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宋程风来接宋弋,正是吃饭的点,闻海狄自然是要留女婿在家里吃完晚饭再走。
宋程风也适当的在客套两句后盛情难却的坐下。
入座时,闻春接收到闻海狄的眼神,抿了抿唇,没有理会,抱着小宋弋走向了母亲的身边。
当然,对于儿子的违逆,闻海狄面上没有丝毫表露。
现在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的,说什么他为了攀住宋家,不惜把自己的Beta小儿子也准备送到宋程风的床上去。
虽然谣言传的偏颇离谱了一点,可是本质上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如果宋程风能看的上“闻秋”自然是好的,换身份什么的,除非做的很隐蔽,不然总会露出轻微破绽,从而令人诟病。
说实话,目前上流圈子中真的很少有几个闻海狄能看的上眼的青年人。
闻春到底是要嫁人的,而Beta又做不得正妻,与其找那些他看不上眼的,还不如嫁给宋程风。
反正宋程风Omega正妻的名头由他另一个儿子顶着,不用担心宋程风再娶别的Omega,闻春嫁过去几乎与正妻无异,还能亲自照顾小孙子宋弋。
简直是一举多得。
所以闻海狄很倾向与大儿子顶着小儿子的名头,多与宋程风亲近亲近。
餐桌是长形的,最上首坐的自然是闻海狄,他的右手边依次坐的是赵喜梅、闻与秦、宋弋、最后是闻春。
至于左手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宋程风。
坐下时,宋程风的眼尾扫了一眼坐在最末首,快够不到盘子的某人,狭长的眼尾弯起一抹笑意。
“小宋最近工作怎么样,还忙吗?”
吃饭时,闻海狄看似不经意的与宋程风交谈,露出了长辈对晚辈时才有的和蔼笑容。
“劳岳父挂心,一切都挺好。”
宋程风不露声色的应付闻海狄攀谈。
他当然知道闻海狄最近一再与他拉关系的目的。
闻海狄想要当选议员,年龄、资历都够了,可是光有这些还不够,还需要政绩。
事实上,宋家这些年为闻海狄仕途添砖加瓦不少。
本就是双赢的项目开发,他没有理由不接闻海狄向他抛来的橄榄枝。
可这一次不一样,K35那块地就是一个巨坑,他若是接手了,别说他爷爷不同意,就是公司里的那些股东也不会轻饶了他。
对闻家,他多少是有一些愧疚的。
闻家将那样好的一个Omega交到他的手里,可他却因为整日忙于工作,让心灵脆弱的Omega独自一人在家里呆着受尽委屈。
后又因他的疏忽,因为他们的争吵,Omega失足摔下楼梯,导致人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
他对闻家有愧疚,也可以补偿,但条件绝不能是建立在损害公司的利益之上。
公与私,他可以模糊界限,但绝不会失了分寸。光华集团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作为掌舵人他自然要为公司里的股东们着想。
所以这场以饭局为起始的客套注定没什么好结果。
饭吃到一半,两人之间的拉锯,真的就只剩下虚假的客套了。不尴不尬的东拉西扯。
闻春全程装耳背,一个字都当听不到,专心的喂小宋弋吃饭,时不时的在给闻与秦夹一些他爱吃的菜。
赵喜梅不懂生意场上的事,更不懂官场上的事,但也能感受到饭桌上越来越僵硬的气氛。
于是她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化解尴尬。
她笑着打断闻海狄的话,与他抱怨,“吃饭的时候就别谈工作上的事了。小宋每天工作那么忙,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与我们聚一聚,还要听你唠叨个不停,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说完,赵喜梅又笑盈盈的对宋程风说,“小宋,来吃菜。妈记得你最爱吃的就是我做的这个鱼了,还有这个红烧肉,来,多吃点。”
赵喜梅一边热情的起身替宋程风夹菜,一边仔细地打量宋程风的面颊,心疼的说,“最近工作挺忙的吧?看你比上次见要瘦的多了。你呀平时要记得多吃饭,别老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就亏待了自己的身体!”
“妈,谢谢您的关心,您的叮嘱我一直有在听的,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宋程风对赵喜梅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可能是我不太喜欢长肉吧,所以总是吃不胖。”
宋程风的父亲死于视察工地时的一场意外事故,他的母亲因为生他的时候大出血,没救回来。
他自小不但没有父亲的呵护,也没有母亲的宠爱,都是宋家老爷子一手带大的。
所以宋程风很是喜欢来自赵喜梅对他的关心,面对这个真心实意对他好,又时常像母亲一样关爱他的女人时,他总是会多一些耐心与她交流。
“不长肉?不长肉说明还是你工作太累了,平时更要多休息,多吃点好的补补才行!”说着,赵喜梅又夹了一些宋程风爱吃的菜在他的碗里。
宋程风做她的女婿快十年了,她自是知道宋程风是爱吃一些什么菜的。并且把他的口味掌握的非常熟悉。
忽而,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大孙子碗里的菜快吃光了,赵喜梅连忙也夹了些给他续上。
闻与秦是个乖孩子,吃饭从不挑食,脸长的像他儿子就算了,嘴也甜,赵喜梅是越看闻与秦就越是欢喜。
可是突然,只见原先还好好吃饭的闻与秦,忽地就丢了手里的碗筷,并用双手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喉咙,脸色潮红,呼吸困难,身子剧烈的开始颤抖,僵硬,甚至隐隐有抽搐的征兆。
赵喜梅被大孙子的这一反应吓得僵坐在原位,不知怎么办。
还是闻春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向闻与秦。他跌坐在地上,将人搂在怀里,一手捏住闻与秦的两颊好让他呼吸顺畅一些。
闻春大声的询问母亲,“你刚刚是不是给他吃虾了?”
赵喜梅讷讷地回答,“是,是,刚才给他夹了一个虾球。”
听见母亲的回答闻春脸色骤变,立马大声喊杨姨,“杨姨!杨姨,过敏药,快拿过敏药来!”
站在一旁同样呆若木鸡的杨姨回过神来,立马小跑着去翻医药箱。
餐厅里因这一变故,大家不得不都放下碗筷,着急的围上前。
“怎么回事?”宋程风沉着声音问。
闻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个时候他正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儿子闻与秦的身上。眼见闻与秦因为呼吸困难,变得越来越涨红的脸色时,他心慌的六神无主。
不能出事!
绝对不能出事!
爸爸只剩你了。
一定要撑住,儿子!
“小橙子,不要怕,爸爸在的,不要怕。”
“小橙子,不要怕,很快你就会没事的,你再忍一忍……”
粗重的呼吸,像是死亡的计时器,每喘一下都像是拿生锈的锯子在狠扯闻春的神经。
可这个时候闻春只能抱着儿子坐在地上,无助的祈祷。
一遍又一遍的叫闻与秦的名字,让他坚持住。
年幼的小宋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大家都围在爸爸和哥哥的身边,所有人都背对着他。
爸爸声音是那样的惊恐,哥哥的呼吸是那样的难受。
他想知道爸爸怎么了,哥哥又是怎么了。
可他却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坐在狭小的宝宝椅里,挣脱不得。
害怕占据了他幼小的心灵,压抑的环境使得他恐惧,他再也忍不住这沉重的压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因为小宋弋的哭声,场面一时变得更加混乱了。
宋程风只能无奈的将不合时宜而哭闹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哄。
谁知小宋弋根本不领他的情,出了安全座椅便挣扎着要下地。为了不让小家伙添乱,宋程风只能将小家伙抱的更紧。
于是小宋弋哭的更厉害了,宋程风想将闹腾的小家伙抱远点,谁知刚转身,哭声堪比杀猪。
宋程风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了,只能抱着小小的人,在闻春的身边蹲下。
见了闻春的脸,小宋弋的声音终于小了一点,他抽噎着红红的鼻子,哼哼着哭音,泪眼汪汪的盯着闻春和他怀里的闻与秦看。
眼里满是惊吓。
小宋弋用带着声嘶力竭后的沙哑嗓子,用小小声的喊,“爸爸!”
听见小宋弋用惶恐的声音叫他,闻春的身体难挨的抖了一下,他看向小宋弋,灰败的眼里终是流露出一丝微弱的光。
是心疼,是愧疚。
闻春抬起一只颤抖不止的手,抹去小家伙脸上的泪,尽量稳住声线,轻声哄他,“乖,不哭!”
小宋弋得了爸爸的安抚,就当真不哭了。他瞪着圆圆的眼睛一顺不顺的看着闻春,与他怀里不断挣扎与死神较量的闻与秦。
幸好,杨姨带着抗过敏药及时赶回来了。
药剂是注射的,见效很快,打下去没过一会儿,闻与秦拉风箱一样艰难的呼吸终于慢慢平复了一些,本已经涨的紫红的脸色,也渐渐的有所缓和。
闻与秦对虾的过敏反应相当严重,在他小的时候就因为吃虾直接休克过,若不是因为他们住的职工楼就在医院旁边,那时的闻与秦很有可能就抢救不回来了。
打了药后,闻春还是不放心,带着闻与秦又去了医院。呼啦啦的一大家子人,一个不差的,在这个晚饭的时间,齐齐的都赶去了医院。
经过严密的检查,确定了闻与秦的身体没出什么大问题。
但还是挂水,留院观察一夜。
在医生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宋程风便抱着已经哭睡着的宋弋,告别了闻家岳父母就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