干又硬，能噎死人。

等小半瓢水下肚，和刚吞进去的面包一混合，膨胀起来后，他总算有了点饱腹感，觉得人也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至于剩下的那点面包和腊肠，他决定带着路上吃。他也不知道下次能再找到吃的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那个香香甜甜的小白面团子还会不会来看他，带点食物在身上会让他多点安全感，忍饥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

本来把屋里收刮了一遍，已经打算离开的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犹豫了一下后反身躲到了家里的杂物房里。

等着等着，人不知不觉人就睡了过去。还是家里开始有人说话，他才惊醒。怕被发现后会受到惩罚，他往更角落里缩了缩。

“瑞恩太太，你这几天给楼上送吃的了吗？”

他听出来了，这是他妈妈的声音，好像她现在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孩子。他知道他的父母接受不了有这样一个孩子，据说他的父亲从来没有看过他一眼，他的母亲为了避免看到他的样子，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就是一副面具。两人避他如蛇蝎，更不要说会给他起名字了！

“这几天家里不开火，哪里有吃的给楼上送。”瑞恩太太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态度不太友好的回答女主人。

他记得这个声音，这就是他们家的佣人玛丽.瑞恩，一个比主人脾气还大的佣人。她一向不喜欢他，每次送饭都特别不耐烦，像是招呼小狗一样，粗鲁的把食物扔在门口，让他自己过来拿，她无论如何是不愿意踏进阁楼一步的。

“所以，他一连饿了一个星期？”

他听得出来他妈妈有点生气，这让他有点开心，心想她也许是有一点点在乎他的。“可能有人在乎他”这个想法让他的嘴角都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以前又不是没饿过，你要真关心他，到是不把他关起来啊！”瑞恩太太自知理亏，所以哪怕心里再不满女主人的质问，也只敢小声嘀咕了几句。

想到自己最近的疏忽，她心里到底有点害怕，哪怕再恶心他，那也是一条人命。如果那个怪物就这样饿死了，她担心上帝会把这笔账算到她头上。要是因为这件事，等她身后不能进入天堂怎么办？

“你，你，你不要太过分。”

他听得出来他妈妈很生气，都气的语不成句了。很可惜，她一向软弱。因为他的缘故，本来请帮佣就难，所以他妈妈才会被一个佣人一再拿捏。

听到这里，他心里紧了紧，也许等他离开了，她就不用受这个气了。以后她想请谁，就请谁。

“我现在去给他弄点吃的，行了吧?但是，他要是已经饿死了，可不关我的事啊！”是你们自己把他关起来的。当然，这句瑞恩夫人也只敢在心里嘀咕，没敢说出口。不过今晚祷告的时候，她是一定要和上帝陈述清楚的。

他之前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赶紧离开，反而留了下来。他想他现在明白了，他心里还奢求着家里人能注意到他的情况，有人能发现他不见了，有人还在乎他，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啊！

很可惜，他很快就再度失望了。瑞恩太太应付性的随便弄了点东西端上楼，照旧打开门后扔在了门口，她既没有问一问他好不好，也没有想进去检查一下的意思。

当然了，他的好妈妈看瑞恩太太上过楼了，也只当完成了任务，没有再过问一声，在客厅里稍微坐了坐，就回房了。

看到这里，他这次是彻底死心了，他们不会关心他的死活，也许他的离开，对大家都好。

抓紧时间又休息了一会儿，趁着外面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刚开始，没有方向，他就随便挑了一个方向一直朝前走。再后来，他偷偷尾随着人流走，哪里人流量大，就朝哪个方向走。直到他跟着最后一群人，到了一条依山傍水的小村庄。

这时天空已经开始飘着鹅毛大雪，虽然他从家里拿了两身保暖的衣物，可现在的天气也不适合继续流浪。

他在小村庄里挨家挨户的寻摸了一遍，最终选定了一户家里只有母子两人的房子过冬。这家房子是石头垒起来的，看起来还挺结实的，肯定能熬过整冬的大雪。

他一路流浪过来的时候，刚开始没有经验，没少被人驱赶殴打。特别是面具不小心掉了的时候，那些人看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魔鬼一样，要不就是尖叫着逃窜，要不就是拿起武器叫嚣着“烧死他！插死他！杀死这个魔鬼！”

哪怕他好好的带着面具，裹着斗篷，可他一个外来人口，也是很容易被当成小偷小摸的驱赶。

当然了，在这一点上，他并不无辜。他饿急了的时候，确实会顺手牵羊拿些饱腹的东西。不过被打的多了，他学会了避着人。他之所以选择这家，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因为他觉得这里被人发现的可能性最小。

他不出门的时候，就观察这对母子，再加上最近家家户户谈论的热点都是这家人，他七七八八东拼西凑也大致弄清楚了这家的情况。

这家人原来应该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富户，男主人是一个手艺过硬的泥瓦匠，和他爸爸一样，女人织布很厉害，家里两口子都能挣钱，唯一的孩子也养的白白净净的像有钱人家的少爷一样，因为这些“与众不同”招来了村里人的嫉妒。

才一年的时间，这家就因为一连串的变故落败了，现在成了真正的家徒四壁。就他观察，这母子俩现在穷的连柴火都少的可怜，自然也没什么人来往。

可能是为了节省柴火，母子两人挤在一间房间里，所有的活动都是在那里进行的。就连一日三餐，应该也是在房间里，借着壁炉的火准备的。他就闻到过好几次炖菜的香味从里面传出来。

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女人的孩子出门。有一次，他趁着这个女人出门后，偷偷溜出去，从门缝里偷偷看了看，那人大白天的还躺在床上，还天天咳嗽个不停，他想里面住的肯定是个病秧子。

不过这个房间可真明亮，真暖和啊，他从门缝都能感觉到里面传出的热气。房间内外，感觉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还看到床头柜上有两颗鸡蛋，和一碗麦片粥，现在正冒着热气。这个艾瑞克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听到他妈妈是这么叫他的。

他进来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就没怎么看到过那个女人吃东西，反而有好几次，他看到她捂着肚子喝凉水，就和他当初饿的受不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里明明有吃的，她为什么不吃呢？反正艾瑞克也不吃，她不吃也是浪费，不是吗？她还骗艾瑞克，说她已经在外面吃过了，这种低级的谎话，连三岁的小孩子都骗不了，也不知道里面的艾瑞克到底信了没信。

他想了想，实在想不通，索性直接放弃了。女人对孩子的这种感情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母爱，自然是理解不了了的。

虽然今天的食物没什么香味，但他还是差点冲出去，把那晚燕麦粥和鸡蛋抢过来自己吃了。不过他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自己免费住他们这里，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那点吃的，就当是房租吧，他就不拿了。不过他难免在心里腹诽，病秧子肯定是过不了他的生活的，他生的冷的都能吃，既能挨冻也能受饿，这样一比较，他也是有长处的。

没过多久，这个女人回来了，他赶忙缩回了自己的小隔间。

“艾瑞克，看妈妈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女人的声音很惊喜，他没忍住探出头，看了看，哦，是一条骨头，看样子应该是羊腿上的，不过上面一点肉都没有。

“你不是没有胃口吗？妈妈今天给你炖骨头汤好吗？”女人的声音很温柔，脸上也满是笑意。他忍不住有点羡慕，心想这要是自己的妈妈就好了，还从来没有人为了自己忍饥挨饿呢！

而且他也是有优点的，他虽然长的不好看，可是他身体好啊，他可是从来不生病的。不管怎么挨冻受饿被拳打脚踢，过个几天，他就又能生龙活虎的了。

反倒是里面那个叫艾瑞克的男孩子，一天到晚病恹恹的，对女人的态度也不好，不管是吃饭还是吃药都要这个女人哄好久。

要是他就不会，他什么都吃，完全不需要哄的。要是他能和小艾瑞克换一换就好了，这样皆大欢喜。

“妈妈，医生说了，我活不了了，你不要浪费钱了。”

这半年来，家里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就是妈妈每天没日没夜的织布又能赚多少钱呢？还赶不上他看病花的钱。

他也怕死，他也不想死，可上次医生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知道自己的病拖的太严重了，也活不成了。他最近咳血越来越频繁，应该是真没救了。

家里的亲戚在门外劝妈妈的话是对的，自己迟早是要死的，与其继续在自己身上浪费，不如把钱攒着，好熬过这个冬天。

“艾瑞克，你不会有事的，妈妈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把你治好的。”孩子的话让女人哽咽了一声，不过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温柔的哄着艾瑞克。

她心里很内疚自责，当初要是狠狠心，想想办法带艾瑞克去大点的地方找医生，他一定不会拖成这样的，都是他们大人没用，才害了孩子。

“汤还要一会儿才能好，你先将就的吃点，好吗？”女人看了看一旁动也没动的燕麦粥和鸡蛋说。想了想，把骨头提到外面放好后，这才回身，打算喂他。

“妈妈，我自己会吃的，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既然说不通，他也不想浪费妈妈更多的时间在他身上。

他有感觉，应该就是这一两天了，等他走了，妈妈应该也就解脱了。

他心里不是没有怨，不是没有恨，如果，如果不是那些人，他们家肯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再恨又能如何呢？他现在虚弱的连床都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