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易航大惊失色的从电脑桌前站了起来,打翻了一旁放着的水,他连忙连上对讲机喊道,“通知下去,所有人迅速撤离轮船,不得有误”
外面发生了巨大的动荡,所有人都拿起扣机呼喊着,屏幕上一共反映了两个监控视频,一个在船上,一个在钟万曦身上。
轮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动了起来,很明显有人故意开启了船只,可船上的警员都还没下来,琉璃也意外失踪,陆双正在赶去的路上,一切如同五年前一般糟糕透了,所有计划都被打乱。
郑易航立马给陆双打电话,“陆双,罪犯乘坐划艇准备逃跑,你们去西口处的拦截,不用去外港了,如果不想计划打乱的话,必要时只能采取最强硬的措施了”
“可是那样的话,船上的所有人都会死亡”,陆双犹豫了。
“陆双,爆炸是不可避免的,罪犯一但逃出去,就会变成一个死循环,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死在这场循环之中,你愿意吗”
十二要是还在的话,会怎么做呢。陆双握紧了拳头,“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做”。
通过大家的喊叫声,终于船上的成员回了消息。
“收到组织消息,已经压制住船上的共犯一共十二个,轮船行驶方向为东十二点钟,已经到海中央,无法逃离,还请组织马上下达爆破,进行销毁”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看着监控上的成员,几位警员索性哭了出来。
郑易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默不作声的推开门走了出去,走到了大家的中心,拿起了对讲机冷静到,“允许爆破”
船上的警员笑了,朝郑易洐敬礼,“队长,很荣幸成为您的部下,我们完成了任务,销毁最后一批货物,再见队长,A队部署后援小队全体成员向A队成员敬礼”
爆炸声从船尾响起,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监控被强制关闭,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无一生还。
西口外港的海上漂浮着一艘船艇,两个男人看向东外港上火光叹为观止。
“到此为止了,查理斯先生,和您的部下跟我们走一趟吧”,陆双等人乘坐船艇追了上去,“您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真有趣,我还以为你们会选择拯救队友,还是我疏忽了,是我输了,我愿意被逮捕”,查理斯有些吃惊又有些兴奋,“你们A队,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有机会我一定要亲眼看见那位聪明过人的军师”
“很遗憾,没有机会了”,陆双拿起枪对准了查理斯,“凡在国内领域内犯罪的,不论犯罪人是国内公民还是外国人,也不论被侵害的是国内公民的利益还是外国人的利益,都应依照国内刑法追究刑事责任;所以你已经暂定被判终身监禁或是死亡”。
“那可真是遗憾啊...我还有件事想知道,不知道可不可以告知一下”
“说”,陆双将查理斯和他的部下的手扣起来,押回到了岸上,“你可以享有死前的知情权”。
“萧雅还活着吗”。
陆双下意识扣动了扳机,眼神变得锋利起来,“他还活着”
“想拉一个人陪我死怎么就这么难呢,不过没关系,很快就有人会和我一起死了,你知道第一次上轮船的那个伪装成外国人的男人吗,我在他回去的车上装了炸弹,很快车就会爆炸了,哈哈哈哈”
“什么?!快通知下去,所有人让钟少爷马上下车,快去”,陆双将查理斯押进车内,立马对着对讲机吼道,“没时间了,速度”。
郑易航的心一紧,连忙拿起外套跟着几个警员冲了出去,千万不能出事啊,万曦。
郑易洐的头越发的疼痛了,他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靠着手撑在了桌面前。
“队长,你没事吧,队长”
“我没事,所有人,务必完成押送任务,上级的重刑犯警车已经就位,不得有误”
“是,队长”。
钟万曦看着手表,又看向外面的风景,难得来的惬意,这件事过去之后,应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吧,到时候和郑易航休息一阵子也好。
“这里是后援二队,收到请指示”,开车的警员对着对讲机回应道。
“迅速带着钟少爷撤离小车,马上”。
“撤离小车?”
“发生什么事了”,钟万曦询问道。
“他们说,让我们马上停车,离开车内”
“啊?”,钟万曦一脸茫然,什么指令?
“救援二队收到,马上停车离开,保证完成任务”,车缓缓在马路的右侧停了下来。
钟万曦刚推开门便听到一声‘滴’的声音,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吼道,“快跑”。
刹那间,车爆炸了,钟万曦和警员消失在了烟雾和火星之中,马路上的人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以及小孩的哭泣声。
消防车,警车以及救护车停在了不远处,郑易航走下了车,全身颤抖的看向这因爆炸而产生的烈火,纵使消防员进行了灭火救助,可黑色的烟雾却久久散不去。
“万曦,你在哪里,万曦”,郑易航朝前方走去,却被警员拦住,他只能无力的哀嚎着,而后咬紧牙,将眼泪逼了回去,冷静道,“立马开展抢救,若是还有希望,务必救活,若是...通知其家属进行慰问”。
“报告,火势已经灭了,后援队对现场进行清理,法医正在对现场遗留的痕迹和物证进行调查收集,目前发现两具尸体,正在进行鉴定,是否要前往”,一个警员的眼里明显泛着泪花,似乎在强忍着泪水。
郑易航握紧了拳头,“带路”。
警员用哽咽的声音回应道:“是”。
“郑易航”,郑易航沉重的朝前迈一步,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声音,他有些惊喜的往身后看去,是钟万曦。
钟万曦朝他跑了过去,直接抱住了他,“吓死我了”。
郑易航嗅着钟万曦脖颈处的微香,松了一口,“傻子,我才被你吓死了”。
重刑车内,查理斯淡淡的笑了,“很有趣吧,这场恶作剧,不过也没多有趣,因为已经结束了”。
“琉璃呢”,郑易洐坐在他的身边,无论怎么联系琉璃,都没有回复。
查理斯一愣,随后露出不可思议的微笑道,“琉璃?你说的是那个警察小姐姐吗,她已经死了”。
郑易洐猛的瞪大瞳孔看向他,“你说什么?!”
“这么说来,我和她还是有些渊源的,那个她叫小七的男孩,是她的爱人吧”。
郑易洐克制住自己的怒意,咬紧牙关,“陆双,你带他马上去监狱,我去找琉璃”。
“是”,陆双目送郑易洐下车,直接和警员一同离开。
外港的雪很厚,郑易洐踩在这厚雪上,他的头已经开始痛了,可却依旧顶着雪朝那片森林走去,已经看不见路了,更别说一个人或者是一具尸体。
“去,把雪铲了,都去找,找到琉璃的尸体为止”,郑易洐哈着气,他抬头看向天空,头却很重,重得让他想要低下。
兜兜转转这几年,好像没什么成就,五年前,B组死在了这场大雪中,也是他带着人将雪铲除,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抱出来,都冻得僵硬,像雪中刻意雕刻的艺术,没有生命迹象的艺术品。
陆双过于成熟的脸,再看见陆柳尸体的那一瞬间,顷刻崩塌。琉璃抱着小七说着胡话,一切像一场噩梦,来的快去的却很慢。
这场无声的战争中,死了太多人了,终于结束了,B队的人可以安心了。
第一场战争计时866天,第二场却相差无几,几乎可以等于866天。
“报告队长,找到了,找到副队了”,一个警员气喘吁吁的走到他身边。
“法医担架拿进去,做好后备手续之后,葬到译苓烈士陵园,和赵七同志一起”,郑易洐没有去看她,转身朝小车方向走去。
他出现了幻觉,感受到了琉璃依旧叽叽喳喳的在他身边说着毫无逻辑的话,有时认真有时滑稽。
“郑易洐,你说对不对嘛”
“郑易洐你真小气,连棉花糖都不买给我吃”
“是,队长,保证完成任务,我学的像不像小七?”
“队长,小七来接我了,我先走啦”
“我先走了…”
泪水填充郑易洐的眼眶,他的眼前一黑,差点摔在雪堆里,还好他扶住了小车的车门。
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是萧雅的专属护士。
萧雅醒了,看着进来的护士眼泪止不住的流,护士问了几句却只听见他虚弱且哽咽的说了几声,他说我要找郑易洐,请让他过来。
这句话重复说着,电机上的线路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护士走出了病房,脱下手套拿出口袋里用隔离袋装着的手机,她捂着嘴,眼泪随着眼角落下,迅速的拨打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
“郑公子,您快回来看看吧…萧少爷可能撑不住了”,护士忍不住的哭泣起来,“数据显示心跳在变慢…”
“马上去请杨医生,我马上过来,一定要让他变好”,郑易洐的胸口处似乎有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老大,二姐的尸体已经被法医带回去了…货物全部销货,随着船沉下去了,是否打捞船支,还有……”,陆双通过扣机给郑易洐传话,他的眼眶泛红,用颤抖的声音说着一连串他认为官方的话。
郑易洐虚弱的回应,“干得好,我现在要去医院,一一那边出了点状况”。
护士消毒完手,带上医用手套推开门走了进去,萧雅有些发呆的看着天花板。
机子上的显示器里,萧雅的心跳缓慢,若不是还有些跳动,可能已经算死人了。
“萧少爷,您坚持一会,郑公子马上就来了”
萧雅依旧看着天花板,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像是吊了一口气似的。
很快杨箐火速的推开门走了进来,连忙看着机器,又看向萧雅。
“一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杨箐看了看萧雅的面相。
萧雅微微看向他,眼泪又掉了下来,“叫…易洐…过来”。
“杨医生,患者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一一,你撑住,阿洐马上就来了,马上就能见到他了,一一,你一定要撑住,别说话了”。
“杨医生,不行,要立马进行心肺复苏”
“立马进行心肺复苏,胸外按压、电击设备准备、除颤,速度,不得有误。一一,你忍着点,一定要坚持等阿洐过来”,杨箐抽噎一声,转身站在了一边,医生助力们纷纷行动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郑易洐的总感觉呼吸不过来,他痛苦的捂住眼睛,头疼的要死。
“老大,陆公子一定会没事的”,陆双试图去安慰他。
“我没事”,郑易洐疲惫的回应他。
“杨医生,不行,病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突然萧雅伸出了手,握紧了其中一位护士的手臂,示意她停下来,护士一愣,连忙看向了杨箐。
“你们……都出去吧”,杨箐红着眼走到病床前,坐了下去,直到病房只剩下她们两个,“一一,你要是放弃了,你让还在外面的哥哥怎么办,你还没见到阿洐,你让阿洐怎么办,阿姨知道你喜欢阿洐,所以能不能坚持一下”
萧雅抽噎了一声,“杨…阿姨,帮我……带句话……”
“一一,你亲自跟他说好不好”,杨箐已经哭的像个泪人,“十三年前,你的妈妈和爸爸带着你来医院找我,我救了你,现在阿姨老了,阿姨对不起你…阿姨没能…”
“对…不起”,萧雅有些呼吸不过来,他猛的抽搐起来,眼泪早已将洁白的枕巾浸湿。
“一一,冷静下来,一一”,杨箐慌了,她伸出手轻轻放在萧雅身上顺气。
萧雅喘息着,伸出手紧紧抓住杨箐的手,卖力的说道,“对…对不起,郑易…洐,下辈子……在……在还给你”。
话完,萧雅松开了手,眼睛再也睁不开了,嘴角戴上了微笑,像是昏睡过去一般,像是在做一场永远醒不来的美梦。
杨箐抱住了他,哭的像个孩子,张开嘴却不知道再说什么。
“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陆家做错了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
十八年前,萧苒在这生出了萧雅,像天使降临在人间一般,却又被恶魔眷顾,他的人生本该如同萧苒一般绚丽多彩,却往往不尽如意。
郑易洐呼吸不过来,差点在车里晕死过去,他强撑着,终于到了医院,警员搀扶着他走到病房前。
再看到萧雅被盖上了白布的那一瞬间,他难受的闭上了眼睛,血压极速升高,他突然朝身后倒了过去,谁也没来得及扶住他。
在紧急治愈下,郑易洐还是没能挺过去,在战友的死和挚爱的死双重打击下,死于慢性呼吸衰竭。
他和他的爱人,死在了同一天,同一个地点,同一间病房,甚至不带任何犹豫的,似乎串通好的。
微风很轻,它们吹过所有人的耳边,仿佛都听见他们的誓言,说着下辈子再见。