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养小傻子成为茶业富商 第15章 第 15 章

淮城的百货大楼建在县政府西隔壁，那里远离居民楼，里面售卖的百货远比普通街巷店面卖的要贵很多，去那消费的人群大多是淮城的有钱人。

梁淮青到目前为止也只去过两次，但他记得那里卖的有以前他进城送货时看到城里小孩蹲在路边玩过的铁皮玩具车，贴着桌面推一下就会往前跑。

他带着乖乖吃完药的许听榆往嘈杂的百货大楼里转了一圈，在二楼的玩具小店找到一排不大不小卡车样式的玩具车。

梁淮青站货架前用眼睛扫视着对比了一会，选了一盒造型尺寸都适合许听榆这个年纪玩的铁皮车，他手指碰着盒子转头去找许听榆，正要叫他过来看看，就看见那蹲在靠店门货架边认真观看玩偶的身影。

梁淮青意识到他是想自己挑选，他看了眼自己手里刚拿起的玩具车，放回去，问他：“你想要哪个。”

许听榆听到声音的那刻，下意识有种被发现的忸怩不安，他站起来想走开，看见梁淮青并不只是问他而是往他这边走了过来，他才鼓起勇气，拿食指小心又迅速指了指侧边比他头顶还要高的那层货架。

架子上一排都是整体发灰，脸上缝着咧嘴笑容的胖大兔子，梁淮青和那个长得像熊的丑兔子对视了几眼，大概是这兔子太不符合他的审美。

他又问了一下，“你要这个？”

本来就是随意一问，但许听榆像是被他这不确定的一声给否定了，都不用梁淮青说什么，他自己就先变得犹豫起来。

梁淮青看他低下头，把伸出去的手指给缩了回去，放在腹前一下一下不安地抠着，他移开眼说：“想要就拿。”

这肯定的一声没让许听榆抬起头，他眼睛盯着自己交握的两根拇指，直到看见身前梁淮青的脚没像上次那样烦躁的离开，他才慢慢抬起眼睛，备受鼓舞的把手坚定地指向中间那个最丑的兔子，大声哼了一下，表示，他就要那个。

梁淮青眉头一皱，觉得这兔子丑得离奇，但没办法，许听榆想要，他把手对着那胖兔子的身上比了两下，最后一把揪住它的两只长耳朵拿下来，塞给了许听榆。

“乖乖，这小脸长得真好看，跟朵刚摘下来的棉花球一样。”

玩具店隔壁帽子店的售货员，蹲下来扶着许听榆被夸到不好意思咬住下唇的肩膀，扭向刚结完账出来的梁淮青那边，温柔地说：“来，快给哥哥瞧瞧，是不是咱们戴上这帽子更好看了！”

“让哥哥看看，这帽子和你配不配呀。”

“告诉哥哥，你想不想要啊？”

许听榆被她一句接着一句的话哄得抿住唇，拖着那坨他自己选的都快有他高的棉花布兔子，右脚勇敢往前迈了一步，仰起头对上梁淮青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主动表达什么。

但很快不等梁淮青有所反应，他就又本能的产生了在玩具店里同样的退缩。

许听榆迅速低下视线，双手勒紧兔子的脖颈，把下巴和眼睛藏在兔子的头顶后面，眼睛有些左右飘忽地看着他。

这让梁淮青有瞬间意识到，他一直以来认为许听榆是个远比其他人，要内敛脆弱的孩子，这样的观点似乎并不全对。

他在被不断夸奖鼓励时，会笑，会开心，在得到想要的东西时也会因为感到片刻的幸福，而露出明朗的笑容。

尽管他的眼睛总是会在下一刻，表现出他的不自信和敏感，但这些很有可能不是他的本性。

想到这时，梁淮青脑子里闪过了自己和许听榆有过相同的境遇。

他第一次试着把许听榆从‘原来的他’的身影中剥离出来，独立看待，发现尽管他们有些极度相似的经历，但会养出他这样冷漠的人，也能养出像许听榆这种动不动就哭的哭包。

这样明显区别于他的不同，让梁淮青垂着视线看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耐烦，他试着声音徐缓地问：“许听榆，你想不想要。”

果然他像朵娇贵的花，只需要一点点水分和鼓励，就会获得了偌大的自信，许听榆挺直了他抱着兔子缩起的肩膀，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帽子多少钱。”

问出这句话，梁淮青才去看他头顶上戴着的红色绒线帽，帽檐露出一圈白色绒毛，衬得许听榆在医院打了三天高价营养针的脸，红而润泽，也不怪在店门前吆喝的售货员一给他戴上帽子就铆足了劲夸，气色确实比以前好了太多。

售货员立即说：“二十块钱。”

说完她看着梁淮青只是盯着许听榆没有说话，以为他是在犹豫价钱，紧跟着絮絮叨叨说：“价格是贵了点，但这帽子里面可都是纯棉的，外边还有一圈薄羊毛，孩子戴着绝对暖和！还是红色，这刚过完年，又喜庆又美观，质量还好，能戴好多年呢！”

说着她再次蹲了下来，两手放在许听榆的肩膀，在他脸颊边，说：“你自己瞧瞧他戴有多适合，这小脸蛋多招人稀罕！让哥哥看看我们好不好看呐！”

尽管知道她的夸赞可能含了很多孩子不知道的别有它意，但梁淮青看着许听榆抿唇笑起来的脸，还是转手掏出外衣里口袋的钱，把二十块数出来递给她，说：“买了。”

“哎好！现在就去给你开票据，等会啊！”

售货员眉开眼笑的接下钱，进店把票据开好，出去拿给梁淮青的时候，弯腰捏了捏许听榆的脸，笑着说：“小乖乖，美得不得了，快牵上哥哥回家吧。”

许听榆眼睛闪着喜悦的光，他仰头看着把票塞进上衣外兜的梁淮青，然后把嘴抵在兔子脑袋上，原地转了小半圈，蹦蹦跳跳的跟在他后边出了百货大楼。

就连回去的路上，他坐在车后座翘着腿都还在小声哼着，像从来都没这么高兴过。

到了房子楼下，梁淮青把许听榆抱下来，车子锁好，正要往楼道那边走，就感受到衣角被往下扯了扯。

他低头，看见许听榆努力的把他那短手从臃肿的棉袄袖口里伸出来，往他的手边够了够，但只碰到几根手指。

梁淮青察觉出他是想牵手，这种完全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温情举动，让他下意识产生了排斥的腻烦，他把手往上提了下，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许听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忽然想起来，妈妈以前给他买完东西回家时总是会温柔地牵着他走，他侧斜着被帽子挡住的视线，歪头往上看眼没有任何反应的梁淮青，把左手的兔子抱得更紧，再次踮脚把右手往他空落落的手边触碰。

大概只是他的眼神过于期盼，梁淮青放在身侧冰凉的手指轻动了下，牵一下手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他的思绪刚偏移几分，就听见房子后边说说笑笑走来了几个人，他把抬起的手放进外衣口袋，脚步往前走，说：“别腻歪。”

许听榆不高兴的哼了声，他像只生气的兔子跺几下脚，和梁淮青比赛似的，两手抱着他的玩偶使足了劲爬到两层半的位置，就累得停在楼梯上口鼻并用的喘着气。

梁淮青没听到他再蹦跶的声音，往后看了一眼，还是迈步下去握起他的手腕把他拉了上来。

许听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梁淮青左拐从第一户到第二户之间简短距离没再松过的手，虽然没有妈妈牵得那么温暖，但足够他高兴的把头低歪到梁淮青的眼下，视线猛往上看。

梁淮青走到门前，瞥见他凑到近处开始起劲的笑脸，他当没看见，背对着许听榆拿出钥匙开门时，松开了手。

等到许听榆先拖着他的兔子走进屋，还没抱去睡觉的房间，就听见右边梁淮青进厨房前传来的声音。

“以后不用总是怕，想要什么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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